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雲也看見了，她蹙起眉，伸手擋在趙琦妍身前，「姑娘，我先進去看看。」

她說完便抬腿走進了屋裏。

很快，妗雲便從裏屋走了出來，一臉凝重，「是三爺和四爺，都受了重傷，屋裏都翻找過了，沒有傷葯。」

趙宅裡倒是有葯，可眼下所有人都盯著趙琦妍，若妗雲公然去拿葯，勢必要掀起一陣波瀾。

趙琦妍快速權衡後，出聲道，「你扮成男子出去買葯，別走正門，快去快回。」

「奴婢這就去。」妗雲應聲後，加快腳步走出門去。

等妗雲走後，趙琦妍正要關門，趙小六帶著海棠從院外走了進來。

看到趙琦妍，小六清脆的喊了聲，「五姐姐。」

趙琦妍順勢拉開門，走出門後將房門關上。

小六走上來，出聲問道，「姐姐這是要出去？」

「屋裏有些悶，出來透透氣，你怎麼來了？」趙琦妍面不改色。

小六嘆了聲氣道，「明日四哥哥就要下葬了，我阿娘一直在哭，靈堂那邊氣氛太壓抑了，我抽空出來想找五姐姐說說話。」

趙琦妍用眼角看到血跡已經流進了門縫裏，怕小六瞧見，她轉身緩緩往廊角走去。

小六跟上去。

她在路過門口時，濃重的血腥味讓她臉色陡然一變，她轉頭往門縫看去。

她聽到身後的海棠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六回頭，不動聲色的朝海棠搖了下頭。

海棠小臉被嚇得煞白，趕緊低下頭去。

小六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朝廊角走去。

等小六在身邊站定後，趙琦妍轉頭問小六，「你不怨我嗎？」

小六臉色詫異的看她，「怨你什麼？」

「外頭人都說吳管家是替我頂罪，是我燒死了四哥哥。」趙琦妍聲音沉了沉。

小六趕緊搖頭，「五姐姐，我相信你，你說不是便不是。就算是你放的火，我也不怨你。」

「我從小就被阿娘送去了祖母那兒，受盡苛待，四哥哥待我還不如大哥哥待我好。」

「他死了比活著要好，不然以他的品行，日後若再惹事，可能還會連累我們嫁不出去。」

到了這一刻，趙琦妍才終於明白，小六是真的變了。

她有了心儀的人，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也會保護自己。

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小六眼眸垂了下，不經意瞥見了趙琦妍掛在腰間的令牌。

她目光上移，又看到了趙琦妍手腕上的手鏈。

霎時間她醋海翻湧，心裏頓頓的疼了起來。

用餘光看到趙琦妍的目光朝她看來，小六眼中的痛苦瞬間散了，她伸手拿起趙琦妍腰間的令牌，「咦，這不是蕭公子的令牌嗎？怎麼在姐姐這兒？蕭公子也來揚縣了？姐姐上午是出去見他了嗎？」

儘管小六努力表現的不在意，可趙琦妍還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她出聲道，「這令牌是我撿的，原來是蕭公子的，難怪落在馬車邊。」

趙琦妍說著便將令牌從腰間解下，大方的遞給小六。

「這令牌不如就給你，你替我還給蕭公子？」

小六手指微動了下，沒有接，「這令牌是姐姐撿的，怎的叫我去還，要還也該是姐姐去還啊。」

趙琦妍笑著瞧她，「還令牌就要見蕭公子，我不喜歡他，見或不見他對我來說都一樣，你也是嗎？」

小六低著頭，小臉紅紅的。

儘管知道趙琦妍在打趣自己，但她還是在猶豫後，伸手接過了令牌。

她紅著臉抬眸看向趙琦妍，「五姐姐，若是你也喜歡蕭公子，我保證收回自己的心意，不再喜歡蕭公子，可是……」

「若姐姐不喜歡他，我可以喜歡他嗎？」

問出這個話，小六的臉頰已經燙到了耳根，但這個問題對她來說特別重要。

一邊是五姐姐，一邊是蕭奕乾，他們兩個對她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趙琦妍知道小六很認真，便不再打趣她，認真回了句，「可以。」

小六欣喜不已，「五姐姐真是這個世上最最最好的人了。」

趙琦妍輕笑出聲。

……

看著小六離開後，趙琦妍才推開門進了屋。

屋裏，萬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仇四正忍著胳膊的疼痛拿撕扯下來的布條替他止血。

地上蜿蜒的血跡都是從床邊流下來的。

趙琦妍走過來，接過他手裏的布條，「妗雲就快回來了，再忍忍。」

仇四臉色慘白，眼睛染著猩紅，「屬下可以忍，就怕萬三撐不住。」

趙琦妍皺著眉用棉棒清理完萬三胸前的傷口，才又出聲。

「是什麼人做的？」

「左相嫡女，裴微雨。」

趙琦妍包紮傷口的手一頓，她轉頭看向仇四，「關在馮家後院的女子是真的左相嫡女？」

仇四重重點頭，「姑娘怎麼知道？」

趙琦妍忽地冷笑了一聲，「今日在茶館，那人殺了說書人，又來殺我。我思來來想去，我與那說書人唯一的關聯便是他說的那段書裡走失的那個權臣嫡女。」

「裴微雨派人暗殺你們，就表示你們查到的真相是真的。」

「現在左相府裡的那個是馮家的童養媳，而關在馮家後院的才是真的左相嫡女！」

沒想到，她只是好心幫蘇怡查馮家的秘密，卻意外發現了裴微雨的驚天秘密！

連老天都在幫她！

仇四道，「七年前，馮家曾帶著真的左相嫡女去過左相府，但當時正好趕上左相夫婦帶著假的嫡女進了宮，就沒見上，回去後不久左相嫡女就被鎖在了後院。」

「這是萬三花了高價從馮家在安縣的鄰居那裏打聽來的，第二日那鄰居全家就被滅門了，萬三也受了重傷。」

趙琦妍皺起眉，問仇四，「既然鄰居一家被滅門，此事又無人再知，那說書人是從何處得知的？」

「那鄰居家的大女兒因為外嫁出去，躲過了一劫，是她請人寫了話本，又遞進茶館訴冤的，我也是無意中聽了那段書，才將前因後果連起來，所以才請姑娘去茶館。」仇四回。

這麼一來，所有的事情就都能串聯起來了。

仇四忽地又想起一事，再次開口，「姑娘，好像大皇子也在查這件事，這次若非他手下的禁軍，我和萬三可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