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部分問題的答案，薑述心滿意足地道謝離開了，順便，他還留下了一包若姐那兒拿的香煙和火柴，作為諮詢費用。

這一次僅僅是開個頭而已，關於孤城，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而且最關鍵的是，薑述想要知道，段迅是怎麼進來的。

作為這裡的十年老玩家，克洛清楚大半A級囚犯和幾乎所有B級囚犯的底細，而段迅就是那個特殊的、連克洛都不知道的存在。

只是聽說，這狠人同時得罪了三大集團，直接被扔進特罪所，不過也有一點很奇怪，他為什麼沒有被直接處理掉？

——

夜深。

薑述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看向隔壁床，克洛也已經坐起來，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熠熠生輝。

「走吧。」克洛道。

薑述便問：「你還要去那裡做什麼？」

而克洛的回答確很敷衍，「我需要去驗證一件事情。」

「什麼事？」薑述下意識地問出口，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從克洛嘴裡獲取情報的機會。

「等我確定了，我再告訴你，畢竟這件事……」克洛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

「行吧。」既然如此，薑述便也沒再多問，他看看頭頂的監控。

「我處理過了，不用擔心。」克洛道，「我每天都會去監獄長那裡報告情況，所以我有很多接觸獄警和控制室的機會。」

克洛小聲補充道：「我也懂一點黑客技術。」

「嗯。」薑述明白了，但還是有些奇怪。

有這麼容易麽？相同的招數來兩遍？這兒的獄警真的這麼……不負責？

不過他沒有深思，這裡有若姐罩著他，他也不用擔心自己被坑。

薑述只是從床底下翻出來兩件白大褂，挑出其中一件丟給克洛，「到電梯附近換上。」

「嗯？」克洛不解地看著他。

「有人接應。」薑述答道，昨天若姐把那張卡交給他，但是睡了半小時左右，她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把卡收了回去。

——十二點，在地下二層的雜物間等我，換上衣服。

昨天晚上的若姐是這麼和他說的。

「不是，為什麼給我這件？我看你挑了一下。」克洛的關注點好像有點奇怪。

「沒有為什麼。」薑述撇撇嘴，沒多搭理他，只是換上自己的白大褂。

笑話，這一件是若姐穿過的，上面還有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怎麼可能給你穿？

「喔。」克洛掃興地應著，同樣換上白大褂。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走到鐵門邊，克洛故技重施打開了寢室門，帶頭溜了出去。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克洛兩人此番前進更加熟悉，很快就找到了電梯拐角前的那個雜物間。

薑述輕輕推開門，雜亂的小房間裡，柳汀若穿著寬鬆的白大褂，雙手插兜，冷然地看著牆壁上小八放出來的投影。

嗯，她嘴裡還叼著一根棒棒糖。

若姐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樣，但薑述還是莫名地覺得若姐好可愛。

「你遲到了十分鐘。」柳汀若冷淡道，目光凝聚在克洛身上，她調了這傢夥的資料，所以不喜歡他。

他太聰明，而且偏執。

但看起來，薑述和他的關係不錯。

「你上來。」柳汀若從雜物間裡推出一輛醫用轉運車，沖著克洛道，「我們推著你過去。」

克洛二話不說就躺了上去，然後用白色被單蓋住自己，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一般。

「走吧。」柳汀若將手插回兜裡，走出雜物間，在經過薑述的那一剎那，她的鼻尖極輕微地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嗅著什麼。

而後，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完美地展露出精緻小臉上優美的弧線。

了解若姐的薑述很清楚，現在她的心情很不錯。

薑述推著轉運車，跟在若姐身後，微微低著頭向著電梯方向走去。

守著電梯的獄警被換成了兩個，除了兩個人以外，還多了一個長得像安卓的呆傻機器人。

要是甲乙丙丁它們在，估計會狠狠欺負它吧。

這四隻矽基生命一向喜歡欺辱、奴役同類。

薑述在心裡吐槽著，一邊走進電梯裡。

若姐按下了地下四層的按鈕，電梯緩慢且勻速地下降著。

「叮——」電梯門打開，若姐伸出手推了一下轉運車，轉運車便吱悠悠地滑出電梯，而後，若姐由關上了電梯門。

被單裡的克洛眨巴著眼，頭上長出新鮮的問號。

「你……」薑述同樣很疑惑。

「陪我走走。」柳汀若淡淡道，摁下通往地上三層的按鈕。

薑述的語氣裡滿是無奈，「大姐，我在坐牢誒。」

「這很重要麼？」柳汀若瞥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不敢。」

「唉。」薑述嘆了口氣，然後點點頭。

雖然嘴上，但是身體。

電梯來到地上三樓，這裡是獄警及監獄長的辦公室區域，現在早已下班，因此外面的走廊一片漆黑。

柳汀若抬步走向黑暗，薑述亦步亦趨，兩人再上半層樓，步入天台。

天台上的夜令人神清氣爽，薑述清空深夜在腦海裡留下的睏倦。

特罪所位於十三區的郊區，偏僻至極，最近的燈光也在視野盡頭，這裡的昏暗甚至讓薑述覺得，頭頂的星辰才是距離自己最近的光源。

因此，在登上天台坐下的一瞬間，塵世渺遠。

「嗤——」

柳汀若打開一罐啤酒，她沒有給薑述準備，她知道薑述不喝酒。

「你有心事。」薑述看著她毫無破綻的側顏，感覺自己再一次被秒殺了。

「嗯，成年人都該有心事。」柳汀若抿了一小口酒。

「你說吧，我聽著。」薑述點點頭，豎耳傾聽。

「很簡單的問題，但困擾了我很久。」若姐隨手撩起耳邊的頭髮，收束到耳後，舉手投足之間是平日裡不曾有過的優雅。

她嘆了口氣道：「電車難題啊，本來一直以為是個笑話，沒想到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呃，那你現在算不算酒駕？」薑述很認真地提出自己的觀點。

柳汀若：「……有病。」

「仔細說說唄，若姐從來沒和我說過自己的事情。」薑述望向星辰，黯淡的星光也有它的美好，「撿我回家完全是貪圖我的美……才華。」

「還玩人間蒸發。不負責任的渣女。」薑述嘆了口氣，餘光小心地瞥向邊上的若姐。

柳汀若的臉上充滿著窘困的紅暈，她幾次欲言又止，只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若姐失態了，真有意思。

薑述心下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