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神者第一二四章汙穢漩渦與……巫師晉陞天賦者之後才有充裕的時間開始鑽研各自擅長和感興趣的道路，不過總有些天才會很早就顯露自己的天賦。

比如帕姬，又比如雪莉。

帕姬的佔卜術是比絕大多數巫師天賦都重要和珍貴的魔法，因此即使她再沒有天賦，元素親和力再低，修道會也會儘力幫助她走更遠的。

而至於雪莉，儘管一開始雅克像大多數人的父母一樣不同意她涉足巫師世界，但在羅傑的影響下，雪莉還是以天才的姿態覺醒了。

之後的事情就順利成章了，她在覺醒者階段就通過雅克的言傳身教學習了許多符文知識。資源和教材她一樣不缺，堪稱修道會中獨一無二的巫二代，因此她也成為了諾頓山中唯一的新生陣法師。

在阿普爾頓事件之前，雪莉的魔法陣水平也不過七級左右，但她實際真正掌握的只有一座準七階的暗獄萬雷天牢引。死而復生之後，雪莉很明顯感受到了自己的進步，死亡神池在消磨人性的同時也讓雪莉的靈魂變得更加堅韌，精神力有了長足的提升。

而今天，莫爾斯竟然讓她主持一座準八階的魔法陣。

魔法陣上了八階，就涉及到了一部分世界本質，這也是為什麼能夠掌握八階魔法陣的巫師被稱作陣法宗師的緣故。即使是準八階也不是尋常魔法陣可以比擬的。

「雖然雅克信誓旦旦的跟我們保證你可以，但你真的有信心嗎？」

這句話是莫爾斯在三人前往第一個目標莊園途中說的。

當時他們已經抵達莊園，卻忽然發現莫爾斯給裁判所的巫師和希恩製造幻象，假裝他們仍然一同行動。實則這位新晉導師忽然對雪莉說：「修道會意圖在河水之靈建立一座魔法陣，這是院長大人花了大價錢在大陸上請人創設的準八階魔法陣，米婭大人下令讓你主持，你準備一下。」

雪莉還有些蒙，但隨後聽到了那句話，她就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之後徑直道：「交給我吧，我可以的！」

她沒說我試試，也沒問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陣。

單憑一句雅克信誓旦旦的保證，就足以讓她勇於挑戰一切。

「很好，要儘快。你隻管啟動魔法陣，剩下的事布萊克會輔助你的。」

在把具體細節和原始陣圖傳遞給雪莉之後，莫爾斯就將她傳送回河水之靈，而他則繼續跟著雪莉的幻象一起行動。

……

河水之靈城市面積佔地近396平方公裡，如果不是騎士的話一個小時之內根本無法完成魔法陣的布置任務。儘管因為戰爭逃離了許多人，隨後又被克裡斯蒂下令撤離了一批人，這座城市中依然還剩六七萬人。

當暗紅色的屏障從城市四面八方豎起，如同潮水一樣漫延到象徵這持鐮者榮耀與信仰的凱西大教堂時。

成群的鳥雀拚命飛出城市，好似有災難即將來臨一樣，嘰喳亂叫讓人心煩。那些馴良的家禽也同樣撞擊著門欄和牆壁，試圖逃離這裡。

這一刻，所有還留在城中的人心裡都莫名的恐慌起來。

儘管先去城市已經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那一次的魔法屏障阻礙了修道會的進攻，讓人感受到了守護的力量。

但這一次，代表著混亂邪惡的暗紅色光幕快速合攏，牢籠一般將整座城市封閉起來。鳥雀逃離，家禽不安，原本喧囂震天的哭喊劫掠聲音詭異的早一小時之前靜止下來，猛烈的陽光也被侵染城了暗色，這一切就好似經典中所描述的末日景象一般。

汙穢漩渦，啟動！

雪莉站在凱西教堂最高的主教堂頂端，身邊只有朱利安·錢寧守衛著。兩人用魔法維持身形不墜，但到了這個時候，雪莉已經不需要使用魔法了，光憑魔法陣反饋的能量就足以托起兩人了。

朱利安把軍團暫時交給了布萊克，並讓已經宣誓加入哨兵之殤的四位領主騎士輔助。

身處魔法陣最中央，他很清楚的看見雪莉鼻尖綴著豆子般大的汗，精美臉蛋和雪白的脖頸間也滲出一層薄薄的

香汗，兩條蛾眉直擰到一起。

四周洶湧的生命能量簡直快讓他窒息了。

這一刻他隻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快要撐死的胖子，而他也終於感受到了雪莉的壓力。

身為陣法師，他們所需要承受的壓力是他這個旁觀者的十倍百倍。

其實不僅僅是生命能量，還有一種稀少的，被主位面巫師們都排斥不已的元素也聚集了起來，這才是使得河水之靈整片區域變得暗紅不已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兩種元素漩渦初見雛形的時候，朱利安突然間嗅到一股令人範圍的硫磺味。身為修道會騎士，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是深淵元素！」

這一刻，所有河水之靈的居民都親眼見證一道奇景，濃鬱的綠色漩渦和深紅漩渦相繼出現。

綠色漩渦出現的地方百草豐茂，人神清氣爽百病自愈，就好似沒有疾病煩憂的神國一樣；而深紅漩渦出現的地方則很快瀰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硫磺味，一種頭生雙角，裸露著粗糙的赤紅色皮膚的高大怪物若隱若現。那裡的居民立刻出現大規模逃亡。

緊接著，飄渺的玉音響徹河水之靈，但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麼。

只有城外的巫師們才清楚，那是上古的納維亞語。

說的是「汙穢！」

眾人還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看見兩團巨大漩渦緩慢撞擊在了一起，代表著生命的綠色漩渦和代表混亂的深紅漩渦如同兩道龍捲風一樣相互糾纏，巨大的漩渦緩緩旋轉著，看起來悠然自得。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即使相隔很遠的時候，城市裡已經颳起了大風，狂風卷積著烏雲，將樹木壓彎，將房頂掀塌，將牆皮剝落，將垃圾散布漫天。

如果是居住在北地高原的人對此還比較熟悉，不會太過於驚異。但在河水之靈，從未見過如此風暴和詭異的天象的居民們此刻都蜷縮在角落裡虔誠著祈禱著，僅僅這一瞬間的功夫，城市中就至少多出了數十名狂信徒的存在。的確，人類只有在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才是最虔誠的信徒。

只是雪莉如今所有的精力都被魔法陣所牽扯，就連獵人尖碑的播報也聽不見了。

狂風只是表現，更深層次的變化在於能量場發生了異變，本來不該出現在主位面的深淵元素被雪莉召集起來，大量聚集的深淵元素引起了那個混亂位面高位存在的注意，它就好像一座微弱無比的燈塔，在蒼茫的大海上指引惡魔船隻前進。

雪莉所面對的壓力不僅僅是來自於魔法陣本身，也同樣來自與那隨時可能跨界而來的深淵惡魔們。

遊曳在空間亂流中的惡魔大君立即注意到了這異常，這一團越來越龐大濃鬱的深紅漩渦就像黑夜中的篝火，吸引著所有夜行者。

雪莉的能力還是不足以在深淵惡魔們跨界而來之前將「汙穢之力」製造出來，儘管她已經竭盡全力了。

當一隻隻深淵惡魔從虛空中出現的時候，朱利安再也顧不上害怕驚擾雪莉了，他大吼道：「為什麼會有深淵惡魔出現！」他對於深淵惡魔的仇恨要遠高於所有人，皆因他的袍澤兄弟，他的第十一大隊就是覆滅在降臨阿普爾頓的深淵惡魔手中。

「魔法陣效果而已！」面對即將暴走的朱利安，雪莉不得不抽出一絲精力來安撫對方，她生怕朱利安直接拔劍衝上去，那麼她這位好友就絕對會死在裡面。

雪莉一說完，就繼續全神貫注，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控制兩道漩渦交匯的事情中去了，而朱利安聞言也慢慢冷靜下來。

看著這些惡魔跳出虛空進入河水之靈中大肆屠殺，生吃血肉，即使對方是持鐮者信徒，是他的敵人朱利安也快忍不住了。如果修道會的打算是用深淵惡魔來屠殺信徒的話，還不如讓他們軍團自己來。

但事情顯然沒那麼簡單，終於兩道漩渦終於交匯在一起。

生之力，惡之極，兩種截然相反的能力融合在一起之後並沒有產生任何驚天動地的大異變。

兩者融合成一

塊覆蓋整座城市的厚重雲層，隨後雲層鋪開，電光閃爍，天雷轟鳴。

嘩啦啦，城市下起雨來。

很快，整座城市被雨水澆灌得透透的，而這時人們才發現那暗紅色光罩實則是為了阻攔這詭異「雨水」的漫延而存在的。

暗紅色的雨水？強酸？還是毒液？

朱利安還在愣神，就被虛弱無比的雪莉一把拉到身邊，只聽她有氣無力的說道：「別去碰那東西，會死人的，還有，盡量靠近我！」

朱利安不明所以，卻也知道聽從巫師的話準沒錯兒，於是緊緊貼著雪莉，一把攬住她的細腰，使得已經脫力的雪莉不至於倒下。

而城中這時卻發生了無比恐怖的一幕，那是讓所有人只看一眼就終生難忘的場景。

暗紅色的雨滴落到地面，竟詭異的穿過建築物和樹木的遮擋，繼續下落……而街道上，亡命的人和追逐著的惡魔們被淋濕之後卻突然雙雙慘叫起來，接著很快軟趴趴跌倒在地上彷彿死去一樣。

為什麼說彷彿死去一樣，那是因為朱利安並不知道有什麼雨是會淋一次就死的，再者他也同樣沒有看到昏迷者的靈魂出現。因此即使那麼多人和深淵惡魔跌倒在地上悄無聲息之後，他仍然不敢確信他們已經死了。

但雪莉的話猶然在耳邊，於是他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的問：「雪莉，這些人……他們，是死了嗎？」

已經脫力的雪莉乾脆趴在朱利安肩上恢復體力，她其實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但在面對不知所措的朱利安時，她還是用早已知情毫不在乎的語氣輕鬆道：「沒錯兒，這可是院長大人專門為狂信徒們準備的殺手鐧，只要把他們的靈魂都消滅了，就不怕狂信徒升靈了。」

「這魔法陣叫什麼名字？」朱利安問。

「汙穢漩渦！」雪莉答道。

她知道朱利安不明白，於是繼續說道，「狂信徒只要死了就能升靈，如果用普通手段的話根本無法阻止他們，即使是百分之九十的巫術也無法傷害到升靈過程中的狂信徒聖靈。

而在和持鐮者教會作戰過程中，這會讓敵人的士氣大增，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的攻勢會受阻的原因，當然你比我更懂這些。但我想說的是，普通的魔法和巫術無法傷害聖靈的原因是因為在死亡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受到了神國的關注，裡面的從神給予了他們保護。但如果我們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消滅他們的靈魂的話，那麼就可以阻止對方升靈了。

這樣的巫術並不少，但問題是普通巫師並不知道誰才是狂信徒，再者這類巫術消耗極大，因此對所有信徒都施放是絕不現實的，這才是我們無能為力的根本原因。

而這個叫『汙穢漩渦』魔法陣則是利用生命能量和深淵元素融合，在魔法陣的作用下產生了一種能夠直接消解靈魂的物質，也就是我們剛剛看到的雨水，直接殺死了所有接觸到它的生物。只要擁有靈魂，就絕對會死在其中。」

說著說著，她也不禁對這道魔法陣感到畏懼：「這太可怕了，如果被濫用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創造這道魔法陣的人真是……」

她欲言又止，但朱利安卻說：「這不是導師們要求的嗎，呵呵！當然，我絕對相信院長大人是不贊同的，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雪莉沒有反駁他的話，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那是肯定的！」

就在兩人說話間，魔法陣的能量消耗的一乾二淨，接著烏雲散去，雨停了，而河水之靈也徹底成為一座死城。

「等水幹了我們再離開！」雪莉囑咐他說。

「當然了，我又不傻！」朱利安回嘴道，自從看到剛才那一幕之後，他現在對城裡一切的液體和濕潤的東西都畏如蛇蠍。

從啟動魔法陣到陣法消散，再加上兩人交談，總共也不過才半個小時的時間。

但在巫師們的感應中，整座河水之靈卻已經再無一個活物了。

換句話說，修道會已經完成了屠城。

他們所依靠的，不過是一座魔法陣，一名陣法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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