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妍聞聲，目光沉了下，收回視線。

須臾，她轉頭看向莊氏，「是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莊氏凝視著她，「妍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母親？」

剛才看她對裴薇雨的態度，那可不是認錯人的態度。

莊氏越問，趙琦妍對前世的回憶就越多，她臉色也越發的難看。

「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可以嗎？」

她態度不好的反問了一句，不等莊氏反應，轉身便走出了兵器店。

莊氏不悅的皺起眉。

王媽媽從她身後走上來，「夫人，妍姐兒剛才說認錯人了，其實就是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您何必逼她？您要想知道什麼，回頭找妗雲過來問問不就成了？」

「她這脾氣要是再不改改，等嫁了人，這後半輩子得吃多少苦！」莊氏望著趙琦妍的背影，氣的頭疼。

王媽媽輕聲笑道，「有您在旁邊看著，誰敢給咱們姑娘氣受？」

莊氏收回視線，「也總有看不到的時候，她……算了，不說她了，等回了府，你悄悄的把妗雲帶過來，別讓妍兒知道。」

「奴婢知道。」王媽媽應聲。

……

趙琦妍回到梧桐苑後，直接和衣躺上了床。

錦時本想喚她起來脫了衣裳，拆了髮髻再睡，可感覺到她渾身氣壓低沉，自己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愣是沒敢出聲，放下帷幔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趙府東門。

妗雲剛踏步走進府裡，就聽到身後有人低聲喚了她一聲。

「妗雲。」

妗雲回頭，看到王媽媽貼門站著。

她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挺直腰板規矩的走過去，「王媽媽，您在等我？」

「去哪兒了？」王媽媽一臉威嚴的盯著她。

妗雲恭敬回道，「姑娘今日放我一天假，我就出去轉了轉。」

「昨日出了那麼大的事，你不在，今日你又休假，我看你這個一等女使是不想當了。走吧，夫人還在等著問話。」

王媽媽刻意壓低了聲音，訓斥完便轉身在前面帶路。

妗雲心頭沉沉，趕緊跟上王媽媽。

等到了燕回閣，王媽媽把妗雲領進去後，便屏退了屋裡的其他下人。

被空氣中瀰漫著的強大的壓迫感籠罩著，妗雲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莊氏坐在高堂上，厲眸看著妗雲，「把頭抬起來。」

妗雲聞聲，不安的抬頭望向莊氏。

「自從納徵那日之後，梧桐苑接二連三的出事，妍兒也變得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妗雲心頭緊了緊，搖頭，「不知道。」

莊氏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一樣，繃緊的唇角冷冷的揚了下。

「妗雲，你和妍兒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對她忠心耿耿，但我是她母親，她的事你要對我知無不言，知道嗎？」

妗雲知道今日自己如果不說點什麼，一定出不去這個門，可是她又不想擅自將姑娘的事說出來。

糾結之間，她低下了頭。

莊氏冷眸凝著妗雲，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

她踱步走到妗雲面前，「我讓你伺候妍兒，原本是想讓你多看著她，既然你對她的事什麼都不知道，那你這個一等女使也該讓位了。」

「從今往後，你就留在燕回閣伺候，不用再回梧桐苑了。」

莊氏的話讓妗雲愣了下，趕緊跪了下去，她身子伏在地上，聲線微抖。

「奴婢打小就跟著姑娘，也發誓要一生一世伺候姑娘，求夫人開恩，放過奴婢吧？」

莊氏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她，「我聽說，妍兒有一日放火燒梧桐苑，還傷了你和錦時，可是真的？」

「是、是真的。」因為太過緊張，妗雲聲音磕磕絆絆。

莊氏又問，「那晚妍兒是在你房裡睡的，她可有跟你說什麼？」

妗雲在心裡糾結了片刻，才惶恐著開了口，「姑娘說她做了個噩夢。」

「噩夢？說詳細點兒。」莊氏狠狠皺眉。

「姑娘夢見自己嫁給了沈公子，嫁進沈家後，她被沈夫人百般刁難，沈公子還在她懷著身孕的時候納了個妾室。這妾室在姑娘吃的荷花餅裡下了藥劑，害死了姑娘和孩子。」妗雲說話的時候，心裡七上八下跳的厲害。

莊氏擰眉，「沈欒楓納妾？那妾室是誰？」

「是左相府的嫡女，裴薇雨。」妗雲仔細回憶著那晚趙琦妍和她說的話。

聽到這句，莊氏一直皺著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來，「難怪。」

她忖度著轉身，慢慢走回到椅子旁，坐下，厲眸望向妗雲。

「還有嗎？」

妗雲身子恭敬的伏在地上，繼續道，「姑娘還說，在夢裡，您和老爺和離了，老爺把陳姨娘抬為了正室。因為沒有了娘家支撐，沈公子對姑娘用了私刑，打斷了姑娘的腿，還把她沉塘……」

啪！

妗雲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莊氏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她嚇得連忙停了聲音，屏氣跪在地上。

莊氏怒火中燒，「豈有此理！沈家欺人太盛，還當我莊家都死絕了不成？」

王媽媽抬眸看了眼莊氏，適當出聲。

「夫人，這只是妍姐兒的夢，不是真的。」

莊氏微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妗雲說的只是趙琦妍做的噩夢。

但即便知道是夢，聽到這樣的話，她還是無法接受，「妍兒會做這樣的夢，定是因為從別的地方打聽到了關於沈家的事，也難怪她會和陳氏那房的人突然這麼針鋒相對。」

「她今日打裴薇雨，定也是因為這個。」

莊氏的最後一句話，是和王媽媽說的。

王媽媽認可的點頭，「咱們姑娘向來心大，做了這樣的噩夢，醒來後擔心夢境成真，才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姑娘現在和陳氏那房水火不容，又處處聽您的話，這是好事兒。」

莊氏何曾不知這是好事兒，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兒。

在那個夢裡，她該有多無助，多絕望？

須臾，莊氏抬眸看向妗雲，「從今往後，你好好守住梧桐苑，好好看護姑娘，回去吧。」

聽到她讓自己回梧桐苑，妗雲感恩戴德的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