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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燈樹》第九十七章 歸途
過去,在巴蜀一帶,天府之國,四通八達,佛寺眾多。有許多到蓉城雲遊的僧人,隨便找個大樹下盤腿一坐,手裡捧著一卷楞伽經就開始念叨。

剛開始,老百姓還覺得挺有趣,時間久了,便覺得耳邊鬧嗡嗡的,便乾脆把這些念經修行從僧人喊作楞伽。

「這月牙形的武器,佛門裡稱為鉞,有點像西遊記裡沙僧手中握的。」

「你們最近和念佛的人交過手?」我盯著譚泗問道,按道理,修佛之人品性都比較平和,幾乎很少動刀見血,若是動手,基本上都是除惡,

不待譚泗答話,譚南兮先立起手掌,明示譚泗閉嘴。

譚泗立馬扭頭看向窗外,再不管後面我們的談話。

「不方便說,就算了,我只是好奇。」我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過既然說到僧人,我與悟善社的良大爺認識,還是通過一個八指頭陀呢!」

「他還找良大爺問乩,尋什麼長生伏藏,最後得到的結果,好像是。。。。。。」我一邊慢悠悠的說著,一邊留意著後視鏡裡譚泗的神情,同時眼角餘光也瞟著譚南兮。

很明顯,不管是譚南兮還是譚泗,聽到我提及八指頭陀時,身體都明顯微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平復了,給人一種強裝淡定的感覺。特別是譚泗,在我說出長生伏藏的時候,他的眉毛下壓得厲害。

譚家是一個軍事化程度很高的家族,如果大家平時接觸軍人多的話,會知道,軍人眉毛下壓,一般都是殺意的流露。

「結果是什麼?」譚南兮揚了揚額前飄動的青絲,單手撐在我肩上,臉貼近,鼻息的溫熱不斷傳來,睜大眼望著我說道。

「當時光線不好,我也離得遠,只看見墉城兩字。」我低頭說道,鼻尖輕點在譚南兮臉上。

只見譚南兮靜靜的靠在我身上,雙手摟住我,臉貼在我胸口,許久都沒有說話。

麵包車在柏油路上疾馳,老舊的雨刮器剮蹭著擋風玻璃上的雨水,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車身偶爾顛簸一下,搖搖晃晃,昏暗的天光透過車窗玻璃灑下,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

「天,你說,如果我們都是普通人,該多好。」

「那樣我就能當你的新娘,說不定,早就生了個胖娃娃。」譚南兮輕聲說著,笑得很美。

「也不用離開了。」晶瑩的淚珠從譚南兮臉龐滑落,她快速直起身子,摸了摸眼淚,對我笑道。

不知為何,一股淒楚的心痛感,直上心間。

「你不離開我,一樣可以作新娘啊!」我急忙說道。

譚南兮臉色微微發白,搖了搖頭,過來許久,才嘆氣道:「你不懂,也不需要知道。」

「我離開唐家後,去過一個地方。那裡終年雲霧籠罩,山巔上是一座殘破的土地廟,以前一直是由譚家供奉的。」

「我去的時候,那天夜裡,正好下了很大的雪,在巴蜀長大,你說,咱們哪有見過這麼大的雪?」譚南兮望著我,藕臂緊摟,輕聲道。

「天太冷了,凍得我實在受不了了,隻好躲進土地廟,鑽到神龕下面取暖,結果神龕下面有個小洞,我就掉了下去。」

譚南兮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朱唇微翹,說道:「小洞其實是萬人坑的開口,腐爛的人骨堆成三座小山。天,我現在有時做噩夢都能夢見這個場景,左邊是一座被砍掉的人頭壘砌起的小山,所有男人的眼睛都被挖掉,頭皮也不見了,女人都吐著長長的舌頭,脖子下面連著一串白白的脊柱,長長的頭髮互相捆紮著頭顱。」

「你想,他們死前是受了多大的折磨,特別是那些女人,脖子下面連著脊柱,只有一種方法可以辦到,那就是用馬系著繩子套在她們的脖子上,挑掉蝴蝶骨,然後在蝴蝶骨的空槽處插入兩把尖刀,馬在驅趕下慢慢拉動女人的脖子,與蝴蝶骨處卡入的尖刀形成合力,活生生將她們的脖子連著脊柱從身子裡拖出來,就像做無骨鳳爪似的,可她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中間的白骨山由人手堆積而成,右邊的則是用人腿壘砌起來的小山,人手堆砌的山頂中央,擺著一本銀色封皮的書,小洞口呼呼的灌入雪風,扇動得書皮不斷翻頁,嘩嘩作響。」

「當時,月光照在土地廟外雪地上的反光,透過小洞照到銀皮書上,銀皮書就像蠟燭一樣,向四面八方反射出銀光,將整個白骨堆找得透白,雪風一吹,人頭翻滾,長發飛舞,千手萬足都在隨風擺動,那些女人的脊柱骨還互相碰在一塊,像是在奏著悶澀的亡歌。」

我撫摸著譚南兮的頭,將她抱緊,輕聲說道:「南兮,你不要再回憶了,我知道,那本銀皮書就是江湖上流傳的你們譚家的伏藏,白銀譜吧!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陪著你!」

「哎,這都過去許久了,已經沒事了。」譚南兮貝齒輕咬著下唇,微微一笑道。

「前段時間,應該就是你說的八指頭陀,也來了譚家一趟,非要搶走白銀譜,這自然是一場大戰,譚泗臉上的傷就是這樣落下的。」譚南兮微揚起下巴,對著副駕駛座點了點,說道。

「哼,那老楞伽也沒討到好,雙手都粉碎了,量他以後也不敢再來!」譚泗中氣十足的說道。

「他找的長生伏藏應該和墉城有關,去你們譚家幹嘛?難道就因為白銀譜是伏藏?」我不解道。

「天,如果我告訴你,譚家的土地廟,就在墉城,你信嗎?」譚南兮突然一臉嚴肅的盯著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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