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處宅室內。

一留著美髯的中年男子皺著眉頭，「你確定是成毅侯府，沒有看錯？」

「絕對不會有錯，小的們共十幾人親眼看著，那啞巴身上穿這成毅侯府嚇人的衣服，出現在成毅侯府附近。」

「成毅侯，陸仕定？」

中年男子搖頭，「陸仕定向來龜縮謹慎，從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從年輕時便如此，更別說如今年紀大了，膽子越發的小，這事不會跟他有關。」

老大一聽也覺得有理，他忍不住猜測，「那會不會是他兒子，京兆尹陸懷寬？」

「以陸懷寬的性子倒是有些可能。只是今日是陸仕定的壽辰，成毅侯府賓客盈門，人多眼雜，陸懷寬再怎麼也不會選今日跟那啞巴接洽才是。

而且……有了陳海之前的教訓，那啞巴絕對不會輕易相信誰，將證據交出。」

老大遲疑，「那主子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食指在桌案上敲擊著，「你說那啞巴穿著成毅侯府小廝的衣服，他定然是想趁著侯府高官雲集，想從中找尋可相托的對象，為陳海翻案！」

老大一臉恍然，討好奉承道：「還是主子英明，您這麼一說便什麼都通了。」

「通了還不去抓人！」

中年男子咬牙切齒，「那啞巴一日抓不到，秘密泄露的機會就更大一分！爺如今已經沒有耐心了！

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要是再拿不到人還有他手裡的東西，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那陰冷的口氣叫老大不寒而慄，諾諾稱是。

*

雖然出了賊人的事，但成毅侯府並未張揚驚擾賓客，老侯爺的壽宴辦得熱鬧喜慶，賓客盡歡。

老爺子陸仕定今日最是歡喜，也最為勞累，好不容易撐到宴席散了，老爺子就喊著累了回房歇息去了。

眼見嶽丈去休息了，薑奉秋也提出告辭。

陸懷寬見狀留人，「著什麼急啊，再多坐會兒呀！難得你今日休息，咱們郎舅坐一塊好好喝幾杯。」

薑奉秋歉意道：「喝酒的事還是下次吧，穩婆說阿芫差不多是這幾日了，我心裡不放心，得回去守著。」

滿氏贊同地直點頭，「就該如此。這婦人臨產前最是焦躁不安，有夫婿在身邊守著陪著，心裡的緊張也能緩解幾分。

要不都說妹婿是京城最優丈夫呢，對阿芫就是體貼入微，關懷備至。哪想有的人，我生產的時候人影都見不著！」

她說著目光掃向有的人，眼裡寫滿了不滿。

有的人陸懷寬掩飾尷尬地喝了口茶，小聲嘟囔，「我那不是忙著公務嗎？」

滿氏一聽這話聲音頓時拔高，「公務公務整日就知道你那公務！你再忙還能有妹婿忙嗎？怎麼妹婿就能抽出時間陪阿芫，你就不能抽出時間陪我？

哪怕一次也好啊，我生雲澤兄弟倆你沒一次在身邊！你沒心便罷了，少拿忙做借口來搪塞我！」

陸懷寬被噴得話都不敢多說，目光含怨地望向引起話題的薑奉秋。

薑奉秋也很抱歉，但只能用眼神表達愛莫能助。

滿氏不滿地朝丈夫哼了下，面對薑奉秋時瞬間換了張笑臉，「叫妹婿看笑話了，妹婿還要回去陪阿芫，那這次就不多留你了。」

薑奉秋起身告辭，順便帶走一旁偷看戲看得歡樂的一雙兒女。

陸懷寬親自將人送出門口，看著立在馬前的薑奉秋，他忍不住嘆氣，「托妹婿的福，我今夜怕是只能睡書房了。」

他這好不容易才得閑兩天，唉！

薑奉秋拍了拍他的肩，「軟言細語哄哄嫂子，很快就沒事了。」

「怎麼哄？」

薑奉秋被大舅哥打敗，「好歹你也是個文人吶，想想你讀過那麼多詩詞歌賦，你不會連這也要我教吧？」

他們郎舅之間到底誰是文人誰是武官，弄反了吧！

「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可以的。先走了，下次再敘。」

陸懷寬說道：「路上小心，阿芫什麼時候生了記得派人傳個信兒。」

「嗯。」

薑晢薑杳朝陸懷寬揮手告別，陸懷寬笑眯眯。

薑奉秋一躍上了馬，帶著兒女們返回豫國公府。

……

薑奉秋踏入正院時，陸氏才剛歇完晌，一個侍女小心地將陸氏攙起坐好。

瞧見薑奉秋進門，陸氏驚喜，「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大哥居然沒你一起喝酒嗎？」

難得一聚，往年薑奉秋至少會在成毅侯府留到晚膳後才歸家，今日回來得可夠早了。

薑奉秋將侍女打發下去，邊解袍換衣裳，邊回答妻子的問題。

「大舅哥是留我喝酒來著，但我想到夫人生產再即，實在不放心，便沒答應。」

陸氏聽了這話心裡熨帖，眼底笑意更深。

臨產在即，她也希望丈夫多陪伴自己。

「晢兒杳杳他們呢？」陸氏想起來問道。

薑奉秋唇角染著笑，「去母親那邊了，說是不想打擾咱們夫妻的恩愛時間。」

「這倆孩子！」

薑奉秋挑眉，「咱們孩子怎麼了？多可心多會體貼父母啊？」

陸氏展顏一笑，正欲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倒吸口涼氣。

「肚子疼嗎？是不是要生了？」

薑奉秋頓時不淡定，「穩婆！我去叫穩婆！」

陸氏拉著他，「不是，是腳，腳突然抽筋了。」

陸氏幾乎每懷一胎到後期都容易抽筋，薑奉秋對處理這事已經駕輕就熟，他小鬆口氣。

「哪一隻腳？」

「左邊。」

薑奉秋一腳蹲地，將陸氏的腳放在自己支著的膝蓋上，雙手在輕輕按揉著，「是這裡嗎？」

陸氏點點頭，表情痛苦。

薑奉秋手上控制著力道，來回按了一陣，「好點了嗎？」

陸氏感覺痛感緩解了許多，「好多了。」

薑奉秋聞此並未停手，繼續細細幫她按著。

陸氏眼波溫柔，「老爺，你真好。」

全京城女子都羨慕她好命，她自己也是如此覺得的。能嫁給丈夫，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阿芫為我生兒育女，承受懷胎之苦分娩之痛，我做的這點事，跟你為我承受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薑奉秋不以為然說著，抬頭卻見妻子一臉痛苦。

他不由緊張，「還抽筋了嗎，哪隻腳？」

陸氏抱著肚子搖頭，扯著床頭的鈴鐺叫人，「這次不是抽筋，是真的要生了！」

薑奉秋臉色一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也開始喊人。

聞知陸氏要生了，正院上上下下，頓時緊張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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