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走過來，在軟塌上坐下，「也沒什麼事，就是聽嫡母說為她相看了婚事，想當面祝賀她。」

祝賀……

趙琦妍抿唇，「你還是別當面祝賀了，她不想嫁，這兩日正跟我鬧彆扭呢。」

說起這個，她就有些頭疼。

小六看趙琦妍茶杯裡沒水了，順手提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

「妗雲不想嫁人，想來是不想離開五姐姐，但是女子哪有不嫁人的，等以後她有了夫君，有了孩子，便會感激五姐姐了。」

「但願如此。」趙琦妍莞爾。

小六倒完茶，沉默了片刻，出聲道，「五姐姐，你知道嗎？三姐姐在康寧堂和祖母說了好久的話，先前我們去探望祖母，她都不讓我們近身，說兩句話就要趕人走。」

趙琦妍抬眸看過來，放下手裏的書，眼中帶著詫異。

「三姐姐進了祖母的臥房？」

小六點頭，「可從前她們並沒有這麼親近。」

趙琦妍沉思了良久，心頭沉沉，「姨娘死後，三姐姐在府裡就沒了屏障，而祖母，因為之前的不愉快，和父親的關係也沒緩和。」

「想來，她們兩個現在也聯手了。」

小六也是這麼想的，「我和姐姐想到一塊兒去了，所以我心裏總是覺得不安。」

趙琦妍看她一眼，安慰道。

「唯一的辦法，只能早做防備了。」

「嗯。」

小六應聲後，目光落在了暖桌上的青瓷瓶子上。

瓶裡斜斜的插了一枝梅花。

梅枝瘦骨橫斜，梅花半開含苞，顯得出塵而風雅。

趙琦妍注意到了小六的目光，出聲，「清婉今早出府，看見外頭梅花開了，就折了一枝回來。」

「我看著好，就讓人放瓶子裏養著了。」

小六伸手摸了下，眼裏帶著憧憬，「看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聽人說東伶園的梅花開了，許多人都去了賞梅，要不，明日我們一起去賞梅吧？」

東伶園……

趙琦妍想到先前在東伶園遊湖時，看到蕭奕乾和陸宛白的場景，秀眉微微皺起。

「我就不去了。」

雖然已經決心放下蕭奕乾，但她還是想要避開記憶中有蕭奕乾的地方和食物。

或許總有一天，她能夠做到對他無動於衷，但現在還不行。

小六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失落，嘆了聲氣，「五姐姐若不去，夫人應該也不會同意我出府，我從小到大還沒賞過梅呢。」

趙琦妍瞧見了小六眼中的失落，又想起小六從前的日子，心頭微微出動。

須臾，她抿唇。

「待會兒我去找母親說，明日跟你一起出去賞梅。」

小六頓時就高興了起來，握著趙琦妍的手撒嬌，「我就知道，五姐姐最疼我了。」

趙琦妍朝她笑了下，沒說話。

翌日。

天公不作美，天降大雪。

妗雲站在門口，看了眼天上鵝毛般的大雪，回聲對趙琦妍說，「姑娘，這雪下了一整夜，越下越大了，外頭也特別冷。」

趙琦妍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院中的積雪雖然都被清理了，但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有絲絲縷縷的雪花落下來，薄薄鋪在地上。

妗雲看到這一幕，拿了衣服走過來，給她披上。

「這窗有縫，姑娘你站在窗邊，不冷嗎？」

「你這一說，確實是有點冷。」趙琦妍穿好披風。

剛要轉身，她看到小六帶著海棠走進了院子，便提步朝門口走去。

小六穿了一件白色的鬥篷，襯的一張小臉越發精緻可愛。

趙琦妍笑著看她，「怎麼來這麼早？」

海棠嘴快，搶先說道，「因為今日要去賞梅，姑娘興奮的一夜都沒睡好，天還沒亮就起了。」

小六臉上紅撲撲的，有些尷尬，「我許久沒出府，也沒賞過梅，就有點睡不著。」

這時，妗雲拿了鬥篷過來，臉色帶著擔憂，「姑娘，今日外面雪下的這麼大，又是湖邊，恐怕會著涼，冬日裏生了病最難好，不如改日再去？」

趙琦妍看向小六。

小六皺起眉，「看這天，也不知道要下幾日，若是等到雪停了再去，也不知道梅花會不會全落了。」

趙琦妍不想讓小六失望，「就今日去吧，天氣雖冷，可是在雪中的梅花應該更好看。」

「妗雲，去給小六也拿個手籠。」

妗雲看了小六一眼，心裏雖不悅，但還是轉身去拿手籠。

收拾停當後，趙琦妍帶著小六坐上馬車。

去了東伶園。

小六確實許久沒出府了，這麼冷的天，依然掀著簾子興奮的往外看。

趙琦妍坐在暖榻上，捧著醫書看。

剛上主街，一陣香味飄進了車裏，小六轉頭看向趙琦妍。

「五姐姐，你有沒有聞到食物的香味？」

趙琦妍抬眸朝她看來，一眼看穿了她，笑道。

「想吃什麼？」

「什麼都瞞不過五姐姐，我想吃青團。」小六實話實說，臉上帶著高興。

趙琦妍立即叫停了馬車，讓隨車的小廝下去買青團。

不光給小六買，還給坐在後面馬車上的妗雲和海棠也買了一包。

小廝拿了銀子，就跳下車去買了。

賣青團的攤主看他是從馬車上下來的，便一邊裝青團一邊問，「你們是哪家的？怎麼下這麼大雪還出門？」

「我們是趙府的，聽說東伶園的梅花開了，府裡兩位姑娘要去賞梅。」小廝說著接過兩包青團，遞了銀錢過去。

「今日這天，太冷了。」老伯看著小廝的身影，縮了縮脖子，感嘆了一句。

他們的談話，正好落在了剛好在旁邊巡視的蕭奕乾的耳朵裡。

他忽地停下腳步，朝不遠處的馬車看了過去。

突然，一陣風吹來，掀起了簾子。

他的目光就這樣徑直落在了趙琦妍身上。

在他的注視下，馬車緩緩向前駛去。

傅祺走出去好遠才發現蕭奕乾沒跟上，又返了回來，「看什麼呢七爺？」

他說著便朝蕭奕乾的目光看過去，什麼也沒看到。

蕭奕乾收回視線，「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你替我告半天假。」

「什麼事這麼著急，需要弟兄們幫忙嗎？」傅祺邊說邊從他手裏接過巡班的東西。

「不用。」

蕭奕乾說完，便轉身走了。

只是，他去的方向，並不是回親王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