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在外面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趙琦妍才把妗雲拉進裏間，放下珠簾，「你確定蔣風在白雲觀？」

妗雲道，「這些天我把東京城附近山上的道觀挨個問了一遍，只有白雲觀有個叫蔣風的道士。」

趙琦妍眼眸微變，眼中意味不明。

沉默了半晌後，她道，「明日我們去白雲觀。」

「姑、姑娘，要不然我們換個道士做法事吧？他好像沒姑娘說的那麼靈。」妗雲想到今日在道觀裡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皺眉。

趙琦妍看向妗雲，「怎麼了？」

「就、就……誒呀，姑娘還是別問了。」妗雲欲言又止了一番，實在是開不了口。

「你今日在白雲觀是不是看到什麼了？」趙琦妍盯著妗雲。

有種直覺告訴她，白雲觀的這個蔣風就是那個說她的錦兒是妖孽會禍國殃民的仇人蔣風！

「我本想著先認個臉，回頭直接帶姑娘過去找他，結果看到他、他、他和一個道姑……」妗雲臉頰緋紅，實在說不下去。

蔣風——真的是他！

趙琦妍感覺仇恨在血液中翻湧。

她似乎看到蔣風穿著道袍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他的臂彎處躺著她的錦兒。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說的每一個字在她腦海中一遍遍重演，逼得她要吐出血來！

感覺到趙琦妍的不對勁，妗雲伸手覆住她冰涼的手，「姑娘，你沒事吧？」

趙琦妍木訥著臉轉向妗雲，眼中的仇恨才緩緩消散。

「明日，」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她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說，「你明日幫我備兩身男子的衣袍。」

妗雲疑惑了下，又瞬間反應過來，「那老道看起來不像是個好人，扮成男子去見他是安全一點。」

說著，她提步就往外走，「我這就去準備。」

在她身後，趙琦妍吹了燈，卻並沒有躺上床去睡。

她緩緩在桌旁坐下，手慢慢覆上心口的位置，揪緊。

眼淚無聲的滴落。

錦兒，這些人，娘親一個都不會放過！

可是，可是，娘親卻再也抱不到你了……

翌日一早，趙琦妍出了門。

她讓錦時乘著府裡的馬車去了白雲觀，而她和妗雲剛進街市就下了車。

上車時是名門望族的姑娘和高等女使，下車的卻是兩個翩翩少年郎。

站在香氣繚繞的秦樓門口，妗雲皺起了眉，「姑娘，真要進去啊？」

也是到了此刻，她才知道她家姑娘讓她準備男子衣袍不是為了去道觀。

「要不，你去找個茶館等我？」趙琦妍轉頭看她。

其實她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比起妗雲，她好歹嫁過人，經歷過人事，相對放的開一些。

一聽趙琦妍要趕走她，妗雲果斷搖頭，抬腿往裏走。

「我我我……王媽媽教過我一些，倒是姑娘，別讓人佔了便宜。」

她扭著頭說話，腳下沒注意被門檻絆了一下，立刻就有十幾個柳腰纖纖的小姐過來扶。

妗雲兜著眉，不停抬手不讓她們摸她的手，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她們擁著往裏走。

趙琦妍嗤笑一聲，搖開手裏的桃花扇，風度翩翩的往裏走。

上了雅座，秦樓的馮媽媽一聽她們要找的人，臉上堆著的笑容不由得往下落了落，「這個蘇行首，回回接客都尋死覓活的，實在晦氣，要不然我叫我們這兒的其他行首過來伺候公子吧？」

趙琦妍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笑吟吟的看著馮媽媽，「我不缺銀子，今日是特意來找蘇行首的，還請媽媽行個方便。」

「好說，好說。」馮媽媽拿了銀子，美滋滋的下去叫人了。

等馮媽媽出去，妗雲神色複雜的問趙琦妍，「姑娘，你不會真的叫這個蘇行首伺候我們吧？」

趙琦妍回頭看了妗雲一眼，「王媽媽到底教了你什麼？」

妗雲眼神閃爍著看向別處，裝作沒聽見。

說話間，馮媽媽領著一個穿著銀紋綉百蝶百褶紗裙，身段嬌柔的美人走了進來，她手裏還抱著琵琶，美目發紅，看上去楚楚可憐。

等馮媽媽出去，房門被重新關上，趙琦妍才合了桃花扇，開門見山道。

「我今日來，是想和行首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