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平視前方，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唯有玄鳥大風揮動雙翅不時地出現在視野之中。

「芸芸眾生願，你聚億萬生靈意志一體，目光所至，大風吹嘯，不管他們飄向何方，卻始終能夠知道自己的家鄉在何方。」

「你的部下，征戰過大荒，殺伐過異世，多少英靈留魂他鄉，但他們哪怕是死亡，也知道自己的家的方向。」

「他們的魂魄將隨著你的眾生願歸來，最終埋骨家鄉。」

「他們是你的族人，是你的子民，哪怕後世分裂無數，卻有一點不變，那就是他們從來都認為是一族人。」

你的枉死玄功，便是你的眾生願，冰封一切，冰封萬靈，是判官筆，也是生死簿，生與死，皆在掌控之中。

「就這一點，便是億萬世的根基，眾生不散，你名永生。」

「這就是你的眾生願嗎？」

林塵緩緩抬起了頭，他看到了蒼白階梯的盡頭，那裡，黑色的背影靜立。

孤傲，卻絕世無雙。

……

「你確定他不是那幾位的手段？」

長生城中，風雪飄零，白劍震顫。

「我可以肯定，七位真仙，都不曾在枉死玄功上動手腳。」璀璨人影語氣鄭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不是真仙布局，那難道真的是命運的抉擇？還是因果的覆蓋？」

「太誇張了。」

「不過虛昊鏡而已，哪怕他成為神尊又如何？那一步他過不去，那位都不曾踏出過的一步，真不確定誰能夠成功。」

「所以說他也有可能。」

「不可能的。」璀璨人影無比肯定的說道，一旁長生城主眼神微眯，眼前這傢夥究竟知道些什麼？

他看了一眼角落的白劍，「你又鎮壓不住，幹嘛不放出去。」

錚~

劍身輕鳴，似是不滿。

「罷了，一切隨緣便是。」兩雙目光逐漸收回。

……

「帝王端坐兮，舉國安康……」

「乞兒性惰兮，上下永昌……」

林塵一步一步向上走去，目光平靜，他的腳下，是那位走過的路。

他終於可以做到平靜視之，哪怕渾身粉碎湮滅，他依然堅定的走著。

「你的路，眾生請願，我的路尚在摸索中，但是我終於可以肯定，在我腳下，堅定不移。」

林塵的周圍，不時有風雪飄過，不時有人影走動。

恍惚間，林塵似乎出現在冰天雪地，天地寂靜無聲，亦無身，而下一刻，他又好像出現在鬧市街頭，四面八方人聲鼎沸。

腳印在雪地中逐漸遠去，風雪過後，一切無痕，身軀在人流中穿梭，來往皆熟識。

冰雪滴落額頭，冰涼驚骨，讓林塵始終保持著清醒。

「那兔子說不能走你這條路，我也覺得我不適合。」

漸漸的，林塵周圍的重重人影越來越少，喧鬧的街頭零星，大雪皚皚染上了銀裝。

又是一年冬季降臨，城中的人隻感覺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也格外的長。

屋中，篝火冉冉，人們不再習慣出門。

林塵從城門進，從城門出，痕跡穿過重城，卻被風雪無邊掩蓋，自始至終，無人知道他來他走。

漸漸的，林塵不再穿越城池，大山之中的風景依然奪天地之造化引人流連。

蒼白階梯之上，林塵抬起頭，那道背影已經近在咫尺。

……

階梯之下，無數英靈衛注目，林塵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瀰漫之中，他們僵硬了很久。

他們沒有確認林塵，只是想確認其他。

如果說要在世間挑選最熟悉那位的人，那麼他們這些英靈衛就是不二的人選。

曾經他們猜測，現在他們期待猜測成實。

帝墓中心，章池看向了這邊，目光深邃。

除了他，還有許多人都在觀察。

帝墓之外十二個域的人已經是為了自身未來，帝墓之中，英靈衛才是主人，那麼他們呢？

他們是忠臣，最終，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

天穹之中，星辰幻滅，星光無時無刻的升起和黯淡，但是日月光輝始終長存，亙古不減。

那麼，你是願意做那一閃而逝的星，還是那永世長存的日月？

「我倒是想試試那一望無盡的黑。」

林塵踏上了最後的階梯，發現前方，一萬無盡。

而那道黑袍身影，似是在遙遠之外，也像是在面前不遠。

林塵沒有猶豫，不管如何，他走便是。

耳邊風聲呼嘯，林塵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

無盡階梯之上，他經歷的是這位的行，如今，則是心境的挑戰。

林塵忐忑，無他，這位太過容易在人腦海中奠定威嚴。

剎那間，林塵終於經歷了世間的殘酷，或者說，作為敵人的殘酷。

那是對他意志的碾壓。

「唯守本心。」林塵輕念枉死玄功中的靜心之術。

不管外界如何行，如何言，自己始終堅持。

這是仙資的基本，也是強者的根基，林塵對此——很有信心。

砰！

無形的力量飛了出去，臨走之際，帶上了林塵。

林塵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目光匯聚的大片英靈衛，一言不發，重新走上了蒼白階梯之上。

太丟人了。

不過很快，他的臉皮逐漸增厚。

不斷地與地面摩擦之中，林塵臉不紅心不跳，而周圍的英靈衛也在一次次的怪異中明白了這機會不是一兩次。

果然，帝君待人還是寬厚的，砰！

反覆的錘鍛之下，林塵發現自己的意志力……

並沒有半點提升。

不過他沒有氣餒，走上蒼白階梯的步伐越來越熟練，不久後甚至總結出了最快踏上階梯的辦法。

上的快，下的也快，不僅是林塵，就是周圍的英靈衛都不耐了起來。

林塵覺得要是這些英靈紀律夠好都要把他拖出去了。

他看了一眼那十位神尊英靈，好在，這幾位沒啥事就是沒事。

「難不成，真的沒有點其他辦法？」走在蒼白階梯之上，林塵有些無奈的想道。

「還是說，我走錯了路？」

搖了搖頭，林塵覺得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砰！~

「你光是走過了我曾經走過的路，那你可知道我還沒有走過的路是為何？」

這一次，林塵並沒有掉出階梯之下，前方的尊貴黑袍中年轉過了身，微笑著看著林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