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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後》第三十四章 過問
一場大雨沒能掃去京城旳炎熱,官員們在值房都坐不安穩,不過有地方比其他地方涼爽一些。

刑部大牢口聚集了比以往更多的人。

有官有吏有差,從地牢中帶來的陰森能緩解炎熱,如果不是地牢的味道刺鼻,大家都要進去避暑了。

聚集的人多了說笑熱鬧,如今最多的話題就是皇后臨朝問政。

「皇后能臨朝就已經是太傅的讓步了,看在皇帝還小的面子上,她竟然得寸進尺,還要插手朝政。」

「這叫什麼?這牝雞司晨!」

「哦哦你敢罵皇后!」

「這可不是我罵的,這是史書上罵的。」

「就算當著皇后的面我也敢這麼罵,只可惜莪沒資格上朝。」

「你們聽說沒,有個翰林編修,討好皇后,在朝堂上喊著皇后聖明。」

「誰啊,這麼不要臉?書白讀了?」

「我知道,是這麼回事,荊州那個士子自盡的命案——」

一群人正說笑熱鬧,抬眼看門口那邊呼啦啦走來十幾人,穿著禁衛服——

「看,這些禁衛也來歇涼了。」一個官差笑道。

刑部大牢是重地,禁衛也會經常被調班這邊值守,不過今天來的——迎上招手的一個官差微微眯眼:「面生啊,是哪位——」

他的話沒說完,被身後的人拽了下。

「不是。」那人盯著走來的禁衛們,視線落在他們身前,「是龍衣衛。」

說話的官差這時也看到走來的禁衛們身上隨著走動閃耀的蟒紋。

龍衣衛是禁衛,但又不是禁衛,而且他們從不會來這裡值守。

今日突然來——

不知道他們身上閃耀的蟒紋,還是他們陰沉粗糙的臉,以及總帶著窺探的視線,大牢門外的諸人一瞬間安靜。

十幾個龍衣衛站定在面前,為首的男人掃過諸人。

「龍威軍外營校尉丁錘前來辦差。」他說,並拿出腰牌自我介紹。

腰牌遞到眼前,諸人下意識的看了眼,有人不由咿了聲,腰牌上是三個字——

丁大鎚輕咳一聲:「名字改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換。但我就是我。」

他的確是剛改了名字,也不算改吧,就是換個稱呼,這是殷參事的建議,說丁錘更正式一些,也更威嚴,畢竟是給皇后娘娘當差,大鎚就當是個小名,私下的稱呼。

丁大鎚念了念覺得的確如此。

什麼叫名字改了,我還是我,龍衣衛這麼隨便嗎?不過這插曲讓諸人回過神。

刑部一個官員道:「蔡易,刑部知事,不知丁校尉有什麼差事?」

丁大鎚道:「娘娘認為荊州定品舞弊案有問題,所以我們要提走嫌犯荊州中正訪問鄭夏。」

蔡知事一愣,刑部大牢關押的多數都是死刑或者永遠不會放出去的案犯,鄭夏這個小人物太小了,他原本記不得,只是因為適才說笑提到剛又熟悉記起來——

「這,這,皇后認真的啊?」他不由脫口。

他話音未落,對面這個連名字都剛剛定下來的龍衣衛臉一沉眼神兇猛,蔡知事身子一僵,莫名覺得像獵人要捕獵,下意識向後退——

「我是說,這件事是刑部的。」蔡知事忙重新解釋,「我們沒有接到命令說重審。」

一個官吏覺得蔡知事太膽小了,輕咳一聲,看著丁大鎚道:「丁校尉,你可能不清楚,從刑部大牢提人要走很多手續,其他的先不說,首先就是,太傅的手諭——」

他的話沒說完,丁大鎚上前一步,伴著他上前,身後的兵衛也齊齊踏步。

「我奉的是皇后之命。」丁大鎚一字一頓說,「而且,我不是來請求你們同意的,只是給你們說一聲。」

說罷一擺手。

「提人。」

兵衛們一湧而上,一行人圍住官吏官差,一行人直向大牢而去。

官吏官差們也回過神,身為刑部的官差,接觸的案犯多數是高官權貴,到了這裡都要對他們低頭討好,刑部的官吏差衛一向是最有氣勢,頓時呼喝「你們敢!」「還有沒有王法!」「來人,有人劫獄!」「束手就擒,否則——」

但這句話沒說完,剛上前一步阻攔,就被龍衣衛們抬手打翻在地。

他們是真的打,甚至亮出了兵器。

「龍威軍奉天子之令辦差,阻攔者以謀逆論處。」丁大鎚站在原地,一手按刀,看著眼前湧來的武衛,「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在場的官吏官差武衛都呆住了。

這群龍衣衛,眼中閃爍著凶光,看著他們就如同看著獵物,興奮,嗜血。

......

......

「皇后娘娘的龍威軍劫了刑部大牢?」

謝燕芳坐在桌案前,笑問。

謝七爺點頭:「我聽到消息趕過去,看到刑部的武衛躺了一地,那群龍衣衛帶著死囚鄭夏大搖大擺的走了。」

謝燕芳哈哈笑,將手裡的一封書信放下,說:「不錯,不錯,劫得好。」

「她把人劫持了又能怎樣?」謝七爺皺眉說。

謝燕芳笑道:「查案啊。」他伸手拿起另一封信,打開看。

謝七爺嗤笑:「她怎麼查?」

謝燕芳一心兩用,一邊看信,一邊道。

「這案子沒什麼可查的,只不過沒有人去查,也沒有必要查,用鄭夏來結案是最好的結果。」

「這沒必要查裡包括太傅和我們,人情套人情,一層接一層。」

「現在麽,有了不在其中,沒有絲毫人情的皇后娘娘來查。」

「這拙劣的不加掩飾的案子,傻子都能查出來。」

說到這裡他又一笑。

「更何況皇后也不是傻子,還很聰明。」

最後一句話不說也無所謂,謝七爺撇撇嘴,道:「這不僅僅是牝雞司晨了,這是胡作非為。」

......

......

皇后的胡作非為並沒有在劫了刑部大牢後就停下來。

幾天后,龍衣衛闖進國子祭酒家,將正與家人宴樂的祭酒薑珍抓走,薑氏合族震動,兵馬司聞訊前來與龍衣衛當街僵持。

「你們大膽,怎能無令拿人。」兵馬司指揮使氣得臉通紅。

丁大鎚神情無波:「我等奉命查案,薑祭酒有嫌疑,帶回去問一問。」

指揮使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咬牙道:「那是國子祭酒,國子祭酒大人!」

這種級別的大人,太傅發話,刑部出令,才能拿人,而且只要不是謀朝篡位大逆不道這種罪,也都會客客氣氣請去,哪有這樣一群兵衛如狼似虎衝進去拿人,如同抄家滅族。

薑氏士族,三代都是高官厚祿,先帝在也客客氣氣相待。

丁大鎚木然:「我隻認嫌犯,才不管是什麼人。」

對山野來的獵戶來說,什麼高官士族,他都不知道,不知道也沒敬畏。

這個指揮使他認識,同是兵衛,打過幾次交道,但也僅此而已,不待對面的人再說話,丁大鎚將手一擺。

「袁指揮使,你快些讓開,不要耽擱我們辦差。」他說,「引得街上圍觀,引發混亂。」

到底是誰引發混亂啊,指揮使看著街上聚集的民眾,薑氏跟來的男女老少僕從,此時如燒著水一般咕嘟咕嘟馬上就要在街上炸開了。

「丁校尉。」指揮使道,「把薑大人交給我們,你們去請令,就算真要查,也是刑部來。」

丁大鎚按住腰刀:「這是刑部疑案,現在交由我們來查,你們速速讓開,否則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指揮使咬牙:「你還敢抓我不成?」

丁大鎚搖頭:「不抓。」他露出一絲笑,「只會打你。」

這群人,簡直是野獸,指揮使要說什麼,腳下忽的感覺到震動,同時街上傳來民眾的喊聲。

「京兵來了——」

街上馬蹄踏踏,一隊隊披甲帶械的兵衛齊齊而來,這是京營的兵馬。

原本孤咕嘟咕嘟冒泡的民眾瞬時沸騰了。

動用兵馬了!

出大事了!

「太傅有令。」兵馬齊聲呼喝,「龍威軍胡作非為,矯令忘形,速速束手就擒。」

指揮使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看了看踏踏而來的兵馬,再看丁大鎚。

太傅監國,除了手握玉璽,還有虎符,京城兵馬由他調動。

皇后越過太傅拿人問案,太傅就能調動兵馬製止。

「丁校尉。」指揮使急道,「快快放人,這是太傅和皇后的事,你無能為力。」

丁大鎚看著前方圍來京兵。

「太傅和皇后的事,是太傅和皇后的事,我們聽令行事是我們的事。」他說,將腰刀拔出來,「我跟著皇后,半路遇到伏擊,邊郡迎戰西涼,中山郡圍攻中山王,不能生則死,從無放棄。」

「今日只有死在這裡的龍威軍,絕不會有束手就擒的龍威軍。」

他握著腰刀,催馬上前一步,高聲道。

「龍威軍奉先帝遺命,護國朝永固,今日奉旨查案,閑雜人等速速退開,否則視同謀逆,殺無赦。」

伴著他的動作,十幾個龍威軍拔出了腰刀,而在另一方向,也有馬蹄踏踏,數十龍威軍支援而來。

「奉旨查案,速速退開,否則視同謀逆。」

「殺無赦!」

「殺無赦!」

伴著一聲聲呼喝,丁大鎚一馬當先,在他身後只有數十人的龍威軍沒有絲毫畏懼,向數百京兵衝去。

大街上頓時炸開鍋了。

「打起來——」

看到這一幕,站在遠處觀望的官員們再也忍不住了,這群瘋子!這根本就不是人!

「都住手——」

.......

.......

鄧弈踏入后宮皇帝的書房,看著坐著和蕭羽一起寫字的楚昭。

楚昭笑道:「太傅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了?」

鄧弈不理會她的嬉笑。

「皇后,你要如何?」他隻問。

楚昭收了笑放下筆,道:「本宮只是要查案。」

鄧弈道:「你這是查案嗎?你這是無視法度,不遵律令,縱容龍威軍邀功請賞,肆意妄為。」

「太傅,本宮不是無視法度。」楚昭道,「而是法度無視本宮,是你們無視此案有疑,無視證據不足,無視嫌犯喊冤,否則也不會要本宮出面查案。」

鄧弈冷冷看著她。

「還有。」楚昭毫不迴避看著他,「太傅你是奉先帝遺命監國,本宮也是,是本宮救了陛下,是先帝親自下旨,為了國朝永固,封本宮為皇后。」

鄧弈道:「所以呢?」

楚昭道:「所以但凡有危害大夏國朝清明之事,本宮都有權過問。」

鄧弈木然看她一眼,轉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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