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杳淺笑。

想想慶陽公主與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原本以為兩人會一直相看相厭下去，如今倒是隱隱有化乾戈為玉帛的趨勢。

其實化不化玉帛，薑杳沒太大所謂，只要慶陽公主像現在這樣不再沒事就找她麻煩，她就阿彌陀佛咯。

簡黎擺手，「算了不去理她，此處景緻那麼好，更值得咱們用心觀賞才是。」

薑杳盈盈一笑，大為贊同。

兩人手挽手走在宮道上，饒有興緻地觀賞著宮廷燈景。

今日是元宵，也是燈節，宮中上上下下裡裏外外，四處張燈結綵，燈火煌煌。

人置身其中，彷彿一下掉進一個絢麗多彩的幻彩世界，讓人不禁流連忘返，看得癡了。

尤其……

尤其是燈影世界中，還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兒。

但見那人一步步踏著光影而來，暖黃色的燈光為他冷峻的五官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襯得他恍若天人，美如畫卷。

秦淵……

薑杳望著朝自己走來的秦淵，怔忪出神。

這一瞬，她竟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真實，還是自己的臆想。

直到簡黎的聲音突然響起，「參見太子殿下。」

薑杳這才恍如驚醒，臉頰一燙慌忙收回眼神。

原來真的是秦淵，他不知何時也來了。

她低頭望著宮道上的磚石，表面平靜，內心哀嚎。

老天，她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在秦淵面前丟臉！

秦淵含笑看了眼渾身寫滿懊悔的身影，輕輕唔了一聲，示意簡黎平身。

「謝太子殿下。」

簡黎起身，站在原處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難得好心情的秦淵，又瞧瞧自己明顯心虛不自在的好友，她眼珠兒一轉。

「啊，方才走的時候時候忘了跟母親打招呼了，我得趕緊回去一趟才行，不然母親肯定又要大驚小怪。」

「阿黎，等……」

簡黎急急說著，都不去聽薑杳的挽留，便匆匆跑了。

留下薑杳獨自一人，面對秦淵。

見狀，秦淵眼眉一挑。

這個簡黎，倒是有些眼色。

他薄唇撩了下，「還以為你至少得磨蹭一陣子，沒想到到得竟挺早。」

薑杳心兒怦怦，強做無事地抱怨，「幹嘛非讓我來不可，這宮中盛宴委實沒什麼意思。」

秦淵唇角上揚，「你不肯來，只是因為宮宴無趣？」

薑杳裝傻，「不然還能有什麼理由？」

秦淵深深地凝著她，低低一笑，「薑杳，你在心慌。」

薑杳感覺自己舌頭打結，「我，我有什麼可心慌的？」

秦淵薄唇蠕了蠕，張口欲說些什麼。

「太子哥哥。」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嬌甜的嗓音響起。

這聲音這稱呼，薑杳耳熟，就算不回頭，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柳知願。

薑杳眉間一蹙，抬首果見柳知願娉婷倩影朝這邊款款走來。

柳知願視線落在薑杳身上，眼波微微一動，開口一如舊的親切溫婉，「原來杳杳也在啊。」

薑杳收起自己複雜的心情，笑著應了一聲。

「不好意思杳杳，我跟太子哥哥有些私話要說。」

柳知願美眸含笑看著薑杳，意思很明顯。

請她離開。

這一刻，薑杳心裏彷彿打碎了五味瓶，各種滋味翻湧，感覺不大舒服。

但她似乎也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拒絕。

薑杳唇角扯出一笑，神色自然道：「哦，那我先回殿內，知願姐姐跟太子哥哥好好聊。」

「嗯。」

大概是滿意於她的識趣配合，柳知願這次的笑裡多了幾分真意。

薑杳眼睫一斂，轉身就要退下。

結果她腳下剛一動，就感覺手腕被人扣住。

薑杳怔了下，一看竟是秦淵伸手一把拉住自己。

此刻，他下顎微昂，表情冷淡地對柳知願說話，「不必了，孤與你沒什麼私話可說。」

柳知願臉上笑意一僵，「太子哥哥，你一定要這麼對我嗎？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這樣也不行嗎？」

秦淵直接道：「如果你要說的，還是那些哀哀戚戚的話，孤沒興趣聽。」

「太子哥哥，你……」

柳知願泫然欲泣，淚珠兒在眼眶裏打轉。

薑杳僵在原地，感覺說話也不是沉默也不是，處境很是尷尬。

她這會兒連心裏發酸都感覺不到了，隻想儘快遠離這是非之地。

薑杳手上一掙，意圖解開秦淵對自己的牽製。

感覺到她的動作，秦淵皺眉瞪她。

薑杳不敢說話，隻得眼神求饒。

可饒了她吧，她真的沒法繼續待下去了。

望著她眼底的請求，秦淵眉頭鎖得更緊，但還是鬆開了對她的桎梏。

薑杳如蒙大赦，二話不說把腿退跑，將空間留柳知願與秦淵二人。

「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祖父有意讓我嫁進鎮國公府？」

見終於隻得彼此，柳知願終於有機會訴出心中的苦，「我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可祖父一點都不聽我的，還是執意要我嫁給盛昭然，我真的不想。

太子哥哥，現在只有你能救我，祖父向來是最聽你的，你幫我向他求情，別讓我嫁給盛昭然好嗎？」

秦淵語調平靜地道：「盛昭然家世人才都不差，嫁給他，並不會辱沒了你。」

「可我不喜歡盛昭然，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太子哥哥你啊。」

柳知願癡癡地望著秦淵，望著這張讓她魂牽夢繞始終放不下的俊顏，「從我七歲開始，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嫁給太子哥哥，這麼多年，難道太子哥哥當真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厭煩的感覺有，喜歡的感覺，無。」秦淵很直白，直白得近乎殘忍。

柳知願被她，眼裏的淚珠瞬間滾落。

「太子哥哥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你另有喜歡的人？」

秦淵眼睫一動，「與你無關。」

他這話明明什麼也沒泄露，柳知願卻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

「太子哥哥喜歡的人，難道是……薑杳？」柳知願問話時，聲音都是抖的。

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不敢問出口。

她仔細想過了，秦淵對別的女子從來不假辭色，唯一特殊的，便是對薑杳。

雖然薑杳年紀還那麼小，但是當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氣氛卻出乎意料的和諧親密。

親密到讓她覺得刺目，所以才會急不可待地跳出來打斷二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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