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頭有些猶豫：「胡嬤嬤，那個……」

顧諾兒飛快打斷道：「嬤嬤，糖放多了點，客人說太甜了，下次少放點就好，沒事噠！」

胡嬤嬤有些不放心，她無助地拿圍裙搓著沾有麵粉的手。

「是嗎，我起先嘗了一點，沒覺得太甜，也許是現在年輕人的口味不一樣了。」

顧諾兒秉持嬌甜笑意，她跑去抱住胡嬤嬤的胳膊撒嬌。

「嬤嬤，平時諾兒喜歡吃甜的，你定是因此才放多了糖，不要緊，下次少一點。」

胡嬤嬤這才笑了笑：「好，我一定記得。」

除了顧諾兒笑的若無其事，其餘人表情都有些沉重。

小傢夥擺擺手：「這些糕點我準備帶回去分享給哥哥們，既然已經閉店了，你們就先回去叭，我要在這裡等司明哥哥來接我。」

寧初蝶知道，小公主扯了一個謊。

方才來的時候，分明說了，永夜侯今日忙，她是來解悶的。

大家有點不放心，顧諾兒豪氣萬分地拍出一張銀票。

「初蝶姐姐，去，帶著胡嬤嬤、薑爺爺還有曲嬸嬸去附近最好的酒樓開幾間好房間，休息休息。不然，別人會說，窩這個小東家賺了錢，還捨不得給你們花！」

眾人沒有動，都心疼地看著小公主。

公主定是又想自己將事扛下來。

「去吖！」顧諾兒再次催促了一聲。

謝飲香不願小傢夥的心意落空，就建議道：「你們都去吧，也放鬆放鬆，公主好意，可不要連連拒絕呀。」

如此，寧初蝶才接過銀票放進袖子裡。

她勉強笑著走到前面：「那就多謝公主，我們今日好好清閑一下。」

胡嬤嬤還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們去吧，我這後廚還有一籠糕點蒸著，走不開。」

顧諾兒小手推著她的後背：「嬤嬤，你都累了這麼久啦，今日就別管咯，糕點留給我叭，等會司明哥哥來了，若是肚子餓，還能吃一些。」

胡嬤嬤聽言，隻好點頭。

幾人離開，老薑頭走到門口，不放心地回頭瞧了一眼。

顧諾兒依舊笑的嬌軟，朝他擺擺手，讓他快去。

薑老爺子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將門關上了。

門一關，店內的光鮮就變得有些晦暗。

像是糖水熬焦了，只剩下苦澀的暗影。

謝飲香見顧諾兒的小臉上，一陣凝重，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好像翻湧著紅紅的淚意。

她忍不住上前安慰：「嬤嬤年紀大了，難免味覺會出錯，若是去看看郎中，說不定就好了。」

「不是的，飲香姐姐，我難過的不是這個。」

顧諾兒說著，小奶音裡，有強壓的一抹哭腔。

「明明我早上來的時候，胡嬤嬤給我做的糕點，一點問題都沒有。現在想來，原是因為她從前精心照顧了我三年。

她將我的口味記得清清楚楚，放幾杓糖，放幾杓鹽，沒有出過錯。彷彿對我好，是深深烙印進了她的血肉裡。哪怕她現在分不出糖和鹽了，竟然還能在我這裡不出錯。」

顧諾兒出神地望著店內一處架子，一張軟軟的白嫩小臉，被光影交錯映照地淚光盈盈。

「胡嬤嬤老了，我卻想留住她。」

說到這裡，小傢夥空濛的大眼睛裡，滑落一滴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