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

神秘人看了一眼晨曦坦克的行軍。

坦克部隊宛如爆發的山洪，攻城拔寨，無人能擋。

由他所預料的，這種名為坦克的武器發起的集體衝鋒比帝國最精銳的騎兵還要可怕。重達10萬石的重量，無與倫比的速度，比弓弩還要長的攻擊距離。

這簡直就是騎兵，弓手，步戰的集合體，完美的戰爭機器。如果要說缺點的話，那就是地形，可這東西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解決。

果然如元帥所說的，玄律的出現已經改變了我們人類千百年來的戰爭模式。戰爭不再是超凡者的主場，凡人也能擁有一錘定音的能力，甚至他們才是未來戰爭的主角。

帝國必須要有應對的策略，可要如何應對？

帶著滿腹的疑惑把目光放回了平原。

那裏才是戰爭的關鍵，在這場對賭進攻中，打的就是雙方的進攻速度。誰能先把對方的大本營打下來，誰就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

看著已經成為廢鐵的火炮，他不由的感慨：

「腐蝕霧的確非常有用，不枉費我深入死亡沼澤。可惜所需的素材太昂貴了，不然玄侓將不足為慮。」

人類雖然沒有天生的超凡器官，但他們就非常善於利用各種生物的超凡器官，用來提升自身的實力和達成各種目的。其中最具代表的是超凡路途，超凡道具，特殊儀式法陣。

而他的腐蝕霧就是一種超凡道具，用來自死亡沼澤深處，一種以食鐵為生的蛤蟆胃液製成。

這種蛤蟆實力不強，隨便一個拿草叉的農民都能將其殺死，但問題是他們生存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單純是死亡沼澤深處，就沒有多少人敢進入。

能進到裏面還能回來的人，也不會為了這種不值幾個錢的素材，他們更傾向帶一些類似火晶石的高階素材。

「我該考慮把那些蛤蟆帶出去養，不過這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或許我該考慮偷幾座皇帝陛下的雕像，這樣就有錢建我的蛤蟆農場了。」

不斷建那些破雕像，還不如給自己建幾個農場。

希望這一任皇帝死快點，不要搞出什麼麽蛾子。

……

平原戰場上，敵人的第二波攻勢很快就抵達，根本沒有給晨曦任何喘息的機會。

東邊，有五米高的野豬帶著颶風，向營地發起了衝鋒，鋪天蓋地的子彈如雨下。

緬浮勇士們緊隨其後，踩著地雷與爆炸，雙目赤紅的衝鋒。那雙眼睛裏已經沒有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獸性。

恐懼在這一刻從他們身上消失，他們此刻是世界上最勇猛的人！

南邊，有黑牛撞穿了鐵絲網，地雷在它腳下轟鳴，火焰如同一個巨大的捕獸夾，轟的一聲將它的前腿夾斷。

三米高身軀倒地，還沒等它發出悲鳴，後方的同類就無情的將它踩在腳下。

北邊，一頭貓妖踩在鬼魅的步伐，腳下已是屍骸遍地。

晨曦陷入了劣勢，每一個防線都在搖搖欲墜。

沒有坦克，沒有飛機大炮，連人數也只有400人，想要頂住緬浮的攻勢，基本是不可能的。原本按照參謀部的估計，在平原這種開闊的地勢，緬浮是絕對不可能突破晨曦的火力網，哪怕是緬浮的高級超凡也會被瞬間打成篩子。

誠然四階超凡護盾的硬度比坦克的裝甲板還要硬，可護盾終究需要能量來維持，科技武器的攻擊閾值已經超過了超凡護盾所能承受的範圍。一顆子彈落到護盾上好比小孩丟出的石子，一顆毫髮無損，兩顆無傷大雅，而現實情況則是幾百，幾千，幾萬。

石子放大幾萬倍，那將不是石子，而是隕石！

緬浮超凡面臨的不是護盾擋不住子彈，而是根本沒有足夠的靈性來支撐護盾。

能擋，只能擋一點點。

而緬浮現在使用的法術另闢蹊徑，不去擋子彈，直接用颶風把子彈吹飛，準確的說是讓子彈偏離原本的彈道。這種方法不會與子彈直接接觸，也就不會受到子彈的攻擊，極大的節省靈性。

颶風法術和黑霧的出現，註定了晨曦的失敗。

被稱之為神明的生物昂首，那巨大的獸首俯視晨曦的軍人，瞳孔裡充滿了藐視。

那一道道超凡脫俗的氣息彷彿在說：凡人，跪下！跪下！跪下！

戰鬥開始10分鐘，晨曦傷亡0人，剩餘400人。

戰鬥開始20分鐘，30門火炮，高射炮報廢，晨曦傷亡30人，剩餘370人。

30分鐘，地雷防線告破，擊殺1頭巨獸，傷亡85人，剩餘285人。

40分鐘，剩餘245，133排全體將士犧牲，在最後一刻，133排排長引爆了埋在他們腳下的雷管，火焰吞噬了剩餘的13人。

【呼叫指揮部，東防線，133陣地告破。】

指揮部接到通訊的下一秒，東邊立馬穿來，震天地轟鳴聲。

火焰與黑煙徐徐升起，一朵上百米高的蘑菇雲照亮了整個戰場。

戰場的最中央，穿著工人服的民眾們聚集在紅旗下，瑟瑟發抖。

在他們的右邊是一排排玄侓的莫辛納甘，便宜皮實，玄侓賣給晨曦的價格一把只要98塊八毛八。最重要的是簡單易上手，哪怕是緬浮的奴隸只需要10分鐘的時間就知道怎麼用。

一個大大的牌子立在他們面前，欲戰者，向右。

民眾們不識字，但他們其實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晨曦這是要他們拿槍走上戰場，去面對那可怕的神明們。

那可是神明啊！他們怎麼能反抗神明！

有人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有人懇請神明的寬恕，有人一直眺望遠方，更有甚者在莫辛納甘前徘徊。

恐懼，彷徨，猶豫，糾結......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眾生百態。

戰場的上空，三道身影呈左右對峙。

一面老須白的老人，一個目測至少300斤的肉球。

在他們兩人的對面，是一個頭戴荊棘王冠，一舉一動帶著無盡威嚴的晨曦女王。

好強！

這是他們兩人看到晨曦女王的第一反應，那宛如皓海的氣息，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晨曦女王陛下，只要晨曦退出密林，緬浮願意向晨曦年年供奉。」

赤毒生語氣不自覺的帶著一絲恭敬。

「我們都不希望繼續死人，在這樣下去您的手下可就全死完了。您看，他們在我緬浮的利爪下，根本不可能取勝，現在停戰我緬浮願意認輸。」

如果是以前和晨曦談和先不說對願不願意談，就算成功了晨曦也會獅子大開口，一口下去緬浮跟打輸了沒兩樣，因為他們沒有對等的資格。而現在緬浮取得了優勢，他們有了籌碼。

他不想再打下去了，他現在隻想快點結束戰爭。哪怕緬浮有了取勝的機會，他也不想打了，最後緬浮贏了那也是慘勝。

「我輸了嗎？」晨曦女王嗓音澈動聽如空谷幽蘭，讓人忍不住陷入其中。

「沒有，但這裏的晨曦人很快就會死。」

赤毒生看向下方，看到的是瑟瑟發抖的奴隸，掙扎的晨曦人，即將取得勝利的緬浮。

「晨曦的凡人非常勇猛，他們的勇氣讓我也為之動容。可凡人終究是凡人，沒有那些奇怪的武器，他們根本不是超凡的對手。如果沒有你，他們根本不可能打到這來。」

他看到了晨曦人的掙扎。

「這場戰爭，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出手。衝鋒陷陣的是軍人，建設的是工人，提供後勤的是廣大晨曦子民，打敗緬浮的是人民，而不是我。」

奧琳娜搖頭，看著下方，眼眸映照著火紅色的火焰。

晨曦軍人死死地扣住扳機，無所畏懼的直面所有的來敵，眼睛永遠面向前方，腰板沒有一絲一毫的彎曲。

「來啊，來啊，來啊！」

重機槍噠噠噠的傾瀉著子彈，不間斷的開火讓槍管處於紅熾狀態。

槍口的火花照亮了他們的面容，那一張張平凡的面孔，那一張張本應該是歷史背景的身影。

剛剛為人不久的「孩子」們，望著火焰，手一次又一次的伸向槍桿。

她看到的是軍人的不屈，是時代岔口的彷徨，是黎明到來前的血與火。

「人啊，一旦站起來就很難跪下。赤毒生，我們晨曦現在有一種病，一種傳染病，站起來就永遠跪不下去。」

赤毒生微微皺眉，不明白晨曦女王在說什麼。

「看看下面懦弱的凡人，他們已經跪下了。奴隸就是奴隸，他們天生就要跪下，他們就應該卑躬屈膝。」

「呵呵，你們啊，總是這麼的自以為是，你們怎麼還不明白....」

參謀部的全體軍官站在民眾前，艾琳的副官拿著一個喇叭，大喊著：

「東邊防線告破，建設兵團現在需要1000人，奔赴前線！」

「再重複一下，東邊防線告破，建設兵團現在需要1000人，奔赴前線！」

聲音回蕩在七八萬人中，通過巨大的擴音器，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耳中。

人群中頓時一陣騷亂，有人害怕的縮成一團，有人抬起頭來，有人緩緩的站了起來。

在這時一道道驚恐的聲音，從人群中發出。

「那可是神明！是神啊！」

「你們這是讓我們去送死，我們怎麼可能戰勝神明！」

「我早說過了，我們應該離開這裏去尋找有神的地方。只有那裏才能贖清我們的罪過，只有不斷的勞作，不斷的受苦才能換來美好的來世！是他們毀了我們的贖罪，都是他們！」

一個老人衝出了人群，面容猙獰無比的看著晨曦軍官，那雙眼眸裡充滿了仇恨。

明明是晨曦解救了他，可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在老人看來就是晨曦毀了他的一切，毀了他美好的來世。

「偉大的神啊，有著卑微低賤血脈的我，向您祈禱，請寬恕我們的罪過！」

老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遠方的戰場不斷磕頭，神態幾近癲狂。

晨曦軍官眉頭微皺，彷彿吃了蒼蠅屎一樣，手已經放到了腰間的手槍上，隨後又放了下去。

開口解釋道：「各位不用緊張，兵團是不會強迫大家上戰場的，這個全憑自願！我們不會強迫任何一個人！」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斃了這吃裏扒外的老傢夥。可那樣做的話，就會引起更大的騷亂，徹底把晨曦剛剛紮下去的根拔出來。

「哈哈哈哈！好！好！只要你能活下來，我就允許你贖清罪過。」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赤毒生暢快的笑聲回蕩在整片戰場。

老人聽到神明的聲音，激動得淚流滿面。

「神明回應了，仁慈偉大的神明，回應我的卑微的奴僕了！」

這一幕讓人群更加騷動，逐漸的開始有人也跟著跪下祈禱，祈求神明寬恕自己。隨著人數的不斷增加，原本站著的人也開始猶豫。

絕大部分人是不想回到以前的，可他們害怕啊，害怕神明的懲罰。

一道矮小的身影跑出了人群，來到老人跟前。

老人抬起頭來，看到了站在他跟前的人。

那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同樣穿著小一號的工裝服，身高只有1米2，不過由於常年的勞作身體很是結實。

「孩子，你也是來祈求神明的寬恕嗎？快跪下，只要我們足夠誠懇，神明就會寬恕我們。」

少年搖頭，那明亮的眼眸看著老人，脆生生的發問道：「爺爺，我為什麼不能站著？我好不容易被抱出籠子，你難道要把我送我回去？」

「傻孩子啊。」

老人雙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

「我們是罪人，我們要為自己的罪過贖罪，所以……」

咣！

一抹寒芒從少年寬大的衣袖裏顯露，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少年的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用來切菜的尖刀，刀刃毫不猶豫的刺入老人的喉嚨。

快，狠，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我沒有罪，也不是奴隸，我是人。」

少年拔出刀刃，後退一步，手中握著不斷滴血的刀刃，看著老人捂著脖子倒在血泊中。

場面一片寂靜，連副官都愣住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孩竟然如此狠。

少年無視眾人的目光，鎮定自若的走到了那一排排莫辛納乾前，拿起其中一把背在背上，從彈藥箱裏拿出一個彈藥包，掛在自己的身上。

動作非常的熟練，這是他偷學過來的。

除了12歲以下未成年，在場所有人都接受過基礎的軍事訓，知道如何的上彈，瞄準，射擊。

帶上鋼盔，少年立正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楊建國，願意奔赴前線！」

矮小的身軀昂首挺胸，稚嫩的面容堅毅決然。

少年就是未來，他們朝氣蓬勃，他們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