小樓裡。

白髮男子握著女孩的手，靠在床沿，沉沉睡著了。

女孩的呼吸也十分均勻。

畫面裡，像極了孤舟裡互相依靠的男女。

裏面的這一幕，令人不忍心走進去打碎了。

「我們還是等一會再過來吧，」傅元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小聲對眾人說了句。

司正看著裏面的那一幕，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他們各種的擔心，最終還是成了真。

本該遷怒那個男人的他們，此刻卻無法跑進去扯著他大罵。

韓穆凜這也算是為了他們女兒少年白了頭，一個人到底悲愴到何種境地，才會一夕間白了頭。

那天的一幕幕，在腦海裡擴大。

也無比的清晰。

*

退出小樓後，大家也自動退散了。

王豐他們也沒敢停留太久，司家這氣氛，好像還有什麼事沒有解決。

「元鈺，我……」

傅元鈺沒給司正一眼，對司折道：「小羽那裏，等你醒來了再過去。」

司折看兩人的情況不對勁，欲言又止。

傅元鈺知道他擔心什麼，道：「我和你父親的事，我們會解決。」

司折聞言，就先回自己的住處休息。

謝舯這時走了過來，請兩人到司衛平那裏走一趟。

兩人進來，司衛平就讓他們坐下，然後向傅元鈺解釋了司正那段時間變得反常的事實。

傅元鈺聽完後，臉色也由冷轉緩了。

只是她還是清楚的記得司正給她帶來的冰冷。

再怎麼相愛的人，終歸會有一天因為某些原因產生裂痕。

她以前只知道逃避，卻從未正面面對過。

經過這次的事後，她徹底的明白，任何時候，都不能過度依賴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愛人。

「元鈺，這一次我受了控制，是我對不住你們。在最艱難的一段時間裏讓你獨自一人扛下了所有，元鈺，我保證不會再讓自己陷入第二次。」司正看傅元鈺的臉色緩和了不少，趕緊向她保證自己以後，「我知道這次的事讓你很受傷，我也無法說出彌補的話來。」

彌補根本就無法抹掉先前發生的那些。

儘管他是迫不得已。

給予傅元鈺傷害的還是他本身，和受控制無關。

如果他的意志力再強悍一些，就不會讓妻子受到這樣的傷害。

對方近乎神明一樣的存在，哪怕是魏源這樣的人也被對方控制了一段時間，更何況是司正。

就算是韓穆凜中了招，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實力的碾壓可不是開玩笑。

傅元鈺抿了抿唇，眼眶通紅，「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承受了什麼。」

「我知道，」司正滿眼的心疼，上來擁著人，「我不會再讓自己被控制第二次，相信我。」

再發生這樣的事，哪怕是讓自己沉睡也不會再傷害他所愛的人了。

傅元鈺伏在他的懷裏，悶哭了出來。

隻許自己再哭一次。

下次，她不會再讓自己流眼淚。

而司正也不會給傅元鈺這樣的機會。

「以後，別說離婚這麼可怕的話，」司正想起傅元鈺說離婚時的神情，不禁一陣後怕。

傅元鈺啞聲道：「那就不要讓我有這個機會開口。」

「不會了。」

看到他們夫妻倆言歸於好，司衛平和劉雪嵐他們鬆了口氣。

真擔心這事鬧大了，對司家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更擔心他們會鬧掰了。

家庭破碎的畫面，他們並不想看到。

*

司羽睡醒。

身邊的人還沒走。

韓穆凜也有好多天沒有休息過了，司羽醒來後，他也跟著一起休息。

「醒了？」

剛才他一直在盯著睡著的人，害怕自己之前是出現了幻覺。

司羽在他的幫助下坐了起來，一雙澄澈黑亮的眼睛盯著他，「我的炒飯。」

韓穆凜不由得一笑，魅力仍舊無可擋，「小羽毛醒來就記得這事？」

「你答應了的。」

「是，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韓穆凜擰了擰她的鼻子，「我現在就去找司家借鍋碗瓢盆，給小羽毛炒飯。」

「嗯。」

「乖乖的待著。」

「嗯。」

看著乖巧點頭的小姑娘，韓穆凜又是一勾唇，突然傾下身來，用臉碰上了她白皙的臉蛋。

溫熱和冰涼觸碰，讓司羽一愣。

韓穆凜半抱著她的後腦杓，又碰了碰她的額頭，確認她沒有其他癥狀後才退開。

「等著。」

*

韓穆凜向司家借廚房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司羽醒了，等他炒出盤炒飯拿過去。

正好碰上司正從另一邊過來，他就是想過來看看女兒，看到韓穆凜手裏的炒飯，再看看韓穆凜表露的神情，覺得以前那個韓穆凜又回來了。

心裏邊有些莫名。

「你……」

司正想說感謝他的話，又想到韓穆凜窺視他女兒的事實，司正的表情就變得相當複雜。

「那事不過舉手之勞，換成任何一個人，我也會那麼做。司總不用放在心上，小羽的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或許並不是你的孤星煞命克了她，只是恰巧而已……」這麼說，也有些不對。

因為躺在裏面的那個人是他的女兒。

韓穆凜當時抱著渾身冰冷的司羽時，也在瘋狂的責怪過自己對她太好，導致自己剋死了她。

他小心翼翼，到頭來還是害死了她。

他悔恨，恐慌，恨不得用自己的命交換她。

「多謝，」韓穆凜對司正說了句謝。

倒是讓司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本該惱恨韓穆凜害了他女兒，瞧著年輕人一頭白髮，再回想當時那一幕，責罵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司正的視線落在他手裏的炒飯上，道：「把這個放下吧，司家這邊再給你做有些營養的。」

人這麼年輕，頭髮都白了，得養回來。

韓穆凜卻笑了笑，「這是小羽要吃的，她應該等不及了。」

說著就往前面走廊走進去。

司正睜了睜眼，眸底閃過詫異，看著韓穆凜的背影，突然有些擔憂。

韓穆凜這不會是瘋了吧？

聽說人悲傷過度，會不自覺的自行腦補一些美好的畫面，從此陷入另一個自我的境地。

說白了，就是癡傻了！

司正皺緊了眉頭，大步跟在身後，避免韓穆凜對他自己和司羽做傻事。

走進小樓的門，看到年輕男子與白凈少女對坐著的畫面，一時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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