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一直在台上表演的……

不是薑述而是那個紙人？

觀眾們的心中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真的是紙人的話，那麼紙人那種流暢自然的動作……

它是機器人？

不對，不可能。

如果是機器人的話，紙人最後跳入棺材的動作就不會那麼顯得那麼輕飄飄的。

紙人肯定是只是紙人，這是所有觀眾都能確定的事情。

但紙人並不是普通的紙人，這也是所有觀眾都能確定的事情。

一個能夠進行如此流暢動作的紙人，它在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甚至比價格高昂的仿生機器人更加自然，完全沒有一點僵硬的感覺，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它就是薑述。

但是現在這情況……

「本場魔術表演已經結束，請觀眾有序退場，謝謝。」廣播之中響起了機械女聲，工作人員也出現在大廳之內維護著離場秩序。

隨著離場音效的響起，觀眾們也逐漸回過神來，他們邁動因久坐而顯得有些僵硬的步伐，緩步走向劇院之外。

但是突然間，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好像，今天晚上薑述先生並沒有說什麼相信科學之類的話吧？」

「……」

「臥槽對啊，我就知道今天晚上的魔術一點都不科學！」

「你發現了盲點！」

離場的秩序稍稍有點混亂。

人群之中的度虞衣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和普通的觀眾不一樣，她倒是能確認這樣的魔術肯定和那些靈異事件或者靈異能力無關，薑述只不過是用了某種巧妙的方法達到了這樣的效果罷了。

畢竟，她的能力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超凡能力，她自然清楚真正的靈異能力會是怎麼樣的。

至少不會是薑述的魔術這樣。

如果薑述真的有召喚亡靈的能力，那麼他的表演會簡單很多，他不需要用那些多餘的流程來包裝自己的表演，只需要實實在在地將隱秘直接說出來，又或者是用其他更直觀的方式，比如讓亡靈顯現之類的。

總之不會是這樣的。

拋開一切偽裝一切理由，最終剩下的肯定不會是違反常理的特殊能力，它一定會是科學的原理。

度虞衣很確定這一點。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不佩服薑述。

畢竟僅僅靠著這些科學簡單的手段就能讓人產生不科學的體驗，這比他本身就掌握靈異能力更加高明和厲害。

很有意思。

這是度虞衣對這場表演的評價，她走向街邊，喚出自己的跑車。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不介意再來看一次不同的魔術表演。

不過，她不想知道薑述做到這一切的秘密是什麼，這就和她正常情況下哄騙普通人的塔羅術一樣，一旦真的知道了其中的秘密，那麼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

薑述回到了自己的魔術屋，他鬆了口氣，幸好沒穿幫。

在轉移的過程中，其實還是有穿幫的可能性的，因為那只是簡單的大變活人而已。

僅僅依靠古戲法中關於紙人的部分顯然無法支撐起一整場魔術，所以他又加入了不少其他內容，比如大變活人的變式，比如靈異化的心靈魔術。

台上的無面男人就是他，只不過掐頭去尾，剛開始的無面男人和最後露出真面目的紙人不是他，除此之外的無面男人都由他來裝扮。

入場和離場都是依賴於舞台上提前設置好的暗道，棺材放置舞台上時連通暗道，薑述鑽出；離開時同樣也是借著搖曳的燭火、一閃而過的火光和暗道，在一瞬間將真人替換成真紙人完成魔術的最後一段。

四個黑袍紙人則是由四隻平板精實時扮演，憑藉著特製的絲線吊起棺材來模仿出抬起棺材的過程。

絲線並非由傳統的纖維編織而成，而是用一種硬質的微型塑料節組合而成，唯一的特點就是這樣的絲線在受到垂直方向的拉力時會變得像塑料棍一樣筆直，這也就是棺材在被吊起時沒有晃動的原因。

而這種特殊的絲線等比例放大之後再將其反轉，可以達到類似於「神仙索」的效果，這也是中國傳統戲法「神仙索」的一種解釋。

當然，這只是一種解釋而已，古籍中介紹的真正的神仙索並未得到完全揭秘，始終籠罩著一種奇幻色彩。

紙人出血戲法和紙人捧鍋戲法則是正兒八經的傳統戲法，原理同樣簡單得可怕。

刀身抹鹼末，江湖藝人捏住紙人的那隻手的袖口出清水，水過刀身即染為紅血，如果是在外近距離表演，鍋內還會抹上一層血用來混淆圍觀者的嗅覺和視覺。

而這畢竟是舞台表演，所以薑述也做了一點微妙的改動，紙人用的是防水紙，它們被絲線吊起，清水則是沿著絲線流落下來，這樣的話也更加不容易被發現其中的奧秘。

輕飄飄的紙人顯然也無法捧起整個鍋，不過鐵鍋並不是由絲線吊起來的，如果是那樣的話，需要用到的特殊道具就會更多。

繁瑣的設計也會造成更多的穿幫，而這個紙人捧鍋的戲法，老祖宗的解決方法僅僅是一個釘子而已。

將鐵鍋卡在釘入木質牆體的釘子縫隙間即可形成一個支撐結構，可以很輕鬆地支撐起整個鐵鍋。

卡鍋的過程流暢迅速，借著手勢和角度的遮掩，觀眾甚至不會發現釘子的存在，更別提參透其中的奧秘了。

除此之外，那個心靈魔術是薑述臨時改好放上去的，在聽見了唐夢瑤的那個回答之後，他便想到用這樣一個暖心的心靈魔術來幫助她緩解悲傷。

雖然這會讓整個紙人魔術的節奏安排顯得有些奇怪，在一段恐怖壓抑的表演之中突然臨時決定加入親情的元素，這並不好。

但這種不好也僅僅是相對於這個魔術來說，就算時光倒流再來一遍薑述也還是會選擇表演一個這樣的心靈魔術。

而這個心靈魔術的關鍵也同樣很簡單，它和一個在日常中會被所有人忽視掉的現象有關——漏油。

常見的中性筆在以筆尾為中心轉動後，油墨勢必會從筆尖滾珠與金屬件之間的縫隙之中流出來一點，這一點油墨在寫字時會造成一點點不易察覺的變化。

這是技術進步也很難改變的東西，除非這些筆全都完成徹底的更新換代。

通過恰到好處的轉筆，憑藉著些許的漏油，薑述可以很輕鬆地判斷出九宮格內第一次寫下的詞語是什麼，既然知道了第一次寫下的究竟是什麼，之後的判斷也很容易做出。

至於那張照片……

在很久之前就有可以提前設置圖像的相機了，而對於一個在孤城生長的人來說，只要上網就會留下痕跡，分析並找到唐夢瑤父親的照片並不難。

這是一場結構和原理都很簡單的魔術表演，但氣氛的掌控和場景布置可不簡單，它們可以造成大量的心理暗示，使現場表演的魔術效果達到一個絕佳的效果。

如果能在前世的故鄉表演這樣的魔術，薑述可能會加上大量江湖戲法的術語，比如「利子」「洋利子」「墊子」「門子」什麼的，那樣可以大大加深紙人這場魔術的江湖氣，顯著提高觀眾的信服程度。

畢竟那裡有一大幫人很吃這一套。

但孤城不是故鄉，這樣的行話完全不存在有人聽懂的可能性。

薑述嘆了口氣，除此之外，順著網線製造紙人的魔術效果他也沒有想到該怎麼做。

撇開催眠之類的非常規方法，薑述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完美地達成這個魔術效果。

薑述躺在自己的靠椅上，嫻熟地調出自己的角色卡面板。

裡程碑：

完成魔術「紙人」。

詞條「布景」晉陞為「布景大師」。

獲取詞條「弄靈」。

-主動·布景大師（紫）：魔術場景布置能力+7

-被動·弄靈（藍）：面對超凡事物時，堪破能力+3

-主動·詭術·紙人控術：可將紙變為各式紙人（依據紙的大小而定）；役使紙人；呼喚亡靈（受生祭數量和亡靈自身特點限制）

這一次的魔術表演使他獲得了三個新的詞條，兩個正常詞條，一藍一紫，一個衍生詞條，紙人控術。

「怎麼感覺這個詞條到手，整個人的畫風都不一樣了？」薑述摸了摸下巴，他一抬手，桌上的堆著的一張白紙就自己把自己折成了一個小巧的紙人。

如果不看它臉上那咧開到耳根的鮮紅嘴角和日本藝妓一樣的妝容，這樣的紙人還是很可愛的。

他試了試，這紙人的臉還沒法改成正常可愛型的臉，反而越改越詭異。

薑述伸出食指在心裡指揮著這個小紙人，紙人也就很服從地完成著他的指令，對一些話語也表現出了一定的理解能力。

智力水平的話，相當於十歲左右的兒童，但一點都不熊，具有高度服從性。

至於生祭它們召喚亡靈……

薑述吞了口唾沫。

這種事情實在是有點詭異，本著不作死的原則，他不想隨意嘗試這種東西。

但是，必要的實驗還是需要的，所以他把目光望向了小乙。

「你過來，給你個好東西。」薑述向著小乙招招手，面色和藹。

乙：？？？

後退半步。

「過來吧你！」薑述一把將它捉過來，然後將衍生詞條·紙人控術轉移到了它的身上，又遞給它一把水果刀，吩咐道，「弄幾個紙人出來獻祭掉，然後試試看召喚亡靈。」

小乙無奈。老老實實地照做，但當它捉起最後一隻掙扎著的紙人時，它回過頭。

乙：召喚誰？

對哦，召喚誰？

薑述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周圍好像沒有什麼逝者，即便有，那一般也是罪大惡極的那種。

「召喚亡靈沒有限制麽？隨便誰都可以？」薑述望向小乙，詢問道。

小乙閉上眼感受了一下，「最好是我們曾經見到過的，死期不長的，知道名字的。」

「那……這樣的人好像不多的啊。」薑述思考了一下才給出答案道，「賈巴·克拉克。」

這個男人就是之前被詭術團殺害，然後又蘇小鷗手刃的那個禽獸。

嗯，都是詭術團乾的，和他薑述沒關係。

小乙點點頭，它裝模作樣地閉上了眼睛，雙手結印，但是結著結著，它就拿出了自己的充電寶，然後繼續結印。

片刻之後，它猛地睜開了眼睛，同時屏幕上的畫面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禿頂男人。

「算了，關了吧。」薑述皺起眉頭擺擺手，讓小乙關掉屏幕上的畫面。

很顯然，賈巴的亡靈只有小乙能看見，但這個傢夥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將其拍攝下來，放到了屏幕上噁心人。

幸好薑述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錯，他只是轉過臉去陷入思考。

雖然他知道，主腦將這一條寫進去那肯定是有它的道理在裡面，但這種事真的發生時，薑述還是感到有些意外。

居然真的可以召喚出亡靈？

耗電量確實是有點大，不過這種東西……

它科學嗎？

薑述繼續嘗試用主腦的思維來理解這所謂的召喚亡靈。

那麼這個意思就是……

回收站、還原和刪除？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薑述點了點頭，暫且用「回收站」這樣的說法來代替孤城的地獄。

他伸了個懶腰，能力的探尋大概也就到這裡了。

總的來說，這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大型的紙人在穿上衣服之後還是能幫他做很多事的，平常的家務勞動也就不用愁了，還可以幫他出去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

靈異或者志怪故事裡，這些紙人的作用可是很大的，不怕死的小兵，有些時候可比甲乙丙丁好用多了。

雖然如果被發現的話很有可能引起恐慌就是了。

還有就是，不知道它們能不能學會槍械的使用方法。

按那個平板紙人都能舉起鐵鍋的力量等級來說，舉槍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就是不知道它們那脆弱的身體能不能頂得住槍械的後坐力。

用後坐力小一點的槍械，比如上一次沃夫提到的「薑述也能用」款？

或者換一個思路，石墨烯納米紙也算是紙？

薑述敲定了主意，打算有時間就去橘衣的實驗室裡好好實驗一番。

這時候，熟悉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看了一眼，熟悉的名字——沃夫。

「喂？薑述，出大事了。」沃夫的聲音裡竟然少有地透出一種凝重。

「什麼事？」薑述逗弄著桌子上的小紙人。

「十三區的特罪所被炸開了，裡面的囚犯跑完了，還有一些不知道哪來的畸變者也跑了出來，現在十三區已經完全封鎖起來進入一級戰備了！」沃夫飛快地說道。

哈？

薑述的嘴微微張開，這個消息讓他有些震驚。

特罪所被炸了？

那些罪犯和畸變者都跑了？

好傢夥，這下十三區真的安全了。

比哥譚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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