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七也在婦人的閑話裡了解了不少張家村的事情，和附近的幾個村子一般，張家村裏有不少年輕人以能進四海會底下做事為榮，但大多數人家還是認定土地才是莊戶活命的根本，為此張家村內頗重農桑，且比起其他村子的村戶，張家村因多少同宗的關係更為團結，願意將村子裏土地販賣給外族的並不常見。也算因此四海會在張家村附近也沒有田產可用，自然耳目並不多，能打探到的消息都浮於表面，遠不如從婦人口中聽到的仔細。例如兩個月前，村子裏曾來過一個出手大方的外來行商，藉著賞遊的名義，雇傭了村子裏幾個年輕小夥打算借張家村臨近大朱山的地勢，避開韓家的守山人進山遊玩。據回來的青年閑聊時所言，那行商進山後並不喜狩獵，也不喜看樹木花草反倒喜歡盯著一些光禿禿的石面崖壁看，空閑時間甚至還喜歡撿一些石頭把玩，尤其喜歡赤硃色石頭。大朱山之所以叫大朱山，便是因著這些赤色石頭極多，村子裏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隻覺得行商沒見過世面才喜歡這些紅黑的石頭。顯然是韓家沒有把大朱山的消息捂住，有了第一撥人手的打探，就防不住第二波第三波。隻韓家到底是渝中大戶，身後又有麓山郡郡守做靠，這些外來勢力才不敢貿然輕舉妄動。再結合韓家這兩月裡發生的糟心事來看，對方多半是打著先讓韓家內裡生亂，再趁著韓家焦頭爛額之際方好渾水摸魚。只是這些人也不想想，即便韓家如今勢弱，劉守正也不是吃素的。想起劉守正書房裏那副標註著大朱山的輿圖，就知道他對大朱山的情況早有了解，只是不知道韓家私下有沒有和劉守正通氣。想來是沒有的，若不然韓家現在也不會這麼被動。當然，這事對四海會來說未必不是機緣。先前因著與韓家來往生意頻繁，又因劉守正的緣故，多少有心情分在，還真是不好下手。如今就不同了，四海會大可以盟友的名義正大光明的出手援助，待事後，自然是待肥水不流外人田，見者有份的買賣。更何況非官方私辟礦山本就是枉顧王法的事情，韓家連守山的能耐都不足，就更別說是開礦的能力。再往後一步，即便韓家以一己之力將大朱山的礦產開闢出來，之後這些礦產要賣給誰？這可不是一次性的買賣，也不是能明目張膽擺在台上的買賣。韓家想要以此礦產盈利，不僅需要足夠強大實力保住礦山，還需同樣強大可以無視大康朝廷查緝的買家，同時另要擁有一條穩定而安全的運輸鏈。除了這些還要提防千方百計的找到的買家會不會幹脆黑吃黑。而這些前提，哪一點四海會不是正中下懷？事情一旦挑明，無論是韓家還是劉守正都無法拒絕四海會，也不能拒絕四海會。-與婦人話別，顧七叫人給李長順遞信，很快張家村以及相鄰的兩個村子裏便忽然多出許多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