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叔。」

剛忙完運輸船的卸貨事宜，雷蒙一頭鑽進了這家位於海克特三號星第一宇宙港附近的小酒吧。

「來一杯啤酒。」

「好。」被稱做杭叔的中年酒吧老闆挺著個肥胖的啤酒肚，動作迅捷地倒了一滿杯啤酒遞給雷蒙，雷蒙隨即舉杯一飲而盡。

「怎麼，最近運氣不好？」也不顧酒吧裡滿滿的客人，有的甚至是高級客船的航宙士或領航員，有的還是宇宙戰艦艦長；杭叔將那些客人交代給美麗的女侍們去照應，自己卻來到雷蒙面前坐下。

「不好。我在傑米尼七號星進了一批所謂的高檔貨，誰知道運到目的地的時候，行情過去了不說，還被人說我那批貨是不良品…。」雷蒙嘆了口氣，放下已然見底的酒杯。「這次又虧了好幾千帝納(帝國的貨幣單位，一帝納價值相當於現在地球上的三美元)，我的銀行戶頭裏只剩下七百一十帝納了，不要說批貨進來賣，搞不好連整修船隻都有問題。」

「嗨，我早說你這小子不成器，現在你相信了吧？」杭叔重重嘆了口氣。「明明就不是經商的料，卻還死要面子，硬是學你父親當商人；你看你，你父親遺留給你的財產才幾個月就被你給敗光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父親也不是經商的料啊，還不都是靠著杭叔你這個總執行長在替他策劃一切的！要不是杭叔你不肯幫我，我哪會像現在這個德性？」雷蒙瞪了杭叔一眼，卻被杭叔嚴厲的目光給反瞪得低下了頭。

「小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不成器？你這小子眼高於頂、不講實際、不聽建議、不肯合群，這些都是做生意的大忌！」杭叔低沈的語音之中透露著深沉的憤怒與失望。「你父親雖然不懂商，但是他向來實事求是，他也很肯聽我們這些夥計的進言。我幫你父親的時候，哪天不吵上幾次架？但是你父親總是會聽我的建議。」

杭叔頓了一頓。

「而你呢？紈絝子弟一個，我的建議你哪個有聽進去？就像我叫你別經商，你偏要經商；叫你遠離那些狐朋狗友，你偏要和他們混在一起；叫你離女人遠一點，你偏偏整天泡在女人堆裡；叫你不要賭博，你卻一次下注比一次大；你說，我講什麼你都不聽，我幫你有個屁用？還不是照樣倒台！這種黑鍋為什麼要我背？」

被杭叔一頓數落，雷蒙低下了頭。

「那…杭叔，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雷蒙怯怯地問著。「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哼…看起來你小子終於後悔了，是嗎？好吧，就再相信你一次。」杭叔重重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小子，我問你：做生意需要有資金、有知識、有情報、有人脈、有市場。資金就別提了，已經被你給敗光了；其他四樣，你有幾樣？」

雷蒙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再想想，你這小子雖然說不學好，但是你跟著那些狐群狗黨的朋友也學了些東西。」杭叔瞪著雷蒙。「那些東西又是什麼？」

「技擊，單座競速宇航機駕駛…」雷蒙說到這邊，停住了。

「還有呢？」杭叔的眼神銳利依然。

「跳舞，甜言蜜語哄女孩…」

「很好，你想想，這些技能可以用在什麼地方？」

雷蒙想了想，又搖搖頭。

「好吧，給你個提示：在帝國裡，會去駕駛單座宇航機的，除了你們這些愛在隕石區裡玩命賭博的瘋子以外，還有哪些人？」

「星圖測量員、抵禦海盜的行星自衛隊、宇宙海盜、帝國宇宙軍…」雷蒙說到這邊，驚駭地張大了嘴。「杭叔，你…是叫我去從軍？」

「從軍，沒錯，從軍！」杭叔點點頭。「在軍隊裡擔任戰鬥機駕駛員，你可以應用你的宇航機駕駛技術，還可以賺些錢當作以後東山再起的資金；軍隊裡人多，也許你可以結交到一些將來能在商場上幫助你的朋友；如果能夠巴結到高官貴族的女兒，你就一步登天了；現在的你，也隻做得來這些事情。」

雷蒙想了一想，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我的運輸船怎麼辦？」

「這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吧。」杭叔拍拍胸膛。「我替你找個買家賣掉她。」

「好，那就麻煩杭叔你了。」雷蒙說著，取出一片電子晶片卡交給杭叔。「這是運輸船的認證啟動卡。」

「你稍等一下，我幫你找個人。」杭叔看也沒看，順手接過那張卡就塞在口袋裏，然後取出了流動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喂？老韓啊？是我，杭特啊！你記得我和你提過，我以前老闆的兒子吧？對，就是那個海克特星區最頂尖的隕石區競速駕駛員。你的部隊不是缺人嗎？他想去你的部隊磨練一下，你不介意幫個忙吧？好，好，那就麻煩你過來帶他了，好，一定一定，我會好好請你一頓的！就這樣！」

「杭叔，你找的人是軍隊的人？」一等杭叔收了線，雷蒙迫不及待地發問。「要進軍隊，不是都要接受考核嗎？」

「是啊，是要接受考核。」杭叔點頭。「不過，考核資料也只是參考資料罷了，真正的人事任命權還是在軍區的指揮官手上；而且我記得你的父親曾經逼你去參加過預備軍官訓練營，雖然你這小子成績不是頂好，總也是拿到了預備軍官的資格，要從軍也方便些。」

「那…」雷蒙突然睜大了眼。「杭叔你…你找到的是這個軍區的指揮官？」

「對，他是韓森中校，海克特星區的地方防衛艦隊指揮官！只要他一句話，你就可以加入他的部隊。」杭叔裂開大嘴一笑。「看到沒有？這就是擁有人脈的好處。」

「我看到了！」雷蒙點頭點得比什麼都快。

「很好，再喝一杯啤酒吧？」杭叔揮手招來了一位美麗的女侍，把雷蒙喝乾的空啤酒杯子放在女侍的托盤上。「等一下老韓就會派人來接你了。」

十分鐘後，一名穿著帝國軍製服的憲兵上尉帶著兩名憲兵，帶著雷蒙坐上高級軍官專用浮行車，朝著設在海克特三號行星的地方防衛艦隊指揮部疾駛而去。

「這小子…」看著軍車駛離，杭叔嘆了口氣。「如果他真的願意改過，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老古，你的在天之靈一定會同意的吧？他可是你最疼愛的獨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