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再三感謝老師之後，跟王耀慶和張書維說：「去趟村裏吧！」

給遇害者家屬做問詢是袁方最不願意做的工作之一，所以他到了村子裏，沒有著急去兩個孩子的家，而是先到村委會裏坐了坐。

村支書五十多歲的年紀，極是熱情，不僅積極回答問題，還知道舉一反三，這讓袁方聊起來很是痛快。

「……你正經沒少召集人啊，聽你這麼一說，那一晚上少說也得有五六十人跟著你出去找孩子！」袁方喝了口熱茶說。

「有了！這種事跟誰說誰不幫忙？都是一個村的，倆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起來的，那感情不比爹媽少！能不著急嗎？」

「你們找的時候是像撒網一樣到處都找，還是著重找了哪個方向？」

「這事吧，誰都沒經驗，我當時怎想的呢？孩子小，山上應該不會去，我們村裏的孩子都知道，到了冬天，除非大人跟著，要不然不會上山，頂多在山邊上轉悠！所以，除了上山，我哪個方向也沒落下，都讓人一趟趟的找了，你說不管孩子白天在哪，是不是不代表晚上還在哪？這麼冷的天，他們不動還不凍死了？」

「有道理！找人就怕被找的這個人亂動。」

「我跟你說，找了第一圈之後，我就意識到不對了！」村支書表情嚴肅了起來，袁方也跟著正襟危坐，極認真的聽著。

「我一看這麼瞎找不行啊，當時也管不了那麼多，啥迷信不迷信的！我們村裏有戶人家，就是劉二嬸家，她家裏請了仙家，平時十裡八鄉的經常有人來找她看事，我這也算是集思廣益吧！」

袁方挑了挑眉。

「你猜怎著？」村支書壓低聲音說：「劉二嬸閉著眼睛叨咕了一通就說在西邊！我趕緊派人又去西邊找了一回，之前去西邊找過一回額，我還囑咐這次盡量走遠一點，唉，倆孩子最終還是在西邊發現的！你說這事是不是有點蹊蹺？還透著那麼一點邪性？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安排人等在西邊！」

村支書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袁方呆愣了一下，韓健和楊光使勁憋著笑，發出了次次漏氣的聲音。

「內啥，咱們山上現在還有參嗎？」袁方忙一本正經的轉移話題。

「有倒是有，就是太少了！現在臨縣不少地方都種養殖參，可說實在的，藥效比野山參差遠了！」

「價錢上是不是也差的很多？」

「那當然！野山參啥時候都是值錢的東西！」

「你們都懂辨認嗎？我的意思是說那玩意長在地底下，上面就露著葉子，跟蘿蔔一樣，你們通過葉子就能知道是不是人蔘？」

「這東西得真見過才行，聽人講或者找張圖看，沒啥用！現在能認識的人恐怕是不多了，年輕人上山的機會都少，哪來的本事辨認！」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在山上發現了野山參，是不是都拿紅繩繫上，方便下次來再找？」

村支書嘆了口氣，解釋道：

「早年間山上還有老參，有人發現了直接就挖了，見者有份，那時候的人也質樸，喊一嗓子，這參就有主家了，現在老參是看不見了，看見的也是沒成年的，賣不了幾個錢，看葉子就能知道年頭，這都是本事！拿紅繩系著是因為老人一輩輩傳下來，說人蔘這東西很有靈性，知道被人發現了，它會跑，系跟紅繩子，它就不跑了，然後在周圍做上記號，等它大一些，再過來挖。」

「到時還能找到？」

「做記號不就是為了找嘛，找不到了，那也是自己的問題。」

「近兩年山上有人發現人蔘嗎？」

「沒聽說，這事就算有，也是挖出來之後別人才知道，這年頭，人都學精了，誰要是知道山上有參，用你們的話講，還不地毯式搜尋！」

「會有人在冬天上山去找參嗎？」

「都在雪下邊埋著怎找？除非上山的時候機緣巧合的剛好碰到，這種機會太少了！」

袁方喝了口茶，像是斟酌了再三，才開口道：「我可能要麻煩您一件事。」

「啥麻煩不麻煩的，你說！」

「您把村裏面認識野生參的村民列出一份名單，我想挨個跟他們嘮嘮，您自己心裏有數就行，跟他們說的時候就說警察問兩句話，不在你這，到時我讓人一趟趟接送，就去……派出所吧！」

袁方說完看向王耀慶和張書維，倆人忙點頭表示會配合。

村支書趕忙問：「現在就要嗎？」

「您先寫著，最好別有遺漏，我們上趟山，還要麻煩您給找個帶路的。」

韓健和楊光同時開口問：「現在上山？」

周奇提醒道：「咱們是習慣了一天不吃飯，人家耀慶和書維可陪著你多半天了！」

村支書也勸道：「現在都三點多了，這時候上山，天很快就黑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袁方想了想問王耀慶：「倆孩子是早晨幾點從家裏出來的？」

「早晨七點十分。」

「好！明早七點十分，咱們從這裏出發上山！」

……

回隊裡的路上，袁方沒用任何人提問題，自己就開始解答了。

「……倆孩子不大可能往西去，西邊瞅著沒有啥，這麼冷的天，還要頂著挨罵挨打挨罰的可能，逃課總要有點意義才有動力走下去，那個小姑娘說聽見他倆提到人蔘和紅繩，這就有想頭了！野山參值錢，這誰都知道，倆孩子極有可能聽到誰說發現山上有參，他倆是不是一起聽到的？我覺得是，好朋友嘛，不然他倆怎就一起行動了呢？」

袁方頓了一下，沒允許別人插嘴緊跟著又說道：

「上山是唯一能解釋的通的！別管東南西北，只有上山才有可能在天黑前回不來，這裏有個關鍵點，如果倆孩子一直在走動著，走到天黑，走到半夜，你們覺得他們有這體力嗎？可倆人如果半路休息過，在哪休息的？如果不是能取暖的地方，這種天氣可能早就凍死了！所以，我要上山，找一找他們曾經走過的路，看看究竟是兩個孩子沒玩明白，還是有人插手導致兩個孩子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