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固然吸引人，但比不上才子佳人的韻事。

方柔兒的話，讓伯爵府門前圍了一堆又一堆的人。

畢竟是牽扯了兩條人命的事，何管家不敢私自做主，轉頭吩咐小廝去通知主家。

很快，小廝便領著人出來了。

趙琦妍原本以為沈欒楓會出面，沒想到出來的是段氏。

等段氏在門口站定，何管家自動站在了她身後。

段氏厲眸先掃過趙琦妍，隨後才落在哭的梨花帶雨的方柔兒身上，她蹙眉。

「像你這種背著相公偷人的蕩婦，懷了不知誰的野種，也敢來伯爵府鬧？都覺得我伯爵府好欺負是嗎？」

方柔兒眸裡的痛苦放大，「我沒有偷人，是沈欒楓跟我相公買下我，強迫我與他歡好，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他的。」

「你讓沈欒楓出來與我對峙，若他不認我肚子裏的孩子，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以證清白。」

段氏冷諷，「清白？你有相公還跟別的男子懷上野種，這也叫清白？這話說出來，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

方柔兒剛出聲，聲音便被段氏的冷聲截斷，「我什麼我？別以為是個女人挺著肚子上門威脅我伯爵府就得買帳，你要死就快點死。」

段氏在出來前，已經嚴厲責問過沈欒楓。

現在的她巴不得方柔兒母子一屍兩命。

她們一死，只要伯爵府抵死不認，就沒人能把這兩條人命算在沈欒楓身上。

方柔兒也是個烈性女子，她被段氏這麼一激，果真紅了雙眼，一頭朝門口的石像撞去。

趙琦妍反應過來，想伸手拉住她時，已經來不及了。

看到濃稠的血液從方柔兒額頭湧出，她捂著肚子跌坐在地，段氏心頭的石頭落了地。

就在段氏冷冷看了眼方柔兒，打算轉身回府的時候，趙琦妍叫住了她。

「沈夫人！」

段氏腳步一頓，眼風凌厲的轉頭向她看來。

趙琦妍望著她，擲地有聲道，「您的嫡幼子強殺別人的妻子，嫡長子強闖待嫁女子的閨房不說，還強佔民女，鬧出兩條人命。」

「沈夫人，若說和您的教養無關，我打死都不信。」

「沒想到堂堂伯爵府，就毀在了您這樣惡毒的女人手裏！」

這些話是前世趙琦妍想說卻不敢說的，如今看到段氏這般對方柔兒，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在伯爵府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現，憋得她想殺人。

「你說什麼？」段氏活了半輩子，還從來沒人敢跟她這麼說話，她雖然生氣，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她端著長輩的架子，「我教養不好，你母親的教養就好了？看看她把你教成了什麼樣子，公然辱罵長輩，就你也配在這兒對我指手畫腳？」

趙琦妍渾身籠著冷意，她與段氏四目相視，「跟有教養的人才談教養，您顯然沒有，您年紀是老，但為人處世一點都擔不起長輩兩個字。」

「我今日來不是來跟你潑婦罵街的，是來退沈家的婚書的。」

冷聲說完，趙琦妍隨手一揚，將手裏的婚書扔到段氏腳邊，「我突然有些慶幸那日沈欒楓闖了我院子，不然等我真的過門，面對你這個惡毒婆母，那才叫噩夢！」

向來都是段氏罵別人惡毒，她還是第一次被罵，她內心再強大，如今臉上也綳不住了。

「你，你——」她指著趙琦妍，氣的差點背過氣去，等她緩過這一口氣，她拔高聲音，「你——！我當上伯爵府主母的時候，這世上還沒有你呢。」

「你年紀不大，膽子倒比天還大，我今日若不好好教訓你，你倒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來人，來人！給我把她拿下！」

段氏一聲令下，伯爵府的府兵從府裡一湧而出。

他們手裏皆挽著弓箭。

靖安軍也迅速上前，擋在了趙琦妍身前。

兩方對峙，都拿著兵器。

圍觀的群眾都慌不擇路的往主街上撤去。

何管家權衡完大局，走到段氏身邊小聲提醒，「夫人，主街上有巡視的刑司衙役和禁軍，一旦真打起來，勢必會上達天聽。」

「因為二公子的事，官家還在冷落伯爺，若大公子的事再傳到官家耳朵裡……」

後果不堪設想。

何管家的話猶如當頭一棒，讓段氏立刻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

因為欒泓的事，伯爺差點就要休了她，如果欒楓再出事，她伯爵府夫人的位置肯定就保不住了。

這絕對不行。

只要她不死，後院那些賤妾就別想爬上來！

「趙姑娘，沈家和趙家在京城的門第也不小，都是要臉面的人家，我今日也給靖安侯和趙院事一個面子，不與你計較，你也好自為之。」

段氏說「好自為之」的時候，幾乎咬碎了牙齦。

趙琦妍冷漠的回聲，「我好與不好，就不勞沈夫人操心了。」

段氏厲眸瞪了趙琦妍一眼，轉身回府。

在他身後，何管家彎腰撿起婚書，屏退了府兵，也回了府中。

一出鬧劇，隨著伯爵府的大門被重新關上，而落了幕。

趙琦妍踩著蜿蜒在地上的血流，走到方柔兒面前，她緩緩蹲下，「你、你還好嗎？」

一出聲，她才發現自己在顫抖。

方柔兒臉色慘白的睜開眼，虛弱的看向趙琦妍。

「只要你銀子給的多，就沒事。」

趙琦妍道，「先前允諾你的是五百兩，我給你一千兩。」

方柔兒唇角牽笑，「以後有用的著我的地方，你說話。」

方柔兒剛才那一撞，讓趙琦妍至今還心有餘戚。

她回頭吩咐妗雲，「妗雲，送她去葯堂，讓周大夫勢必保她們母子平安。」

「是。」

妗雲應聲後，便揮手叫過來馬車，帶方柔兒離開了。

趙琦妍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心頭沉沉。

方柔兒原是秦樓行首，被當時還在跟自己議親的沈欒楓看上。

怕被人發現，沈欒楓出銀子雇了個男子，與方柔兒成親。

方柔兒名義上是從良嫁人，實則是沈欒楓的人。

前世，趙琦妍嫁進伯爵府後，沈欒楓就和方柔兒斷了，所以她並不知道。

這次是馮家出事，她又不在京城，蘇怡去投奔方柔兒時，套出來的。

細細回想，其實前世沈欒楓破綻很多。

可惜趙琦妍當時就宛如一個傻子，除了沈欒楓，她什麼都不關注。

最後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