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不知道！」威利搖頭說。

唐納德是個骯髒的混蛋，康德拉則是人人敬仰的光明牧師，兩者完全不可能產生一絲絲聯繫，非要有的話，那也是教會賜福時的接見而已。

不過這些黑幫成員信不信神都還是兩說。

「唐納德是斧頭幫的首領，一直和我的公司有些糾紛，您說是不是他讓人乾的？」

威利詢問，如果是真的，唐納德非要玩這種下流手段的話，他也只有奉陪到底。

在阿普爾頓，他威利·凱瑟琳也有幾分薄面，警察局和市政當局都有朋友。

當然不是，伊安心想。

這事兒是你心裡的老好人，康德拉牧師手筆啊。

但教堂控制教區內的地下黑幫的事情是大家的默契，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因此伊安沒辦法直接說是康德拉指使人這麼乾的或者是斧頭幫請求康德拉出手的結果。

「這種事不好說，你說他們和你有過節，是為了什麼？」伊安只能淺淺的提醒一番。

「嗯，生意上的事情，斧頭幫想找我合作，但他們……您知道的，我不願意，所以他們就經常派人來騷擾。」威利尷尬的笑著說，眼神裡閃過一絲忌憚和恨意。

「那康德拉呢？你們家和他有什麼過節嗎？」一直沒出聲的茉莉問道。

「牧師大人？怎麼會？」威利想也不想就搖頭否認，「雖然我妻子是神的信徒，但康德拉大人從來沒有為難過我們，前段時間還給我們幫助了呢！」

末了，他忽然想起茉莉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起這事，心頭一驚，疑問道：「您是說他……」

傻瓜！

伊安心裡嘲諷道，別人都快弄死你了，還給別人發好人卡。

茉莉微微一笑，直接譏諷道：「好人？光明牧師可不代表是好人。看在你妻子和你女兒的份上不妨告訴你，用巫術招來鬼魂的就是他。」

「啊！」

威利猛地退後一步，臉色蒼白，好像遭受不住這個打擊一樣。

「可是……我們並沒有得罪他啊！」

茉莉冷冷的看著他，像看一個白癡：「有時候僅僅因為是擋住別人的路就已經是罪過了，即使沒有仇恨和齟齬，足夠的利益也隻得別人出手。」

說著她起身，拿起那尊木雕，對著心神大亂的威利晃了晃：「木雕我們拿走，那隻鬼魂我們也會替你解決的，這單任務就算完成了！」

說完就朝門外走去，伊安也起身跟上前。

他快步跟上去，小聲問道：「不管他了？」

茉莉慢下腳步，不解道：「這事怎麼管？那是光明牧師，不是其他人。再說了，危險都是他自找的，我們管這個閑事幹嘛，別忘記羅傑的話。」

「好……吧！」伊安沒再說話。

另一邊，得知真相的威利不願意就此放走兩位能夠救命的「大人物」，雖然他們已經救了一家人一次了。

可面對卡洛斯教區權勢通天的光明牧師，又是擁有神秘力量的巫師，哪裡是他這個普通人可以對抗的。

那位茉莉小姐說的對，貿易場的生意引來了鯊魚，遠不是他這頭老虎能夠對付的，斧頭幫不過是前面開路的惡犬而已。

這樁大生意他是無法獨吞了了。

可是，沒有哪個商人能拒絕金錢的誘惑。

於是威利很快回過神了，也顧不上平時的儀態，大喊道：「兩位留步，還請兩位救命。」

茉莉不願意插手這些事，步履不停。

奈何威利一直追到門外。

兩人不得已停下來，茉莉說：「爵士，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吧。兇器我們拿走了，你們就沒有性命危險了，別隨便叫救命。」

威利一臉急切，哀求道：「您兩位是勇敢、好心腸的善良之人，我想請你們幫我對付康德拉這個無恥之徒，您放心，我們會給您滿意的報酬的。」

「報酬？」

茉莉嗤笑一聲，並沒有答應他。

伊安也很無語，心想這傢夥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們這兩個菜鳥怎麼敢去招惹康德拉，凱瑟琳家族陵寢的封印他可是親眼見過的，康德拉絕對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要不是因為康莉婭的緣故，多米尼教堂估計也不願意和他對上。

「是的，只要您能幫我警告康德拉，我會付給你們足夠的報酬的。」威利見兩人不為所動，不由得按著胸口起誓。

茉莉盯著他，寒聲問道：「先前我說過了，對方不會無緣無故算計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威利一時語塞，他唯一值得人覬覦的也就是公司的生意了，於是顫聲道：「他們覬覦我的公司，他們想掠奪我的產業。」

「呵，抱歉，我們幫不了你！」

茉莉毫不猶豫的搖頭，根本不考慮他的請求。

她怎麼都不信，一個身份高貴的巫師會為了金銀財富而謀害他人，這怎麼聽都是一個荒誕的笑話。

但伊安卻不怎麼認為，他眼神閃爍著，思量著。

「是真的，兩位，別走，幫幫我們！」威利在一旁苦苦哀求。

茉莉見他不肯說實話，冷漠的轉身離開，伊安看著她的背影，隻得無奈的跟上去。

半路上，伊安看著茉莉手裡拿著的附魔木雕，問道：「你是不是不信康德拉會為了霸佔威利的公司而殺他全家？」

茉莉停下來毫不猶豫的回道：「不信，這是他的託詞而已。康德拉是堂堂巫師，光明教廷在阿普爾頓的代言人，怎麼會看上他那一點可憐的金幣，這其中肯定有內情，我們沒必要和對方對上。」

「有的人想死，那就成全他好了。」她淡然道。

伊安這時才深切感受到自己和對方的不同之處，他來自於未來，那個資本縱橫、信息爆炸的時代，深知人性的貪婪和巨額金錢的誘惑力。

而茉莉的認知則代表了她所身處的封建貴族階層，巫師和騎士的身份讓他們堅信高貴血脈，推崇偉力歸於自身，力量自有權柄。對通過商業和冒險發跡的新興富豪紳士們不屑一顧，也自然不肯相信堂堂巫師真的可以為了金錢而犯罪。

兩人的觀念說不上誰對誰錯，因為在神靈顯聖的世界裡，一切魔幻現象皆有可能。

……

第二天黃昏，鑒於年末糟糕的財務狀況，伊安決定去終止委託，盡量挽回一些損失。

畢竟對他來說，20英鎊也不是什麼小數目了，他老子一向奉行刻苦精神，使他的錢袋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的。

年輕的冒險者有限公司名副其實，這次辦公室裡多了一位圓臉的漂亮小姐，自伊安出現在門口，她那雙靈動的眼珠就沒停下來過。

「中午好，女士！」伊安微微頷首，不失禮貌的打招呼。

湯米剛剛在和那位女士討論些什麼，背對著他，因此那位漂亮小姐還以為是來了新客人，眼神發亮，用一種很溫柔親切的語氣回答：「您好啊~~~我是塔彭絲，這位是我的搭檔湯米，請問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張張發光的票子，含有一種莫名的激動，讓人有些彆扭。

「嘿，小姐，坐下！他是我們的僱主馬庫斯·伍德先生。」湯米聞聲轉過頭，並和伊安相互之間打了聲招呼，接著才疑惑的問，「您來這裡是有什麼新的委託嗎？」

伊安搖了搖頭，直接了當的說：「不，很抱歉，我是來終止委託的。」

或許是覺得這樣太直白了，於是又加了一句：「事情發生了意外，我很遺憾不得不終止這項委託。」如果不終止的話，我的錢袋就太遺憾了。

「哦！」

塔彭絲驚呼了一聲，彷彿聽到一個驚天噩耗，她啪的一下跳起來，怒氣沖沖的說：「這不合規矩，時間過半了，任務我們也差不多完成了，現在才跑來取消。難道，您這麼相貌堂堂，卻想做出不付尾款的可恥行為嗎，先生？」

呃，貌似這位塔彭絲小姐說的很對，伊安就是想賴帳、止損，但這事用這樣的語言表達出來就很難聽了。

他連忙擺撇清自己：「當然不是……」

才怪！

三個人在心裡異口同聲。

「嘿，塔彭絲，放輕鬆，馬庫斯先生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呢。」湯米顯然也不打算放棄，他側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在伊安的茶幾面前，也不說是什麼，只是問，「您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方便的話可以說來聽聽，或許我們能幫你想想辦法呢？」

唉！

伊安暗自嘆息一聲，知道那是什麼，因此也不打算繼續推諉了，於是從口袋裡拿出一枚金幣，說：「沒什麼……這是剩下的報酬。」

「謝謝哈！」

見到伊安這麼輕易的乖乖就範，塔彭絲意外且歡喜，她連忙抓起金幣放進錢包，好像怕伊安反悔一樣，財迷的樣子搞得湯米很尷尬。

既然調查有了結果，他不介意看看這位威利老爺到底因為什麼樣的「生意」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事實證明，這對貪財的偵探很有能力，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已經收集了很多資料，全是關於威利·凱瑟琳的交際和生意範圍，另外還有就是一些零碎的信息。

雖然全面，但這好像沒什麼用啊，伊安一邊吐槽，一邊開始心疼他輕易給出去的金幣。

不過他很快注意到一些異常的情況，那是從晚報上剪下來的時事新聞，內容大體是：在去年6月3號威利參加其控股公司的一處地產動工儀式，地點在遊行花街。

第二件事就是今年3月開始工地工人持續遭到黑幫分子恐嚇，工程進度被耽擱。

另外，上面還剪輯了萊利公司，也就是威利控股的貿易公司也遭到黑幫分子打擊報復的消息。

「全都關於威利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