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妍卻搖了搖頭，神情十分淡然，「我如今隻關心四爺與大哥，除此之外，別的人與我也沒什麼關係了。」

那個問題或許很重要，但是答案其實與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妗雲見趙琦妍顯然不是很想提這個話題，於是隻好也說起別的。

「姑娘可曾記得那個鄭兒嗎？」

「鄭兒？」趙琦妍想了一想，才將這個名字從自己的記憶裡給扒拉了出來。

猶記得那是一個有些黑瘦的女孩，看起來怯生生的，雖然行動之間有些小家子氣，但看起來總覺得無害。

「她？她不是嫁人了嗎？」記得嫁給靖安軍將領當妾室，好對於她的出身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

「就是她，聽說她最近為殘害妾室的子嗣，被打死了，然後被丟出府去，家裏人嫌她丟人，一個人也沒來認領，最後還是拉到城外的亂葬崗裡，草草的埋了。」

妗雲說起這話的時候有些唏噓，畢竟曾經也是有過一面之緣，見其生便不忍見其死。

趙琦妍想了想那女孩曾經怯懦到連頭都不敢抬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道，「怎麼會這樣？她那個性子就是殺一隻雞，恐怕也下不去手。」

妗雲嘆了口氣說道，「原先的確是不敢，但那家人也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對她優厚了些，比起別的妾室來，總是更加有體面的，那家的夫人身子不好，平常也不怎麼管事，因此日子過得還不錯。」

「可也就是好日子過久了，因此心境也就比從前不同了，總想生個孩子固寵，可是運道不好，懷了幾次卻總是流掉了，」妗雲想起自己聽到的傳聞，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嘆，「恰好新進府的妾室也懷了孕，她就起了嫉妒之心，給人下了葯，差點弄得一屍兩命，後來雖然人救回來，可孩子卻沒保住。」

趙琦妍聽了這件事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嘆了一口氣，「後宅當真是吃人的地方，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就算性子軟弱了些，但總不是個惡人，在裏面不過是待了幾年，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就好比母親，她原本是莊家的女兒，年幼的時候沒那麼多拘束，可嫁了人之後在後宅十幾年，卻未曾開心快樂過，直到最近幾年才好了許多。

「誰說不是呢，原本也沒有那麼糟糕，可那妾室家中恰好有一門貴親，那家一直也沒有嫡子生出來，這些併到一塊兒，那家的老夫人便發了怒，說是打死就完事。」

妗雲和趙琦妍對望一眼，彼此都能看到眼中的嘆息。

倒不是說可憐鄭兒，這也算是自作自受，就算沒什麼好下場，也是當初自己造了孽。

彼此嘆息的，是這後宅實在是個可怕的地方，原本都是好好的人，在裏面呆了幾年便成了怪物。

趙琦妍望向一旁的嫁衣，眼神中帶著微微的茫然。

這是我所想要的嗎？

但想到姚渲書，趙琦妍心又抽了一下，將發散出去的思緒給收回來。

不行，你不應當這麼想，他已經竭盡全力的對你，不變成鬼應當是你自己的事。

正想著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妗雲皺了皺眉頭，剛想走出去看，就忽然看到一個下人一路飛奔而來。

「怎的這般毛躁？姑娘還在裏面繡花呢。」

那人喘著粗氣道，「妗雲姑娘，發生大事了，你快說與姑娘聽！三皇子原想派人來我們這拿人，可人還沒到，起義軍已經攻入了京城，現在全給抓住了！」

妗雲聽了這話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此話當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妗雲連忙轉身走回屋內，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趙琦妍。

「姑娘，起義軍已經攻入了京城，正好擋下了三皇子來趙府拿人的那些人！」

趙琦妍聽了這話，卻沒有什麼表情，她還有些陷在剛才的事情裡。

良久之後，妗雲才聽到她微微的吐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進了城，那四爺和大哥也就好聯繫了，但這幾日仍然不可肆意在外行走，恐怕亂象一時之間還平不下來。」

「姑娘說的是，這我自然是知道的。」妗雲被這個好消息沖的有些發熱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想了想之後說道，「就算被攔下了，三皇子在京城也是有些根基，這幾日還是要做好一些準備。」

……

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繁榮的街道，上面的商販此刻又躲得無影無蹤。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可以供兩輛馬車並行，此刻成為了禁軍和禦司的戰場。

三皇子原本就忌憚是蕭奕乾舊部的禁軍，在花心思收攏他們碰壁之後，也就沒再管他們，而是將這些人排斥出了權力中心。

而他預料的某種程度上也沒有錯，禁軍的人在知道起義軍的帶領人是蕭奕乾時，幾乎是立刻就反了水了。

他們人數眾多，這幾年來並未放下過訓練，猝不及防的反水，讓禦司吃了個大虧。

「你……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可不要忘了這京城裏誰是主子！」

一個禦司的統領見到自己人節節退敗，青白著臉怒罵道。

「我們禁軍可不似你們這般有什麼主子，自己當慣了狗，可就別怪別人拿你們當狗！」

禁軍的將軍冷笑著搭弓射箭，又快又狠的一箭就射了過去了。

他充滿快意的看著那人狼狽的躲過自己射過去的箭，然後極其憤怒的跳腳大罵。

天知道他自己等了這一天多久。

禁軍失去了蕭奕乾，所有人因為職守，只能忠於拿到兵符的人。

他們原本是守衛這個國家的刀劍，卻因為所謂可笑的奪嫡之戰，折損了統領，還被不斷的內鬥消耗著。

天知道有多少將士沒能按時領到自己的糧餉，多少人在守城門這種雜活中暗淡下去。

「你！你等著！殿下會讓你們不得好死的！」

那禦司統領對上這人眼中殘酷的光芒，竟然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