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面以老太太暈倒畫上句號。

薑予念作為現場唯一執照醫生，立刻讓家裡傭人將老太太送回房間。

因為老太太年事已高，江敘擔心老太太出什麼事，所以在家裡備齊了緊急治療的器材。

快速檢查了一下，老太太就是血壓升高，伴隨高血糖，才導致了暈倒。

在薑予念打算進入下一步治療時，忽然感覺到衣服下擺被什麼扯了一下。

她低頭，才見是老太太扯了她的衣服。

震驚之餘，薑予念瞧見老太太忽然沖她睜開眼，又在江敘發現之前閉上。

剛剛還在緊急狀態中的薑予念頓時怔住，老太太這是裝暈？

明白過來之後的薑予念直起身子，對站在床尾的江敘說：「你先出去，這邊有雲姨幫忙就行了。」

江敘擰眉，那雙沉冷的眸子裡透出攝人的光芒。

要是薑予念沒有猜錯，江敘可能將老太太暈倒這事兒，都算在了她的頭上。

男人沒多說什麼，眼神已經交代一切。

薑予念也沒在乎那麼多，反正他安在她身上的罪名又不是一件兩件。

等江敘出去，聽到關門聲，薑予念摘下自己手上一次性醫用手套，跟老太太說：「奶奶，江敘出去了。」

聽到孫媳這麼說，老太太才睜開眼睛。

薑予念也是無奈，扶著老太太從床上坐起來，「您說您，裝什麼暈倒呀，剛才真的是嚇死我了。」

老太太牽起薑予念的手，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歉意來。

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才要是不裝暈，那個局面怎麼收場？」

「奶奶……」薑予念垂眸，看著老太太皺皺的手。

其實在母親去世之後，她很少再感受到來自家庭長輩的溫暖。

是老太太一直當她是親孫女，讓她覺得至少在宣城，她還是有親人在的。

「予念，這件事是江敘做錯了，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胡來。但是和你結婚之後，他在外面那些，都是逢場作戲。予念，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原諒他一回，好嗎？」

面對老太太代江敘跟薑予念道歉，她實在是受不起。

心臟像是被揉碎了，又重新粘黏在一起一樣。

薑予念覺得，有些話可能真的要跟老太太說清楚了。

「奶奶，我努力過了。」薑予念聲音沉沉，「我很努力地想讓江敘愛上我，愛上我們這個家。但是三年了，不管我怎麼做，他好像都無動於衷。」

感情裡，最傷的就是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就像你無法讓一個不愛你的人愛你一樣難。

「我也試圖勸說自己，江敘和沈星辰生的孩子，是在我和他結婚之前，那時候我和他甚至都不是男女朋友，他那時候和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但是，當他非要讓我給江子言治療，非覺得是我唆使綁匪綁架江子言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堅持顯得毫無意義。」

薑予念將手從老太太的手中抽出。

「奶奶，我從未想過不愛江敘，只是那種感情從濃烈變得悄無聲息。」

過了很多年之後，薑予念大概還是會跟三五好友說起當年愛過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個少年曾經是她生命中最閃耀的光芒。

只是可惜，那份光芒，並不屬於她，是她拚了命都得不到的奢侈。

老太太本來還想著代江敘跟薑予念道歉，也許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婚姻中有些磕磕絆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薑予念言辭中對婚姻，對江敘的失望，讓她再沒有繼續下去的動力。

同為女人，老太太覺得說再多，可能對薑予念就不公平了。

最後，老太太隻說道：「予念，你要想清楚啊！」

……

江敘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裡面的對話聽了個七八。

在見到沈星辰往這邊走來時，他抽出放在西裝褲口袋裡面的手，迅速往沈星辰那邊走去。

「阿敘，老太太怎麼樣……」

沈星辰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江敘扣著手臂，拉著往外面走。

他力道很大，沈星辰覺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捏碎了。

「阿敘，你弄疼我了！」沈星辰喊疼，試圖將手從江敘手中抽出來。

江敘一直將薑予念從老太太的院子裡面拽出來了，才鬆開了沈星辰。

見江敘的表情沉得嚇人，沈星辰才不敢繼續造作。

她軟下聲音來解釋：「阿敘，真的不是我要來找老太太的，是老太太讓人叫我過來的。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干擾你的生活，要不是實在負擔不起子言的治療費用，我是不會來找你的……」

男人應該都挺吃沈星辰這一套的，梨花帶雨，柔柔弱弱。

但此時江敘的眼裡，只有冷漠。

「阿敘……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但是求求你，不要讓子言和我分開……」沈星辰試圖去拉江敘的西裝下擺。

卻被江敘躲開了，男人開口，聲音淡淡：「沈星辰，當年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你心知肚明。另外，就算沒有薑予念，我和你也不可能在一起。」

江敘絕情，沈星辰一直以來都知道的。

就像當年她跟江敘告白時一樣，江敘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

可她就是喜歡江敘啊，長得帥，又有錢，校花配校草，不是絕佳組合嗎？

「你說你在乎江子言，那薑予念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你為什麼掛斷？把號碼拉黑就以為我不知道了？」江敘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得沈星辰啞口無言。

她以為……江敘都不知道……

可沒想到，江敘全都知道……

「阿敘，我……」沈星辰心裡頭慌亂，「我……我當時以為是薑予念在惡作劇……」

江敘似是不想再聽沈星辰的滿嘴胡言，打斷了她：「我比你更清楚薑予念是什麼樣的人。」

五年前，沈星辰終於鼓起勇氣跟江敘表白，但江敘沒有理她。

她問：「是因為薑予念嗎？」

男人似是聽到薑予念的名字，才施捨了她兩個字：「不是。」

「肯定是，因為沒有人能拒絕像薑予念那樣主動又熱情的女生。但是你真的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嗎？她身邊從來不缺異性，整天和異性稱兄道弟。可實際上，那些男生都是她的備胎，一旦在別人那邊受到傷害，她就去找另外的男生尋求安慰！」

當時江敘說了什麼？

好像就是——我比你更清楚薑予念是什麼樣的人。

江敘，你愛的人是薑予念，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