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好養大，他們家要是過繼的是個小的也就算了，娃兒小不知事，說不準養養就能和親生的一樣。偏生那老楊頭腦子糊塗竟然想過繼他大伯家的小兒子楊三金做兒子。」

「楊三金今年都有十五了吧，這麼大了哪裏還養的熟。」

「能不能養熟不知道，那楊三金的良心是壞透了。聽說楊三金和老楊家說，想要他過繼過來替老楊家傳宗接代，就得先替他取一房媳婦，還要再給他蓋的新屋。」

「楊三金還真敢開口，這當口誰家日子都不好過，這會兒要人娶媳婦蓋新房子，怕不是瘋了吧。再說了老楊家原本就有好幾間房子又不是不夠住，家裏頭還有十幾畝地呢，再過一兩年日子就好過起來了，到時候再娶媳婦不也一樣？」

「誰說不是呢。偏生那楊三金都指定了一定要這兩月就娶上媳婦，住上新房子，老楊家拿不出錢錢來，他就說讓楊家三丫頭嫁人去換錢。」

「什麼？人都還沒過繼過來就打算把妹妹給賣了？這還是人麽！是畜生吧！」

「楊三金本那小子十來歲就在鎮上做了混子，有什麼乾不出來。只是誰能想到就這麼個玩樣，老楊家還當寶貝似的想過繼回來當兒子。」

「老楊家真是暈了頭。三丫頭是她們唯一的女兒了，怎麼忍心呢。」

前頭兩個婦人都有些想不明白，另一旁傳消息的那個婦人卻不以為然的呸了一聲：

「怎麼就不忍心了，那老楊家兩口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想兒子想瘋了，三個閨女一個接著一個的賣。就算是再不待見，那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要我說樣三金那個白眼狼倒是和老楊家絕配，一個賽一個壞良心。就是可憐楊家三丫頭，才那麼小的年紀，真要被送去李跛子家，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李跛子下手黑著呢，他前頭那個媳婦就是被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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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婦人越說越心驚，渾然不知道身旁有一騎馬少年跟了他們全程。

顧七的心情有些複雜。

或許是手上人命沾的多了，顧七覺得自己現在的心腸要比原先硬的多，本不想隨意再管旁人的事情，可不知道怎麼的，在聽到這幾個婦人說起老楊家三閨女的時候，顧七忽然就想到了顧大年和已經死掉的原身。

不可否認顧大年從前是疼愛過原身的，直到逃荒前，顧大年都還是一個不錯的好父親，至少遠遠比大多數重案輕女的人家要疼愛自己的女兒。

可原始終究還是死了，她是怎麼死的顧七一清二楚。

人性的惡會在極端的環境裏無線放大，顧七清楚的知道，在那樣的環境裏會做出這種選擇的不會只有顧大年一人。

而事實上在當初的逃荒路上，為了一口糧夫妻相殺易子而食的情況並不罕見，或許是顧大年最後僅有的良知和猶豫讓他沒有徹底變成惡鬼。所以顧七放過了顧大年，也並沒在之後的相處中再談起這件事。

顧七知道，自己在有意的迴避這個問題，可是有些事情就像一根刺一直都扎在心頭，並不致命，卻隨時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