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年初一。

一大早，趙琦妍就被府裡的鞭炮聲炸醒了。

等穿戴好了，天還沒大亮。

妗雲端著茶從外頭進來，「姑娘，奴婢聽齊六說，老爺今年讓大公子代他出去拜年，自己在家中待客，看來今年來府裡拜年的人應該不少。」

趙琦妍捧著茶杯，思索著，「我待會兒想去趟百興林，既然父親在府裡宴客的話，我們從後門走。」

「好，奴婢去安排。」

妗雲動作麻利，去回了王媽媽之後，就去打點了後門的小廝。

等莊氏他們離開後，趙琦妍便帶著妗雲從後門坐上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去了百興林。

周掌櫃也是剛起身，看到趙琦妍，立馬迎了上去，「姑娘來了？」

趙琦妍看了他一眼，邊走邊道，「周伯伯，昨夜我讓妗雲送來的藥渣，您可細看過了？」

周掌櫃看了眼四周。

學徒們見狀，都拿著東西離開了。

等四下無人了，周掌櫃才道，「看過了，這方子用的多是溫補的藥材，一般是上了年紀的婦人懷了孩子以後，用來保胎的。府裡是不是出事了？」

趙琦妍點頭，「這藥渣是我從康寧堂拿的，這葯應該我祖母喝的。」

「什麼！」周掌櫃詫異出聲，昨夜妗雲來時，並未說這些，隻確認了是不是保胎葯，沒想到竟是，「你確定了嗎？這話可不能亂說？」

「就是不確定才來找您的。您要是方便的話，明日我父母會帶著大哥去侯府拜年，您跟我去一趟康寧堂，為祖母查脈，看看她到底怎麼了？」趙琦妍已經想好了，明日會稱病不去侯府。

「此事事關重大，要不要先通知東家？」周掌櫃出聲問。

他口中的東家指的是莊氏。

趙琦妍道，「祖母向來看不慣我母親，這事若讓我母親知道了，定會去查個究竟，到時候若不是，豈不讓她們以後更難相處？」

「這件事不如由我來做，左右我是祖母的親孫女兒，她就算從此以後討厭我，這血緣關係總是摘不掉的。」

周掌櫃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點頭應下了，「那明日姑娘隻管讓人來叫我便是。」

「好。」

說完話，趙琦妍就帶著妗雲回了府。

翌日，一大早，王媽媽就來了梧桐苑。

「五姑娘，夫人今日要回門，蘭姐兒也來了，你也快起來吧？」

趙琦妍聞聲，故意咳嗽了兩聲，被妗雲扶著坐起來，「那請王媽媽出去稍等我片刻。」

王媽媽見她臉色這樣蒼白，出聲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就是覺得身子酸軟，提不上勁兒。」趙琦妍說著又順勢咳嗽了幾聲。

王媽媽心疼道，「應該是前陣子太累，病著了，奴婢去向夫人回話，姑娘今日就別去了。」

「可是……」

趙琦妍剛開口，妗雲出聲勸道，「姑娘，你就聽王媽媽的話吧，身子要緊。」

王媽媽也勸了趙琦妍兩聲，轉身走了。

等她走遠後，趙琦妍一改方才的疲態，從床上站起身。

「妗雲，你安排輛馬車，去百興林接周掌櫃，三姐姐今日來了嗎？」

妗雲回聲，「來了，現在應該在康寧堂。」

「嗯，你去吧，別打草驚蛇。」趙琦妍吩咐。

妗雲應聲後，提步出去了。

清婉則是去叫小六。

趙琦妍帶著周掌櫃在康寧堂門口見到了小六。

小六看她神色凝重，出聲問，「五姐姐，可是出什麼事了？」

「先進去吧。」趙琦妍說完，踏步走進去。

小六看了臉色同樣凝重的周掌櫃一眼，跟了上去。

等他們走進去後，萬三和仇四直接帶人把住了康寧堂的門。

進了康寧堂，趙琦妍看到趙琦夢和蕭寧坐在下首，正陪著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臉色依舊不好，坐在主位上，頭上沒帶什麼飾品，一副很疲倦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依舊寬寬大大。

看到趙琦妍，老夫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妍兒，你今日怎麼沒跟你母親去侯府？」

趙琦妍收回視線，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來，站定後，她冷聲道。

「本是要去的，但孫女兒思慮祖母，擔心祖母的病，便沒去，特意讓人請來了周大夫，替祖母把脈。」

這話一出，趙老夫人立刻皺起眉，「你父親要請禦醫為我查脈我都拒絕了，你今日帶著大夫來是什麼意思？」

趙琦夢也抬眸看過來，「五妹妹關心祖母，是好事，但是祖母憂思過重，不想看大夫。今日是年初二，五妹妹多體諒祖母些，別惹她老人家生氣。」

趙琦妍回頭看向趙琦夢，「既如此，也不好讓周大夫白來一趟，不如讓他給三姐姐把把脈？」

趙琦夢臉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是沒想到會波及到自己身上。

「這……我今日身子並沒有什麼不適，就不勞煩周大夫了。」

李媽媽也在一旁出聲道，「五姑娘，老夫人和三姑娘身體都康健的很，你這樣貿然帶著外男進來，是不是不合適？」

趙琦妍厲眸朝李媽媽射過去，「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份兒？還不出去？」

李媽媽跟在老夫人身邊許久，見慣了下人對她恭恭敬敬的，驟然被一呵斥，一張老臉也有些掛不住。

「老夫人現如今身邊離不開人，奴婢還要貼身伺候，恕奴婢不能從命。」

趙琦妍眸中染著怒意，「妗雲。」

妗雲依言上前，因她是練武之人，直接就把掙扎不從的李媽媽拖了下去。

老夫人也徹底被激怒了，「趙琦妍，你今日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並非是，只是有些話，我想祖母也不想讓我當著滿院子下人的面講吧？」

趙琦妍厲眸望過去，讓老夫人心頭一驚，但當著蕭寧的面，她沒有直接變了臉色，端著長輩的架子道，「我行得端坐的正，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蕭寧見趙琦妍如此跋扈行事，全然不把長輩放在眼裡，心下不悅，但想到她剛才對趙琦夢的態度，便出聲道。

「素來聽聞五妹妹跋扈，今日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