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薑荷家，饒是戚六娘心有準備，瞳孔也不由的一縮，小丫頭這幾個月來，就住在這塌了一半的房子裏？

「嬸嬸，你看，旁邊就是我們新做的房子了，好看吧？」薑荷一臉天真的笑著，看向戚六娘，說：「四間房，到時候我和姐姐還有爹娘他們每人都有一間房，後院準備開一塊土當菜園子。」

「不錯。」戚六娘順著羊腸小道往裏走，這新做成的房子和塌了一半的房子，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夫人好。」薑蘭老遠的就看到馬車和薑荷一起走的戚六娘，她立刻打開門出來迎接。

方翠英抱著薑秋慢了一步，局促又緊張的說：「戚夫人好。」

「好，不用拘謹，我厚著臉皮上門，倒是我的不對。」戚六娘言笑晏晏，一點架子都不擺，說：「薑夫人，我很喜歡荷丫頭，你就別這麼客氣，直接喊我六娘就好，小蘭就著荷丫頭喊嬸嬸就行。」

薑夫人。

方翠英這輩子，除了之前在十裡香酒樓，被連成柏這麼喊過，這是第二回被這麼喊，她道：「我叫方翠英，夫人喊我翠英就成，快進屋……」

她的話音方落，方翠英便更加局促了，屋子裏可亂糟糟的。

「嬸嬸，我們就到外頭曬會太陽，行嗎？」薑荷笑眯眯的說著，動作非常迅速的去屋子裏抱了唯一的一張凳子出來，說：「嬸嬸請坐。」

「好。」戚六娘應聲坐下，院子裏打掃的乾淨，就連大青石缸的水缸，也是清澈見底的，院子裏整理的十分乾淨，雖然破舊，但看著乾淨。

薑荷又拿新碗裝了一碗水遞上前說：「嬸嬸快嘗嘗，我們家的井水可甜了，小蓮姐，你也嘗嘗。」

「好，我試式。」戚六娘看她獻寶似的模樣，並沒有因為她要認她為乾女兒，就欣喜若狂。

一旁的小蓮，真沒想到她也有水喝呢，嘗了一口，想著這井水，真像薑荷說的那般甜。

「你們這口井不錯，水特別甜。」戚六娘本來隻想喝一點，最後全部都喝光了，她讓丫環把帶來的東西遞上前，方翠英更局促了，連說話都帶著結巴。

薑蘭主動把薑秋抱了過來，就在院子裏玩。

戚六娘把來意說出來的時候，方翠英更呆了傻了。

……

戚六娘離開之後，薑松立刻就跑了過來，關心的問：「怎麼了，那位是？」

「爹，她是錦繡坊的東家，要認小荷當乾女兒，還要教她繡花。」薑蘭快言快語的說著，語氣裡，滿滿的驕傲，她妹妹就是惹人喜愛。

「松哥，你說，認不認啊？」方翠英毫無主意的看向薑松。

戚六娘倒是特別好說話，隻說，就是特別喜歡薑荷，不管她們願意不願意，往後薑荷一樣可以到錦繡坊接活。

薑松沒著急回答，而是看向薑荷問：「小荷，你今年八歲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告訴爹，你想認她當乾娘嗎？」

「我喜歡嬸嬸。」薑荷的話，也代表了她的態度，她願意認戚六娘為乾娘，不是因為戚六娘有錢，而是因為戚六娘每次看她的時候，那樣溫柔慈愛，讓她總想起方翠英看她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戚府。

「妹妹，我聽說，你要認乾女兒？」戚文楠急吼吼的走了過來，自從聽到下人說，戚六娘想認一個乾女兒，他就坐立不安的。

「對，二哥，那丫頭聰明又乖巧，你肯定也會喜歡的。」戚六娘笑著說，話音方落，她抬眼，視線落在二哥的左眼角處，那一塊傷疤看起來格外兇狠，可她看著卻只有心疼，當初，要不是二哥護著，她都沒命了。

這些年，為了她，二哥更是和二嫂還有孩子們時常分離。

「六娘，我不知道那丫頭好不好，我就問你，為什麼不回去？」戚文楠抿唇問著，這個問題，討論過這麼多遍了，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道：「他一直都在找你，從未娶親。」

「二哥，我現在挺好的，這裏雖然偏僻，但，時常能和你見面，還有二嫂和孩子們，我已經很滿足了。」戚六娘溫柔的笑著。

戚文楠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說：「你就不想雲西吧？雲西……」

他的話，還沒說完，戚六娘倏的站了起來，剛剛溫柔的笑容全部都斂了起來，她目光透著黯然與冰冷，她的聲音也冷了幾分，說：「雲西跟著他很好，往後再娶一房媳婦，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就不會記得我這個娘了。」

「戚茹雪，你！」戚文楠氣的連她的全名都喊了出來，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他的眉毛挑了起來，本來左眼角就帶著傷，這氣呼呼的樣子，看著更是凶神惡煞。

戚六娘卻一點都不怕，這是護著她，愛著她，疼的她的哥哥，她不但不怕，反而還笑著安慰道：「二哥，你就別生氣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和二嫂還有孩子們都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自有分寸。」

「哼，那我就看看，那丫頭到底哪好了。」戚文楠氣沖沖的離去。

屋子裏只剩下戚六娘一人，她強裝的笑容，此時全部都卸下，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暈透過窗棱格子灑進屋，她用帕子捂著臉，帕子漸漸濕潤，如果仔細聆聽，還能聽到她的低吟聲：我配不上他了。

……

「大舅可真厲害，這床打得真好看。」薑荷坐在她的大床上，這是她特意找大舅商量的，她就喜歡大床，喜歡躺在上面滿地打滾的感覺。

「小荷，你這羅漢床不像羅漢床，架子床也不像架子床，這床有點怪。」

薑蘭有什麼說什麼的，看著這張床，總覺得哪不對。

「這樣多好，我喜歡。」薑荷就喜歡這極具現代風格的床，就像是現代風格的木閑，但看著又和房間的整體挺搭配的，木地板上，她也有箱子了，雖然才一個，但，比一個都沒有好呀！

屋子裏，就一張床一個箱子，剩下的，只能以後慢慢添置了。

「真盼望著早點搬到新家來。」薑荷躺在床上，是真心期盼，她喜滋滋的想著：她在這陌生的朝代，也有一個自己的家了，有爹娘，有姐姐還有弟弟，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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