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小販，和收工的更夫，照舊在菜市口相遇打招呼。

然而今日他們卻沒有急著各行其道，而是為了牆面上一封血書而駐足。

【鄙人左成毅，字遠舟，江陵雲州人氏。四歲啟蒙，寒窗十餘載，終有所成……】

原來這是左成毅的一封自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些百姓不認得字，便央求身邊同伴，將其讀出來。

路人甲開口道：「鄙人為官十二載，上對朝廷盡忠竭力，下對百姓鞠躬盡瘁，無貪墨或瀆職，無結黨或營私，無任人之唯親，無欺壓於百姓。今陛下偶得一來路不明之帳簿，便定下鄙人之罪責，鄙人百念皆灰。」

路人乙開口道：「這無證無據怎好隨意就拿下咱們知府大人啊！」

路人丙也開口道：「左大人在任的幾年，咱們金陵城多太平啊，百姓安居樂業，氣候也風調雨順。陛下既然已經來了金陵城，為何不親眼看看這城中百態，怎麼會相信一個帳簿啊？」

「是啊是啊……」

眾人紛紛應和。

那路人甲繼續念叨：「前有阮庭君為國為民，不得善終。後有我左成毅，俯首為牛，蒙冤受屈。可見這九方之東，容不下忠臣良將。鄙人一死以證清白，示金陵百姓，一副赤膽忠心！左成毅，絕筆。」

眾人大驚失色。

絕筆？！

左成毅死了？！

圍觀人群裡，當即有人大喊道：「左大人死了，左大人被朝廷逼死在大牢裏了！」

隨後便有人回應：「左大人冤枉啊，陛下明鑒啊！」

「走走走，咱們去給左大人討個公道啊！」

「朝廷怎麼可以無證無據，隨意逼死咱們的父母官啊！」

「就如同當年阮老爺一樣，這都是天大的冤屈啊！」

……

人群裡憤慨的聲音越來越多，沒多久就變得群情激奮。

眾人紛紛聚集到一起，要去找陛下，討個說法。

——

莊家。

蘇子余和君穆年起身的時候，莊家外面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

百姓們高呼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上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金陵城駐軍統領朱寒江奉旨前去鑄劍山莊，眼下只能由副將張益來帶兵護駕。

士兵手握利刃，將莊家緊緊包圍在內。

可架不住百姓人多。

前有深得民心的左成毅。

後有一呼百應的子虛書院。

短短一個時辰的功夫，幾乎是金陵城半數以上的百姓，都擁擠到莊家前面的街道上。

勢必要給左成毅討回一個公道。

昭文帝聽到這個消息，龍顏大怒，哐當一聲掀翻了桌椅，怒聲道：「混帳東西，他們這是要造反嗎？！誰給他們的膽子！所有暴民，通通給朕拿下！」

一聽這話，蘇丞相急忙開口安撫道：「陛下，不可啊，萬萬不可，洪水湍急，疏通大於防堵。百姓暴動，安撫大於鎮壓。」

安親王也開口道：「是啊陛下，那左成毅自以為第二個阮庭君，讓金陵城本就為阮庭君叫屈的百姓，情緒更加激動。陛下萬萬不能與他們正面交鋒。」

昭文帝砰的一聲拍在桌面上，怒聲道：「朕是皇帝，還怕他們不成？這金陵城想要怎麼樣？要從我東周獨立出去嗎？一群蠢貨，為一個貪官叫屈，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這種愚民，留他何用？！來人！傳朕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