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跟他年輕時候太像了

這一次，慕項霆是真的怔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從楚衡的口中這麼明確地聽到類似生命之間有高低貴賤的這麼一個說法。

在此之前，他從小到大從楚衡那裡接受到的精神灌輸都是出門的每一個兄弟都很重要，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背叛自己的兄弟，執行任務的時候的，絕對不可以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捨棄兄弟的。

楚門更是從來沒有將自家兄弟交到別人手中的先例。

但是此刻，楚衡的這句話算是自己親手推翻了他自己之前將近二十多年來一直給他灌輸的這麼一個思想了。

所以此刻，慕項霆自然是震驚的。

只是這些年下來，慕項霆早就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了，所以即便此刻他內心驚濤駭浪，但是面上卻還是努力表現得風平浪靜。

楚衡看著他此刻的樣子，其實也大概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知道，自己現在一下子要去跟他說這些，他自然是難以接受的，但是這件事情卻是他最近一直想跟慕項霆說清楚的事情。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狹隘也罷，但是身為一個父親，為了女兒，他寧願被人指摘，也不要女兒去承受那種絕望的痛苦。

當時慕項霆在搶救室裡的時候，楚千尋那樣子就好似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看著那個樣子的楚千尋，楚衡他怕了，他擔心壞了。

他甚至懷疑如果當時慕項霆救不回來的話，楚千尋會不會也想跟著走了。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楚衡心裡就下定了這個決心。

那就是如果慕項霆能救回來的話，他一定要跟慕項霆好好說說這個事情，絕對不允許他再去做那種冒險的事情了。

但是，當時慕項霆醒來之後就失去了記憶，楚衡當時雖然心中有些擔心，但是卻也覺得這不一定是壞事，至少失去了記憶的慕項霆就等於跟楚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徹底分割開了。

接下去的日子，讓他好好地陪著楚千尋就好了，楚門的事情，他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

結果沒想到他們這一次回來，卻又說慕項霆什麼都想起來了。

看著慕項霆恢復記憶了，楚衡心中一直擱著的那件事情，他便不得不說了。

正好看著楚千尋去了後院，他便把慕項霆叫來了茶室。

他今天就是決定跟慕項霆好好的，開誠布公地把這件事情給說清楚的，所以此刻，即使慕項霆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他也要把該說的話說清楚。

重重嘆了口氣，楚衡便緩緩坐回了椅子上，然後看著慕項霆出聲道，「你也坐吧。」

慕項霆應了一聲，跟著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知道楚衡肯定還有話要講，所以也沒有急著開口，只是這麼看著楚衡，等著他先說話。

楚衡低頭拿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然後看向慕項霆出聲道：

「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怎麼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你從小到大一直聽到的都是楚門的兄弟都是一樣重要的，不論面對怎麼樣的威脅都不可以出賣自己的兄弟，是嗎？」

慕項霆聽著楚衡的話，微微蹙緊了雙眉，沒有吭聲，但是他的眼神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問題了。

他確實是在質疑這一點。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讓他把別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輕賤，這一點他確實做不到。

對上慕項霆的眼神，楚衡又輕笑了一聲。

慕項霆真的跟他年輕時候太像了。

意氣用事。

但是若不是因為意氣用事，千尋也許就不會……

想到這個，楚衡便格外認真地出聲道：

「當你只是楚門尋常一員的時候，那些理念並沒有錯，你一定把他們看作兄弟，看作手足才行。」

「但是現在，你的身份不一樣了，大家其實都知道，千尋只是掛個名而已，你才是楚門未來真正的主導者，群龍最怕的就是無首，明白嗎？」

楚衡說著，看向慕項霆，眼神深邃認真。

「一個真正優秀的領導者，從來不是說自己有多能打，以一當十這些都不是他必須具備的要素。

他要有的是識人的能力，容人的氣度，而你接下來遇到事情，首先要想的便是這些。」

「慕項霆，你現在不該再是拿到任務就想著自己怎麼去做了，而是該好好想想，這個任務適合誰去做了。」

楚衡說著，抬手在慕項霆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出聲道：

「去後院找千尋吧，她等下估計該來找你了。」

慕項霆聽著楚衡的話，應了一聲，站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楚衡看著他轉身向外走去的模樣，還是沒忍住，對著慕項霆的背影又追了一句出聲道：

「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你好好放在心上，仔細想清楚了，明白了嗎？」

「知道了，爸。」

慕項霆應了一聲，這才轉身，真的走出了茶室。

……

花園裡，楚千尋正在逗著楚衡養的那幾隻鳥。

其實對於她這樣在楚門長大的孩子，又哪裡能不知道楚衡是找慕項霆有話要說，所以她才特意避開了，自己一個人先來這花園裡了。

自從跟慕項霆說開了那些事情之後，楚千尋也不再會因為楚衡什麼事情都先想著慕項霆說而不開心了。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後，楚千尋也知道很多事情她思慮得確實沒有慕項霆周全，所以也就不會再去跟慕項霆爭搶這些事情了。

所以看著慕項霆沒有跟著自己出來花園，她也就只是自己在這裡逗逗鳥。

這一次回來，楚千尋是真的覺得楚衡看上去好似真的老了，她也很是心疼。

既然楚衡一直都不想讓自己插手楚門的那些事情，那她便依了他吧。

這樣至少可以讓他不用再為了自己的事情心煩。

楚千尋心中想著這些，便有一茬沒一茬地逗著鳥，心思其實早就已經不在這籠中的鳥身上了。

慕項霆此刻走進花園就看到她這麼漫不經心地逗著鳥，便走了過去，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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