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章曉蔓又是一聲，這一聲滿是絕望。

她望著陸姝站著的方向，眼前模糊一片，她跌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但是趙姑娘是無辜的啊，她還剛救了你，你不能這麼害她！」

陸姝被背叛的感覺充斥著頭腦，對章曉蔓的話一句都聽不進去，「她是救了我，可那又怎麼樣？昨日在山上她跟我說，我頭天死，她第二日就和蕭哥哥拜堂成親，她要跟我搶蕭哥哥你明不明白？」

「她那是在激你，是要救你啊！姝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章曉蔓雙手撐在地上，她坐的這一片地面已經被鮮血浸染，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希望陸姝能回頭。

陸姝緩緩直起腰桿，失望透頂的盯著章曉蔓。

「曉蔓，原本我想，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姐妹一心，可是你變了，你句句都在維護趙琦妍！」

章曉蔓意識在慢慢消散，她哭的肝腸寸斷，「我沒有變，變的人是你！」

陸姝冷笑了下，從腰後拿出一把匕首，拔刀出鞘。

刀鋒的光芒閃過章曉蔓的眼睛，章曉蔓終於意識到了危險，她恐懼的往後躲去，眉眼間滿是痛苦。

「姝兒，你要殺我？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她背後抵著石像，已經退無可退。

陸姝逼近她，眼中含著淚，殺氣騰騰，「曉蔓，我必須要嫁給蕭哥哥，你別怪我，別怪我……」

她說著彎下腰，將手裡的刀捅進了章曉蔓的身體。

痛楚席捲至周身時，章曉蔓終於看清了陸姝的臉，臉還是那張臉，可卻讓她覺得格外陌生。

「你要恨就恨你自己，是你選擇背叛我，你知道的太多了。」陸姝說著，手上又插深了幾分。

章曉蔓嘴巴微張，還沒發出聲就這麼斷了氣。

章曉蔓死後，陸姝渾身像被突然抽幹了力氣了一樣，跌坐在地，她痛苦的抱著頭。

……

翌日，翟老夫人的親眷好友都賓紛而至。

翟府裡人聲鼎沸。

趙琦妍被吵醒後，就一直坐在床上發獃。

那日從後山回來後，她去前院找過蕭奕乾幾次，可每次都沒見到人。

直到剛剛蕭奕乾派人送來她那日系在他窗外那方道別用的手帕，她才終於反應過來。

蕭奕乾在躲她。

就在這時，一個綠衣女使從外面走了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趙姑娘，陸姑娘派來接你的馬車已經在候著了。」

趙琦妍收好手帕，從凳子上站起身，「走吧。」

綠衣女使應聲後，便走在前帶路。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

快到晌午時，才到了陸家。

陸家雖說不大，但門庭還算寬敞。

趙琦妍剛到，就被帶去了陸姝的閨房。

閨房裡，陸姝正和幾個遠親的姐妹說話笑鬧。

趙琦妍環顧了四周一眼，唯獨沒看見章曉蔓。

「妍姐姐，你能來送我我真的好開心，你來看看我的嫁衣，一針一線都是我親繡的。」陸姝格外親切的走過來招呼趙琦妍。

剛才和她說話的那幾個遠親便識相的起身離開了。

趙琦妍被她拉到床邊，她出聲問道，「曉蔓呢？怎麼不見她？」

陸姝小臉一垮，「曉蔓曉蔓，姐姐一來就問曉蔓，今日到底是我成親還是曉蔓成親啊？」

趙琦妍冷眸凝視著陸姝，總覺得她哪裡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

「你成親。」

陸姝用雙手撐開大紅的嫁衣，笑著問趙琦妍，「好看嗎？」

趙琦妍上下打量著嫁衣，「好看。」

她不是刻意恭維，而是在她心裡，她覺得比她綉功好的人綉出來的東西都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可惜我看不到自己穿上嫁衣時的樣子。」陸姝嘆息道。

趙琦妍轉頭看向梳妝台的方向，那只有一方矮桌，桌上零星放著胭脂盒和首飾盒，確實沒有銅鏡。

不等趙琦妍開口，陸姝突然提議道，「姐姐，雖然我年紀小，但我個子卻和你差不多，我們身型又相似，不如你穿上給我看看吧？」

趙琦妍微怔了下，轉頭看向陸姝，拒絕了，「不行，這可是你親繡的嫁衣，我不能穿。」

陸姝一把抓住她的手，央求道，「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行不行？我真的很想看看這嫁衣穿在身上是什麼樣子。」

「不行。」

趙琦妍拒絕的很乾脆，不是她不想幫陸姝，而是這件事聽起來很荒誕。

見趙琦妍如此反感，陸姝也不再強求，她把嫁衣放在床上。

「那回頭我讓曉蔓把她的鏡子搬過來給我照照，姐姐，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她說著就笑著往門外跑，關門的時候，她還衝趙琦妍眨了眨眼睛。

等房門被關上，趙琦妍才發現房間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站的累了，剛轉過身想在床上坐一會兒，腳下突然踩到了個東西。

趙琦妍低頭。

竟看到衣袖的一角。

雖然陸姝的閨房裡燃著奇香，但隨著趙琦妍彎腰往下，她隱隱聞到了血腥味。

就在趙琦妍伸手去掀開床幔時，她眼前突然一陣眩暈。

倒在地上的瞬間，她看到了床底下章曉蔓白的嚇人的臉。

隻一眼，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聽到屋裡沒了動靜，陸姝才撚滅了手裡的迷香，走進了房裡。

她走到床邊，先用腳踢了趙琦妍兩下，確認她真的暈了，她才將她翻過來，給她穿嫁衣。

幫趙琦妍穿完嫁衣，陸姝又將她連拉帶拽的弄到了床上，用紅巾給她蓋上臉。

她做完這一切，深深的看了趙琦妍一眼，便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

趙琦妍是被晃醒的。

她盯著眼前的紅蓋頭，想起了昨日在陸姝閨房裡發生的事。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嫁衣，她不悅的皺了兩下眉，一把扯下頭上的紅蓋頭，「停轎，停轎！」

因為她的突然起身，花轎跌宕了兩下，卻並未停下。

倒是嚴媽媽的聲音隔著轎簾傳了進來，「趙姑娘。」

趙琦妍聽到是嚴媽媽，心裡的不安落下了不少，她掀起轎簾，「嚴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姝呢？」

嚴媽媽跟著花轎，亦步亦趨的走著，壓低聲音解釋道，「陸家的人說，今晨起來姝兒就不見了，只有你穿著嫁衣躺在她的閨房裡。他們已經派人去找姝兒，但因為怕誤了吉時，就隻好把你送過來了。」

「趙姑娘，如今整個陵川郡的人都在看著公子，今日就只能委屈你替姝兒完成大禮了。」

「不然，如今帶著迎親隊候在城門口的公子就會成為整個陵川郡的笑柄。」

「請你看在他曾救過你的份兒上，幫幫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