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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想安靜的做個苟道中人》第三百一十四章:渡劫期!(第二更!求訂閱!)
,我隻想安靜的做個苟道中人

浮生境。

猶如映照在濡-濕琉璃上的遠山近水,模湖混沌,松枝香氣彌散周遭,石桌上,棋枰靜靜,黑白交錯。

「舊」黑袍幽幽,手拈棋子,一動不動的僵在半空,似時間定格。

九宗大乘圍繞棋枰之畔,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棋局,寂靜若死,氣氛幾如凝滯。

這個時候,「伏窮」驀然開口:「一天了。」

其他大乘沒有立刻回話,卻皆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片刻之後,見「舊」仍舊舉棋不動,沒有絲毫落子之意,九嶷山的「迢舟」沉聲說道:「看來,裏面的局勢,已經穩住。」

白袍微動,額環折射萬千華彩,天生教的「真都」環顧左右,語調優雅道:「棋局定然是凶。」

「現在能夠穩住,想必是此次引子的實力。」

一提到此次仙路引子的實力,所有大乘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雖然說裴凌大乘之後,便無人親眼見過對方出手,但八十一場道劫的大乘……亙古難見!

便是運氣極差,遇到了一位仙人,也未必不能一戰!

想到這裏,琉婪皇朝的「儉恕」定了定神,說道:「這只是第一天。」

「接下來的路,還長!」

其他大乘都是點頭,浮生棋局中的仙路,是在洪荒時期的歲月中,攀登建木成仙。

而現在,所有入局者,都只是在洪荒之中,暫時存活下來。

眼下莫說成仙,只怕連建木都還沒有見到!

然而,就在眾人交談之際,「舊」持著黑子的手臂,忽然朝棋枰之上落去。

在場所有大乘,瞬間鴉雀無聲,棋枰之畔,靜可聞針。

一雙雙目光,盡數鎖定棋局。

嗒!

清脆響聲之中,黑子落定,其落在了棋枰上的一處空位,沒有跟任何白子相接……

棋枰上,白子靜靜而列,每一顆都完好無損,未曾被吃。

這是一步閑棋!

所有大乘看清之後,都是一怔。

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他們弄清楚原因,一道模湖無比的身影,倏忽在「舊」的對面出現。

這道身影類人,瘦削高挑,似穿戴著極為繁複華麗的袍服,只不過,所有細節,都晦明不清,猶如隔著悠久歲月望去的一道剪影,充滿了滄桑厚重的氣息,似根本不屬於眼下的歲月。

「舊」緩緩抬頭,兜帽之下,目光如電,望著那道模湖的身影,語聲森然:「日月永駐,既往既復!」

話音落下,那道模湖無比的身影,立時站起,朝浮生境之外行去。

陰冷、怪誕、古老、荒蕪……的氣息,隨著其步步邁出,轟然彌散!

望著這一幕,無始山莊的「霊宜」忽然出手,一指點向這道身影。

烏光若電,疾射而出,毫無阻礙的從身影之中穿透,那道身影卻沒有絲毫傷害,其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去。

寒暗劍宗的「纓徽」同樣出手,眸中光華一閃,一道無形劍氣轟然斬出,虛空震顫之際,利刃自那道身影的腰間橫斬而過,落下處空空蕩蕩,似乎什麼也沒有,劍氣最終斬入虛空,身影如若未覺,繼續邁步而行。

眼見那道身影有問題,其他大乘紛紛出手。

重重山巒顯現虛空,當頭砸落;堂皇光明充塞周遭,洶湧澎湃;劍氣席捲縱橫,嗡鳴如雷;巨大花枝層層綻放,禁錮的氣息鋪天蓋地;一柄柄旗幟矗立如林,金戈鐵馬,撲面而至;屍山血海,來勢洶洶;白骨累累,肆虐天地……

難以計數的攻擊落下,同樣從那道正在大步而行的身影之中一穿而過,彷佛彼此各在一方時空,互不干涉,縱然此處有雷霆一擊落下,對方亦是無知無覺,眾多大乘的出手,沒有對其造成絲毫損傷。

那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走著,從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周圍任何大乘的存在。

很快,那道身影離開了浮生境……

所有大乘停下手,氣氛凝滯。

「儉恕」沉聲說道:「他與吾等,不在一個歲月。」

「吾等的手段,攔不住他!」

天生教的「真都」澹澹說道:「其已經離開浮生境。」

「要不了多久,便會成為一樁新的『詭異』。」

錦繡裙裳迎風綻放,倩影依依間,素真天的「艷霽」收回望向浮生境外的視線,開口說道:「一樁『詭異』,不算什麼。」

「吾等宗門之中,皆有後輩坐鎮,足以應付。」

「但現在,情況有些不對!」

「又輪到吾等落子了!」

聞言,所有大乘皆是神色凝重起來。

浮生棋局的白子,一直只有九數!

此次引子那邊佈局,多出了一子,已經是極為罕見之事,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常規。

而現在,棋枰之上的十顆白子未少,再落一子,便是十一顆白子了!

他們來赴這場棋局,從一開始,便不是為了贏棋,而是為了飛升成仙!

可如今的情況……

是雙仙對弈,今古之爭!

他們現在入局浮生,本質上,便是未來對過去的侵蝕。

而從浮生境中走出的「詭異」,便是過去對未來的侵蝕!

就在這個時候,「舊」緩緩抬頭,望著棋枰的對面,語聲陰冷恢弘:「到你了!」

所有大乘,立時回過神來。

站在角落裏的修蛇與「禍」幾乎同時開口:「吾可以入局!」

「吾來!」

九嶷山的「迢舟」卻是搖了搖頭,非常直接的說道:「不。」

「這一次,輪到吾等正道入局。」

說著,他望向身側的琉婪皇朝、寒暗劍宗、素真天以及燕犀城,說道,「九嶷山的入局者,已經有二人。」

「這一次的名額,當屬於你等四宗。」

聞言,寒暗劍宗的「縈岩」越眾而出,說道:「吾來入局。」

語罷,他望向正道其他四宗。

眾多正道大乘皆沉默不語,無人出聲反對。

「縈岩」遂不再遲疑,立時走到棋盤之畔,取出一顆白子,挑了一處空位,直接落下。

嗒!

白子落定,棋局如煙雲,似真似幻,「縈岩」的身影,剎那消失。

「舊」舉起一顆黑子,朝棋枰之上落去,這個動作到了中途,其驀然定住,一動不動。

不知從何處吹拂來的涼風,拂落松針累累如雨,清香四溢間,孤崖之上,靜若畫卷。

※※※

洪荒。

群峰崔巍,攢繞而列。

一條大川浩浩蕩蕩,穿谷而過,岸畔蒹葭滔滔,猶如綠浪翻湧。

白袍仙人獨坐棋枰,低壓的兜帽,遮蔽面容,唯周身氣息縹緲高遠,似煙雲變幻,不可捉摸。

一道青衫負劍的身影,挾凜冽劍意,驀然出現在其對面。

其雙眸湛湛,猶如蘊含萬千雷電,明亮無比,亦銳利無比,似能一眼洞察所有細微,正是「縈岩」。

白袍仙人立時抬起頭,望向他,語聲縹緲:「浮生若夢,自在光陰!」

「縈岩」回過神來,沒有遲疑,立時起身,朝外行去。

沿途草木扶疏,靈果累累,壓彎了瑤樹瓊枝,沛然靈氣,充塞天地,幾欲主動往道體之中灌注。

屬於未曾被人族馴服過的野蠻、暴烈氣息,彌散四野。

「縈岩」身化劍光,很快來到出口所在之處。

劍光散去,現出劍修身影。

鏗!

「縈岩」放慢腳步,本命飛劍錚錚出鞘,已然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他一步踏出谷口,眼前立時有無窮無盡的赤金光輝,彷佛驚濤駭浪般咆孝而至!

谷外,一望無際的平原,黃沙萬裡,寸草不存,巨大的龜裂痕跡縱橫交錯,望去觸目驚心。

蒼穹之上,十日當空,肆意潑灑大日真火,照耀萬方。

滾滾熱浪,猶如怒海狂瀾,頃刻間將其吞噬!

真火洶湧,焚燒眾生萬物。

「縈岩」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立時化作一團火炬,他的道體、神魂、本命飛劍……盡數開始熊熊燃燒!

轉眼之際,「縈岩」身死道消!

灰白塵埃飄蕩天地,剎那消亡殆盡,不見絲毫痕跡。

※※※

洪荒。

一片崎區不平的沙地上,藍綠血液潑灑滿地,正在烈日烤炙下,升起騰騰白煙。

幾道巨大的溝壑縱橫交錯,它們的中心,仰躺著一頭小山般的蟲豸。

這頭蟲豸背殼油光水滑,半開的殼翅下有剔透薄翼徐徐顫動,生滿了漆黑茸毛的步足朝著虛空緩緩抓動,藍綠色血液,正從其腹部緩緩流淌而出。

數根巨大的石柱,猶如烤肉的釺子,將其死死釘入地面。

幽冷、混亂、墮落……的氣息,縈繞整個蟲身,密密麻麻的觸鬚從其背殼之上滑落,彷佛活物般沒入地面,令蒼黃砂礫,一點點被浸染成墨色。

墨砂化蟲,細密無盡,蠕動間有無數細小蟲眼,匯聚如黑水,層層泛濫,幾欲汪洋。

遠遠望去,蟲軀之畔,趺坐著一道背影,其深衣玉帶,裝束古樸端莊,此刻廣袖拂過黃沙,露出半截步足,隨著動作,緩緩而動。

嘎吱……嘎吱……嘎吱……

連綿不絕的咀嚼聲,響徹此方乾坤。

伴隨著這樣的動靜,那道背影越來越模湖,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膨脹的暗影,似乎充滿了源源不斷的混亂、墮落、陰寒、怪誕……

漆黑的觸鬚,森白手爪,血腥豎童……皆從暗影之中迅速滋生而出,侵蝕周遭,令砂礫所化蟲群不敢造次。

好一陣後,咀嚼聲戛然而止,沙地之上,空無一物,小山般的蟲豸,消失殆盡,再無絲毫痕跡。

此刻,裴凌整個面龐都掩蓋在滾滾黑氣之中,原本是五官的位置,有萬千幽影,幢幢而現,盈千累萬的血童睜開在他身側,直勾勾的望向四面八方。

混亂的氣息,幾如實質!

他不緊不慢的擦拭著嘴角,眉頭微皺。

殘仙的味道,太過單一。

剛開始食用的時候,還覺得無比美味,乃是極大的享受。

然而吃到後面……跟正仙相比,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

到現在為止,這已經是他吞食的第三頭殘仙。

他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尋找這類食材,只要隨便暴露一下氣息,殘仙就會主動送上門來。

這等情況,方便倒是非常方便,只是現在他已經吃的非常撐……

「有點吃不下了……」

「再接下去,就修鍊【籠中望月,一線仙凡】。」

「現在先平衡一下『混沌態』……」

想到這裏,裴凌正要分出化身,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立時轉頭,朝一個方向望去。

又有一顆白子入局!

不過,眼下並沒有任何棋子出局,怎麼回事?

心念電轉間,裴凌頓時感到,那顆剛剛入局的白子,已然消失!

與此同時,他腦海之中,瞬間響起計霜兒清脆的語聲:「寒暗劍宗,『縈岩』隕落!」

聞言,裴凌頓時眉頭一皺,新進來的棋子,直接死了!

整個過程,幾乎就在眨眼之際。

就算他現在已經是仙人,也不可能來得及去救!

裴凌周身黑煙滾滾,縱然十日當空,真火滔滔,亦無法衝散絲毫。

難以計數的幽影縈繞不休,一隻隻血童明滅如星辰,神魂與道體,皆欲立時破開此方天地,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迅速回過神來,當即顧不得其他,立時周身暗紅色紋路湧動,轉眼之際,身後黑暗湧出,纖細白皙的手臂從黑暗之中探出,「莫澧蘭」出現!

裴凌伸手,與化身掌心相貼,多餘的混沌之力,霎時間似決堤洪水,爭先恐後的湧入化身體內。

隨著這些混沌之力的轉移,裴凌氣息一點點平復下來。

猶如實質的黑煙,迅速澹卻,最終露出毫無異常的身影。

同一時刻,化身長發飄揚,化作無數細小蛇虺,蛇信吞吐之際,玄袍委地,猶如水流暴漲,覆壓大地。

但很快,化身在計霜兒的操控下,縹緲、高遠的氣息,自體內勃發而出,無垢氣息,迅速平衡著混沌之力。

轉眼之際,「莫澧蘭」恢復完美之意。

化身的修為,似又有精進。

眼見危機解除,裴凌沒有任何遲疑,立時將「莫澧蘭」恢復成實質般的黑暗,收回本體。

頓時,他的氣息,亦隨之增長。

裴凌立時集中精神,感應著所有棋子的位置。

剛剛隕落了一顆白子,不出意外,馬上就會又有一人入局……

※※※

浮生境。

棋枰靜靜而列,松香陣陣。

「舊」一動不動的舉著棋子,不遠處,大乘環列,所有目光,皆一眨不眨的盯著眾多黑白子。

忽然間,「舊」的手臂落向棋局。

嗒!

黑子落定,一顆白子的氣皆被堵死,轉眼便從棋枰之上消失。

所有大乘,皆是眉頭一皺。

十顆白子,一天之內,都沒有出事。

但新子剛剛落定,便立刻有白子被吃。

不出意外,應該是「縈岩」一入局中,便直接隕落!

棋局仍舊非常兇險!

這個時候,「舊」抬起頭來,望著對面,語聲晦澀道:「到你了!」

聞言,所有大乘立時回過神來,正道一方的「儉恕」立時說道:「這次,輪到魔門。」

話音落下,正道大乘皆朝四大魔門望去。

「伏窮」沒有說話,輪迴塔同樣沒有任何錶示。

無始山莊的「霊宜」上前一步,其正要開口,天生教的「居羽」忽然說道:「吾來試試!」

說著,她立時便朝棋枰走去。

眼見如此,「霊宜」也不與她爭。

下等仙而已,入幻境磨礪千年,仍舊窺不破此方世界的本真,顯然道心蒙塵已久。

若是這場棋局簡易,倒也還罷了。

如今棋局這般兇險,孰先孰後,都沒有區別。

反正最後成功飛升的,肯定都是他們這些窺破幻境的仙帝!

區區下等仙,跟腳卑微,資質愚鈍,給對方一個參與的機會也好。

這個時候,天生教的「真都」忽然開口:「『居羽』,入局之後,立時與裴聖子聯繫!」

「居羽」明眸含水,白袍飄動間,已然移步到棋枰之畔,其沒有回頭,只是平靜的微微頷首:「明白!」

說著,她伸出纖細皎白的素手,探入棋笥之中,取出一顆白子,望棋枰之上落去。

嗒!

棋子落定,「居羽」瞬間消失。

※※※

洪荒。

豐茸寂靜的山谷之中,落葉悠悠,流水滔滔,白袍仙人獨坐棋枰之畔。

其忽然取出一顆棋子落下。

下一刻,一道白袍金環的身影,悄然出現。

這道身影曼妙艷麗,月貌花容,眉心寶石流光溢彩,與明眸彼此輝映,正是「居羽」!

白袍仙人抬起頭:「浮生若夢,自在光陰!」

「居羽」立時起身,朝外行去。

很快,她來到山谷出口。

其立時放慢腳步,素手連連掐動法訣,身影剎那澹去,猶如一道虛幻的影子,再無絲毫實質之感。

這是天生教陰陽道中的【陰相】,可以避開所有術法攻擊!

世間萬法,不外乎陰陽之中!

正面交手,她不敢說自己能夠穩勝偽道的同境大乘,但這保命的手段,卻是獨步九大宗門!

心念電轉之際,「居羽」已經踏出了山谷。

群峰崔巍,高聳入雲。

光禿禿的峰頂,山石塊塊爆裂,在真火烤炙下,迅速坍塌成砂礫,簌簌滿峰,散入長風。

高天之上,十日高懸,熱浪滔天!

「居羽」立時開口說道:「裴……」

「凌」字尚未出口,其整個人瞬間被大日真火點燃。

烈焰轉瞬吞沒白袍、道體、神魂、金環、寶石……

【陰相】在十日真火面前,毫無作用。

「居羽」隕落!

※※※

浮生境。

模模湖湖的山水中,「舊」手持黑子,一動不動,定格了數息之後,迅速落下。

嗒!

棋枰之上,又是一枚白子被吃!

見到這一幕,所有大乘的面色,都變得極為凝重。

天生教的「居羽」,應該跟剛才寒暗劍宗的「縈岩」一樣,入局即死!

這一次,一乾大乘都沒有任何廢話。

九嶷山的「迢舟」頓時說道:「這次,輪到我正道。」

魔門四宗望著棋枰,一言不發。

修蛇與「禍」,同樣沉默,再沒有開口要入局的意思。

這個時候,「迢舟」轉頭望向修蛇,語聲平緩道:「修蛇,你非是人族。」

「你來試試!」

聞言,修蛇頓時大感不滿,剛才局勢穩定下來,入局者再未迅速隕落的時候,人族選擇自己上。

現在棋局再現兇險景象,卻又讓它來入局……

不過,這是剛才的交易。

人族告訴它跟「禍」浮生棋局的秘密,而它跟「禍」,則必須聽從人族的安排……

想到這裏,修蛇看了眼魔門四宗,見魔門四宗沒有任何錶示,隻得遊弋上前。

它望了眼面前的棋局,從棋笥中取出一枚白子,挑了白子最多的地方落下。

下一刻,修蛇龐大的軀殼消失不見。

「舊」手持黑子,爾後跟前兩次一樣,隻微微停頓片刻,黑子便直接落下。

又一顆白子被吃。

修蛇死了!

棋局這一次的兇險,跟是不是人族無關,只要入局,便是死路一條!

但現在……棋局已開,他們不能不入局!

長風蕩蕩間,孤崖之上,一片肅然。

「伏窮」環顧左右,緩聲說道:「這一次,輪到我聖道!」

語罷,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望向「禍」,「你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

「你來試試!」

「禍」神色不變,這所謂的試試,其實就是叫它拿命去拖著棋局!

也許只要過了這個時間段,棋局便有生機。

也許洪荒歲月中的裴凌反應過來,來得及施救……

心念至此,「禍」走上前去,來到棋枰之畔。

它跟剛才的修蛇一樣,從棋笥中取了一顆白子,想了想,忽然閉上雙目,封閉神識,爾後手中棋子飄出,隨機性的朝棋枰之上落去。

裴凌的仙路,是從幽素墳得來的。

而它,是幽素墳的王!

它與裴凌之間,有著極為深厚的因果……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它現在,隨機落子,便是賭裴凌的因果!

嗒!

白子落定,「禍」轉瞬消失不見。

「舊」舉起一顆黑子,跟之前一樣,落至中途,戛然而止,再度定格。

※※※

洪荒。

十日當空,熱浪洶湧。

原本的深潭早已徹底乾涸,枯竭的潭底,一座重重禁製的地窟中,隔絕酷熱的雲篆一枚枚亮起,將大日真火,悉數拒之門外。

交人火炬光照滿室,沒有任何陳設的地面上,銀薑、「象載」、「孤渺」、「空朦」皆席地而坐。

在他們的不遠處,「垂宇」以及兩名洪荒非八十一劫大乘,也在閉目養神。

那名男性八十一劫大乘「樽」,卻不見蹤影。

地窟之中無人說話,只有丹香混雜著天材地寶的氣息四溢,所有大乘周身氣息波動,都在抓緊時間修鍊,恢復昨夜的傷勢。

這個時候,入口處,空間微微一動,露出「樽」的身影。

他氣息完美依舊,渾身上下,卻焦黑處處,佈滿了灼燒的痕跡。

原本樣式簡單但用料考究的法衣,已然殘破不堪,滿頭長發,全部都被焚燒一空,露出光禿禿的頭頂。

銀薑立時睜開眼,望著他問道:「情況如何?」

「樽」身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與此同時,他語聲低沉道:「已經走了。」

「那些墮仙的目標,不是我們。」

銀薑點了點頭,爾後說道:「從昨夜開始,水族的動向,便很不對勁。」

「那名海螺墮仙,說的可能是真的。」

「有位英雄,令龍後吃了虧!」

「樽」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腰間一隻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儲物囊中,取出一條色彩斑斕、瘴氣縈繞的巨蛇。

這條巨蛇,眼中神采已然散去,生有七根尖角的頭顱,與蛇身徹底分離,斷口處鮮血淋漓,兀自滴落,顯然新被斬殺。

「樽」心情不錯的掂了掂巨蛇,說道:「剛才調查完那些墮仙的動靜,回來的路上,正好遇見一條水族的小蛇,便捉了過來。」

「左右白晝不能趕路,閑著也是閑著。」

「不如燉個湯,也讓大家滋補一番。」

銀薑眼睛一亮,立時說道:「好!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這條小蛇便交給我來處理。」

眼見銀薑大步上前,手法利索的開始拾掇巨蛇的軀體,「象載」、「孤渺」、「空朦」三人頓時一怔。

這……好像是修蛇?

※※※

洪荒。

十日當空,熾烈火光肆意潑灑全地。

萬物灰飛煙滅,荒蕪無垠。

黃沙滾滾之中,裴凌獨自而立。

滔滔赤金披散其身,猶如為其鍍上一層厚重金輝。

沐浴大日真火,他渾身上下,皆充滿了磅礴的力量,此刻雙目緊閉,玄衫無風自動,正全神貫注的感知著所有棋子的位置。

其中有四顆棋子,已經在同一個地方呆了許久,那肯定是「空朦」前輩等四人。

那四人的所在之處,定然也是人族的據點之一。

裴凌將其方位記了下來,下次若是再次出事,可以去那裏落腳。

兩顆棋子,在距離此地非常近的地方,正是「世味」與「非榮」兩位前輩。

這兩位前輩,有他的復刻體庇護,也不會有事。

還有兩顆棋子,一顆在距離他非常遙遠的一處地界,同樣停滯不動。

這種情況,從他喚出計霜兒,可以感知棋子開始,便沒有動過,定然是龍伯戰王無疑。

而最後一顆棋子,則是「馳杳」……

這個時候,裴凌忽然察覺到,一顆新的棋子,在距離他非常遙遠的地方出現!

裴凌沒有任何遲疑,立時化作金烏,雙翅一振間,茫茫黃沙急劇後退,周遭景象一片光怪陸離,卻是全力以赴的遁向那顆棋子所在之地。

但剛剛飛出百裡,那顆新的棋子,已然消失。

與此同時,計霜兒的聲音,在他腦海之中響起:「天生教『居羽』,已經隕落!」

裴凌身形立時停住,眉頭緊緊皺起。

新的棋子死的太快,他這根本來不及救!

心念電轉之際,裴凌又感知到一顆新的棋子出現。

這顆棋子,同樣距離他非常遙遠,而且,跟剛才的棋子,位於完全相反的位置。

裴凌再次化作金烏,朝那個方向遁去。

然而,跟剛才一樣,他隻飛出去幾百裡,新的棋子,再次從感知中消失!

計霜兒的聲音,也又一次響起:「青要山,修蛇隕落!」

裴凌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這麼一會功夫,三位大乘隕落!

照這麼個死法,連正午都到不了,此次所有參加棋局的大乘,便會全部死光!

「是太陽!」

「普通大乘,承受不住十日炙烤!」

「『世味』前輩與『非榮』前輩,皆是如此。」

「現在想救人……」

想到這裏,裴凌眉頭一皺,需要再來一次日落!

但真正的問題是,就算日落,後面進來的棋子,也只是存活的可能得到一定提升,未必真能活得下來!

畢竟,黑夜同樣極為兇險!

顧不得多想,裴凌正要立時施展仙術,便立時察覺到,新的棋子,又出現一顆!

只不過,這一次的棋子,就在他的不遠處!

來不及高興,裴凌一步踏出,瞬間從原地消失。

※※※

洪荒。

十日高懸,赤金揮灑天地,酷熱滾滾,萬物劫灰紛揚如雪。

虛空之中,驀然出現一片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繁榮山谷。

谷中鬱鬱蔥蔥,枝繁葉茂,奼紫嫣紅開得漫山遍野,與外界在大日真火下化作無盡荒蕪的一幕,形成鮮明對比。

更有流水滔滔,有靈果累累,壓彎枝條。

一道陰影凝聚的身影,穿過眾多琪花瑤草,行至谷口。

其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一步踏出。

下一刻,山谷消失不見,「禍」直接降臨洪荒!

尚未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它整個身軀,立時燃起熊熊大日真火!

這是幽冥的剋星!

隻一個剎那,「禍」什麼反應都來不及,便瞬間陷入瀕死的絕境!

但就在它即將灰飛煙滅、徹底消亡的時候,一隻完美無瑕的手掌,從虛空之中探出,按在了它的肩膀上……

下一刻,所有真火,立時沿著它們燃起的軌跡,一般無二的倒退。

「禍」被灼燒得殘缺不全的軀殼、真魂,亦開始飛快倒退著恢復。

轉眼之際,其已然恢復如初。

直到此刻,「禍」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顧不得震驚這連鬼都活不下去的洪荒環境,它立時回頭望去,卻見一道玄衫負刀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它身旁,正是裴凌!

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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