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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郎槍王》寶藏覓蹤
布穀鳥聲聲回蕩,山林古樹參天鬱鬱蔥蔥,樹上時而有金絲猴抓住藤條一盪而過,峰巒疊嶂遠山縹緲天高雲淡。

崇山峻嶺之間,一行50多人先進的隊伍,個個都身穿著便裝,大部分隨從肩上都背著鋥亮的「漢陽造」,走在隊伍的後面。

行進的隊伍中有三個簡易竹製抬橋。挑夫們都是臨時徵集而來的,這些本都是外地遊民。平時榕江縣城找個搬運活兒,也得看看當地堂會的臉面,一天的血汗錢也被他們十之抽水八分,可今天一聽說劉大司令要進四春峰打獵,本地腳夫腳底抹油都跑得沒影了。

保安團受差派的兵丁連蒙帶騙,先是每人塞一塊銀元,說是到地後再每人給10塊大洋,腳夫就別提多高興了,心想:嗯!這好運來了,心裏都盤算著這趟買賣真劃算,一趟回來就就11塊大洋了,我的老天!真是耗子拉風箱重的在後頭。因此每個人把身上每根筋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山路羊腸小道仍能健步如飛,反倒是那些平時只知道吃喝嫖賭的兵油子漸漸被了下一大截路程。

前面幾個空著手開道的家丁,腰系銅釘牛皮帶,分別插著兩把德國造瑟c96,一二個油光滿面留著中分頭式,邊著邊回頭對後面的隊伍不耐煩地嚷嚷:「喂喂!跟上跟上,別怪我不提醒你們,掉隊了,山裏這入秋的老虎正愁沒幹糧,如果想要活命的,把腳步放快點,不要落單!」

最前面的竹橋上,斜躺著一位身著英式墨綠色叢林戶外工裝服,腳穿黃皮馬靴。此人田字臉龐,戴著一副墨眼鏡,留著一捋小鬍子,一旁的管家不停地給他搖扇子,竹轎有節律地上下嘎吱地晃動,他似睡非睡,時而哼著小曲時而鼾聲如雷。

另兩個轎子上分別斜躺著一老一少,這兩人正是被「請進山」的江風道長和江水。

清風道長的懷中抱著他那把紅絲柄的漢劍,他深知此去山高林密一路必將兇險導常,作為防身的底線,那劉義守還是允許了的要求。

江水也沒閑著,藉著這段難得當爺的機會,在轎子上他啃著昨晚存留的一坨鴨肉,渴了就喝一口掛在轎子下竹筒裡的山泉水,眼睛時睜時閉,特不知,江水自小就有過目不忘驚人的記憶力。他五歲時,龍坡寨中的侗家老歌師在鼓樓下口傳眾人古歌,一遍之後,他就瞭然於胸,同齡人則無人能及。此行這一路之上,每座山每座嶺、每條線路,深深印入他的腦海裡………

忽然,前面一陣驚呼人聲嘈雜,幾個抬轎的腳夫把劉義守扔下獨自跑開。

乍一看,只見一條巨蟒從草叢中探出半個身子,陽光照在鱗片上發出泛青的光澤想來,這條蟒活的年成不短了,今天這群人冒然闖進它的領地,豈能善罷甘休。吐著蛇信,從一棵粗大的麻力樹繚繞滑下。

身上的鱗片滑動與堅硬的樹皮產生強烈摩擦,吱吱聲中就如同用一把鋒利的刀口垂直於一根脫水的稻桿來刮動,發出的聲響令人頭皮發麻。

此時劉義守的墨鏡已落在地上,他畢竟為行伍出身,對突如其來的緊急情況還饒是鎮定,瞪著眼,嘴裏破口大罵:t也不看我是誰。

一擰身從竹轎上騰身而起,雙手閃電般掏出腰間的勃郎寧手機,對準蟒蛇海碗般粗細的軀幹猛地扣動扳機,幾顆手槍彈打在堅韌的蛇皮上不痛不癢,反倒激怒了這條巨蟒,興許是在它這一畝三分地要吃誰就吃誰,就如同劉義守在他治下要誰的命從未商量過一樣,今天就算是兩強相遇了。

粗壯的蛇尾尤如一根鐵棍,掃倒周圍一大片灌木,猛地纏住正在持槍射擊的劉義守。一般怪力纏繞讓他頓感兩肋骨幾乎快要炸裂,胸膛被急驟擠壓,眼冒金星臉色為之大變。

情急之中,他把槍口按在蛇身上將剩餘的三發子彈打光。

由於是抵近射擊,這三發子彈射穿鱗片血水飛殘,疼痛使它更更加狂怒,劉義守被它纏住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蛇首驟然間伸直,蛇信不斷地蹭在他的臉上,濕滑的感覺早讓劉義守呆若木雞。

就在這當口,他的幾心腹也早已緩過神來,但由於投鼠忌器只要手偏那麼一下,那劉義守就會被打成篩子了。十多隻長短槍指向那人蛇的交織體,這群兵丁一時間竟無法援手,看著只能幹瞪眼,劉義守此時的臉色也變成絳紫色,嘴裏好不容易發出:「狗..日的..還還..不上來..動手。」

一道寒光閃過,半截蛇身落在地上。

只見穿著一身沾著血跡道袍的清風道長站在當場,右手持劍抖了幾下,劍身上的血跡全部被清掉。

剛才的一幕,清風與江水作為看客,見這熱鬧的場面心中自是好笑,本不曾想上前出手。

江水見劉義守這副狼狽相更恨不得他被蟒蛇絞死當場,哪肯援手再則現在他自己是重傷號,我管他個三七二十八幹什麼。

看著劉義守轉眼生死之間,清風道長想到若再此時不出手,只要他一死,一是另一半寶圖從此便是從人間消失;二是他的手下便可以隨意處死江水與他本人,他死是小,關鍵是紅軍急需軍餉就此落空,所以為情況所迫,才有剛才執劍斬蛇的一幕。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劉義守死中得活,手下的團丁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把纏在他身上蟒蛇死屍扯脫。

劉義守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待驚魂稍定,上前對著那開路的幾個心腹團丁就是幾巴掌,然後氣沖沖地從林裡拽出那幾個抬轎的腳夫,從一團丁的腰間拔出毛瑟c96將保險推動全自動模式,一伸手「噠噠......」一陣長點射

一梭子滿裝20發的彈匣全部朝天射了出去,林子裏立刻驚起一群飛鳥。他發現自己的手腕已被清風道長一把掐住並舉過頭頂。

那四個腳夫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一位當場尿濕了一褲子,這四個在清風道長的阻攔下總算撿回一條小命,但顯然是劉義守余怒未消,他找來一根藤條不住地抽打腳夫,這幾個哭爹叫娘在地上不停翻滾,在一旁的清風道長冷冷地看著他。

打累了把藤條丟在地上,一尖下巴的團丁遞過一張毛巾給他擦擦汗,他幾步走到清風道長面前一拱手:「多謝封兄解圍,若不然真是凶吉難料啊,這一幫小崽子,t真沒有,平時論喝酒一個賽過一個,一到節骨眼上就只有逃命的本事!」

手下那些本時總愛在人前吹噓,自己能殺七個宰八個的主,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任憑劉義守訓斥一通。

這時身邊那龍坡寨的管家連忙過來,他想給劉司令找個台階下,於說了兄弟們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難更是要同當之類的大道理,告訴大家此次劉司令帶大家入山不是打獵,而是....他看了看劉義守,兩人眼神相交相互會意。

於是他大膽地說道:「弟兄們,人活一世不就是圖個活得痛快嗎!?今天大家進山尋寶,有了錢,今後我們將跟隨劉司令他老人家鞍前馬後,有朝一日,劉司令若是得了這天下,各位都能封妻蔭子。」

「昔有漢高祖劉邦芒碭山斬蛇舉事,今有我劉司令人馬手刃怪蟒,定能有龍興之事啊!」

這一套鼓動還真奏效。這幫烏合之眾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包括那幾個腳夫在內,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一腳踹開藏寶之門或者以芝麻開門等文明的方式進門,乎拉操地全將洞中堆積如山的寶貝全部般出來。之後...就是在縣城東邊賣塊地,南邊置套大宅,瞧上個俊點的大姑娘,就納個妾好得不要不要的.....估計腎上腺激素還在飈,都忘了這些都是他劉司令的,誰都不能染指。

唯有江水與清風道長靜靜地看著這一拙劣演出。

入夜,入山探寶的大隊人馬宿營於一無名山頂。

因白天日照使叢林中毒霧升騰散去,而晚上山裏垂直海撥的氣溫差導氣溫下降,從安全考慮則不能在山腳過夜。

居於山頂之上一是視線良好對周圍一纜無餘,居高臨下能應對野獸和敵方的突襲;二是空氣流通性好,防止吸入山林裡集聚在周圍的動物腐屍體、植物枯爛產生的有毒氣體。

在山頂尋得一處石岩小山洞,除一洞口並無別的入口,此處即為安營紮寨之所。

劉義守當即命令手下在洞口處設置環形防禦崗哨,36個團丁分成4組,每組9人分值1個半時辰的夜崗,若發發現靠近不明物體,不用搭話直接開火。

江水與清風道長則被單獨安置在一個小帳篷裡,鋪上一層枯草就是簡易的臥榻,外面站著兩名荷槍的哨兵,隨時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江水從小與父親伐木,時常夜宿深山,有著極強的野外生存能力。他對清風道長說道:「深山老林不光有猛獸襲人,而其他沒有見過的劇毒小蟲,也同樣能在頃刻之間要了人命,不能就這樣睡,為讓您老人家今晚睡得安穩,有勞前輩您同那劉司令說一去,讓他的手下借個火,說是我家有個風俗,說是夜宿深山得禱告山神賜平安。」

功夫不大,清風道長回來遞給他一包洋火。

江水口中念念有詞,一會兒雙手合十跪拜在地,一會兒口中嘰哩咕嚕念了一通,那老管家在一旁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其時這樣做江水只是在故弄玄虛,他是想借叢林殺手--毒蟲如蜈蚣、蠍子之類,除掉劉義守而用不著徵得清風道長的同意。

喝了一口水噴在地上,然後找來幾大堆乾柴在帳篷一旁,支柴生火。

熊熊烈火照亮山頂.....

森林裏兩眼冒著敵意的熒光,從老遠望見跳動的火焰,不安地來回躁動,但仍不敢靠近那夜空中耀眼的光芒,因為曾經的曾經,在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後,它老爹的老爹所棲身的森林家園變成了吞沒一切物種的紅色海洋,到處都是動物燒焦的味道,劫後餘生的動物,世代流淌著對這紅色跳動光球的敬畏。

待大火之後,在剛才大火燒過的地面,江水將一些耐熱的石頭置於燒過地面上,堆疊約致成人半膝之高,一個石台成形,將枯草鋪在上面,然後再立起帳篷,將炭火灰燼繞其撒上一層厚厚的一圈。

他對著清風道長神秘一笑。

「前輩請安臥!」

那道人身上往上面一躺,噫!這小子真有一手,背上隱約有一股熱氣升騰,使他道家大小周天運轉更加通暢,一天的疲勞讓他早早進入夢鄉.....

江水躺在清風道長的身旁,想了想這幾天的事,變化得讓他應接不暇,讓他心動的姑娘遇見了,生死邊緣的感受也體驗過了,明天該如何?他想了許久,仍無思緒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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