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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八十二章 瑾瑜心事
芳春院中人們一時為他這話寂靜了片刻,連帶著對他看不上眼的馮平都安靜了。

「……」瑾瑜更是沉默良久,之後抬起頭,轉身就要向芳春院外走去,「既然如此,還不帶我走?」邊走,邊拋下了這句話。

顯然是答應了。

徐公子愣怔片刻,面上露出狂喜神色,馬上跟了上去,「咱們這就走。」

至此,芳春院中最後一個姑娘的去處也決定好了。

「三爺,咱們也回府吧。」看到瑾瑜有了去處,月白的心這才完完全全地放下,她望向梁墨玨,說道。

梁墨玨點了點頭,毫不避諱地拉過她的手,招呼了身側的梁墨瑤,「走吧,回府。」

月白乘上車時,已經是深夜,等到了梁府時,她才終於有了一種逃出芳春院的實感。

她先回到了自個兒的房間,過了數日提心弔膽、被虐打的日子後,她的心裡只有自己那張軟乎乎的床。

卻沒想到,當她剛來到房間門口時,裡頭就亮了燈,似乎有人在裡頭。

「進去吧。」梁墨玨拍了拍月白的肩膀,示意她進屋,有他在身邊,就好似有了依靠,月白心裡踏實,便推開了虛掩著的門,走進了房間裡。

沒想到玉杏、蘭喜,還有松苓幾個都待在裡頭,一回頭看見她和梁墨玨,俱是面帶喜色地看向她,蘭喜先一步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就道:「小懷和我講,三爺找到你了,我還以為又是一場空呢,沒想到你真回來了!」

身後幾個人都向梁墨玨行了行禮,梁墨玨招來玉杏,讓她到外頭,「我有事和你說。」

月白身上有傷,他要告知玉杏,讓她幫忙。

當玉杏和梁墨玨出門後,松苓趕忙走上前,手裡還端著一個鐵盆,一雙眼睛圓溜溜地,張嘴就道:「月白,你在外頭受了苦,應該先跨個火盆的,我這還備了柚子葉,給你去去晦氣。來,你站著別動,跨個火盆。」說著,就把盆放在了地上,又拿了洋火柴,點燃裡火盆裡的炭。

月白看見她們如此,知道了不僅僅只有梁墨玨還牽掛著她,還有玉杏蘭喜她們,心中就不由生了感動之情。

她噯了一聲,眼圈兒登時就微微泛紅,有些感動地擦了擦眼角,嘴邊含著笑就跨過了火盆。

跨過這個火盆,之前遭遇的噩夢也就煙消雲散了。

松苓趕緊又拿了柚子葉,在她身上繞過好幾圈,又在她耳後、頸側擦了擦,一系列動作做完後,松苓才將東西收起來,又把火盆滅了。

「蘭喜備了好些松子糖,都是昨兒五小姐賞的,就等你回來一塊吃呢。」松苓拉過月白,將她拉到椅子上,展開好些零嘴兒,都是蘭喜這幾日牽掛著她備下的。

月白眼圈更紅了,她不自覺地就滴下一顆淚珠,吸了吸鼻子,道:「蘭喜,多謝你……」

這時候玉杏從外頭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好些瓶瓶罐罐。

「月白,這是三爺交代給我給你上藥的,你趕緊將衣裳脫了。」玉杏說道。

知道月白遭了苦,但沒想到月白受了傷,蘭喜和松苓趕忙湊了過來。

「是受了些傷。」月白這幾日在芳春院裡被毒打,身上落下不少傷,如今玉杏要給她上藥,她也不推拒。

蘭喜和松苓知道她的傷後就幫著玉杏一塊兒給她上藥,當月白褪去外衫時,她們見到了月白身上的鞭傷還有針痕以及大塊大塊的淤青,都不由叫出了聲。

「這是怎麼回事?那芳春院裡的也太狠了吧!」因為馮平,她們也知道了月白的事,但她們都沒對月白表示出嫌棄,反而還心疼。

玉杏不言語,和松苓她們一塊將冰涼的藥膏塗抹在月白的傷處。月白疼得輕皺了眉,嘶了一聲,卻還是樂觀道:「如今能被救出來,已經很好了。」

蘭喜是個話多的,她為月白塗抹好肩膀上的傷口,聽見她講話,便立刻開口,「是啊。你是不知道,這幾日為了找你,咱們院子上上下下都忙瘋咯!特別是三爺,三爺連著好幾日都沒睡個安穩覺呢!」

提到梁墨玨因為自己連著幾日沒睡好,月白偏過頭,忙追問道:「三爺怎麼了?」

玉杏在旁邊接話,「你那日被綁後,三爺第一時間就派人出去尋你,可就是尋不到。後來又找了沈隊長,發了一城的告示,只是沒想到這剛發完告示,就收到了勒索信……」

原來當初梁墨玨報警,是在收到勒索信之前……

月白眸光閃動,她當時還以為是梁墨玨放棄了自己,原來是這樣……

「之後呢?」月白又問道。

蘭喜這時候插話道:「後來三爺又發了好些告示,還讓外地的商號也都找你,怕你被帶出京都。直到今夜馮老闆來了,他便立刻去找你了。月白,你是不知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三爺為了誰這樣子過呢!」

把她的話聽在耳裡,月白抿了抿嘴,不知為何,即使身上的傷口還在疼,可心中卻是一片暢然。

月白回到府中之後,因著身上的傷,所以梁墨玨又準她休養一段時候。而這幾日梁墨玨找回了她,便也要去處理那些堆積成山的帳務和生意之事了,一連幾日都不在府中休息,月白連他的面都見不著。不過他倒是吩咐小懷,每日裡都送些解悶的小玩意兒和補品來。

這日又送來了一隻嫩黃色的小鸚鵡,月白歡喜得緊,隔著鳥籠給它喂瓜子時,蘭喜捎了話來,「月白,有一位瑾瑜姑娘想見你,你認識麽?」

因為出了被綁的事,院裡的人都對生人十分警惕。

「瑾瑜?」月白逗著鳥,聽見瑾瑜來了,便十分高興地道:「我認識,快帶我去見她。」

只是蘭喜沒讓她去,知道她認識瑾瑜後,便又去後門將瑾瑜帶進了梁府。

當瑾瑜來到房間裡時,月白已然準備好了茶水小點。

「月白。」隻相處了幾日,但已經銘記在心的聲音響起來,月白回過頭,就見到穿著一身雪白蕾絲洋裙的瑾瑜依在門框上,她不施粉黛,一張俏臉上乾乾淨淨的,烏黑頭髮也綁作了兩個麻花辮,素淡清雅,和芳春院裡的她完全不同。

見到這樣的瑾瑜,月白先是一愣,而後便是歡喜,她揚起嘴角一笑,上前就拉住了瑾瑜的手,「你今日怎麼來找我啦?」

瑾瑜跨過門檻進屋,也沒先答她的問題,反而是四下環顧了房間,才微微笑道:「我自然是想你了才來,難不成你是嫌棄我了?」

她開玩笑的語氣讓月白抿著嘴笑,連忙討饒似的為她斟了一杯清茶,「哪能呢?你在芳春院裡幫了我那麼多,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來,快喝口茶。」

瑾瑜也不多客氣,她尋了一張圓凳子坐下,窈窕的腰肢順勢一歪,手肘撐著桌子,單手托腮,拿了那杯茶便大口喝下,絲毫沒有平日裡文雅嬌柔的模樣,喝完後才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啊,還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聽她說要謝自己,月白是滿頭的霧水,她坐到瑾瑜身旁的椅子上,也給自己斟了杯茶,雙手端起一飲,講道:「你謝我什麼呢?不過……瑾瑜,你這身打扮可真好看,比你在芳春院裡好看多了。」

她細眉彎彎,是真心的誇讚。

這誇讚讓瑾瑜也彎了眼,她放下杯盞,「是嘛?徐致給我置辦的,我看著也好看,就穿來見你了。」

徐致大抵是那徐公子的大名,月白瞭然地點點頭,就又聽見瑾瑜說:「我謝你,自是謝你除掉了吳氏那幾個黑心腸的,讓我得以脫離苦海。」

如今講起吳氏,月白心裡已經沒有懼怕了,她昨兒還問過小懷吳氏她們如何,小懷隻道那幾個人不僅犯了逼良為娼的罪,還有帳目不清、謀害人命,重重罪責累加起來,是要吃槍子的,現在人還在牢裡關著,估摸著是出不來的。

「誒,那是三爺辦的事,我可不敢邀功。」月白擺了擺手,溫然地說道,若不是三爺,吳氏哪能受到這等懲治?

「要不是為了你,梁三爺哪會管芳春院,還是多虧你了。」瑾瑜認真地道:「梁三爺,可不是一般地看重你呢。你之前的顧慮,也都該打消了吧?」

她言下有意,月白聽了,也不好作答,隻抿嘴笑著點了點頭。

她之前的顧慮便是怕梁墨玨嫌棄她,可那夜梁墨玨就已經告訴她,無論她在何地,他都不會不要她。

「……你可別說我,徐公子對你也是很好啊。」月白記起那夜的徐公子,一個富家公子,竟能為了瑾瑜做到那樣的田地,是戲文裡都少有的癡情。

若是她能遇見一個徐公子那樣的人,也是此生無憾了。

「徐致麽?他確實對我不錯。」瑾瑜講到徐致時,語氣輕飄飄的,完全沒有深深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月白聽出其中有異,微微挑了挑眉梢,慢著聲音道:「徐公子對你……難道不好嗎?」

「他給我買了許多衣裳首飾,還在蘇州置了一間宅院,對我確實很好。」瑾瑜輕輕地道:「我再過兩日,就要去蘇州了。今日來,也是和你告別的。只是……」

「只是什麼?」月白問道。

瑾瑜眨眨眼,忖了忖,看著月白的眼睛,最後講道:「那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許久前,應該是三四年前在南京,有一個和阿爺彈琴鼓瑟的琴女,她在一日遇見了個風度翩翩的闊少爺,兩人之間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情愫來。」瑾瑜說話慢慢的,還帶著家鄉的腔調,「只是後來,那闊少的未婚妻子找上門來,無意間害得琴女的阿爺身死,這時她才知道,闊少在上海定了一門娃娃親……再後來,闊少不知所蹤,那高門大戶的未婚妻家裡人又將琴女從南邊賣進了北邊的窯子裡。過了兩年,闊少尋來,告訴琴女他是被軟禁在家,才無力阻止一切,後面他離開了家,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琴女,想和她重歸於好。」

瑾瑜的故事講到了最後,她挑了挑眉,問月白,「你說,她要不要和那闊少重歸於好呢?」

月白聽完了整個故事,愣怔在了當場,半晌過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便是你先前一直不願意跟徐公子……不,徐致走的原因麽?」

她不是個愚笨的,自然聽得出這個故事講的是誰。

「一條人命隔在了我和徐致中間,我一直以為,我是不願意答應他的。」瑾瑜目光飄遠,「只是那夜,我又心軟了。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月白靜靜地看著瑾瑜,她眸中帶光,心中思量了下,忽而起身,去梳妝櫃前拿了一個木匣子來,繼而低頭從匣子中拿出了一些東西,統統都推到了瑾瑜面前。

「你這是……」瑾瑜看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幾樣首飾還有兩張五十兩的銀票,有些許驚訝,不知月白是什麼意思。

月白卻是彎了唇,認認真真地對她講:「你若是心軟了,便隨著自己的心走。倘若你到了蘇州,他對你不好,你就用這些錢回京都,或是回南京,又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先前你在芳春院裡幫了我那麼多,這些便是我的回報,你大可收下!」

這些東西都是這幾個月裡梁墨玨給她的,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便統統贈予瑾瑜。

「……你難道不怕哪日離了梁府,沒銀子使嗎?全都給了我。」瑾瑜不禁失笑,但又有幾分羨慕地看著月白。

她知道月白會為什麼這麼放心的把東西都給她。

「三爺從芳春院救了我的時候,便告訴過我,我會一直呆在梁府,不用擔心漂泊。」月白想到梁墨玨的承諾,不自覺地彎了眼睛,語氣也輕鬆了起來。

她心中也是想著要一直呆在府中的。

三爺幾次三番地救她出火坑,不知保了她幾條命,她理應好好侍奉三爺的。

「那你可曾想過,你哪日若是成婚了……該怎麼辦?」

瑾瑜忽然提了一嘴,教月白愣在了當場。

她輕輕地蹙了蹙眉。

成婚?

若是說之前和陸霄雲在一起時,她是真心想要餘生都和他在一起的。可在經歷過蘇淑珺的存在後,她便斷了心思,也不再想這事。

她隻想呆在三爺身邊,做一個貼身丫鬟。

三爺……

想到梁墨玨,月白又發怔了。

她好像真的隻想呆在他身邊,根本不去想其他的男子。

「我也不知,但是我覺得,這一輩子不成婚也是沒有什麼的。」月白咬了咬唇,將自己的真心話全盤托出,「如若我能待在三爺身邊,哪怕是一輩子,我也是願意的。他對我這樣好,又救了我那麼多次……」

講著講著,月白想到了先前花憐在碼頭上對自己說的話。

她說,梁墨玨對自己不僅僅是主僕之情。

「你若是這樣想,也行,只不過呀這東西還是自己留一些吧。」瑾瑜不想推拒月白的好意,她將東西分成了兩半,輕聲道:「你找個合適時候,出去把這些當了。若是以後梁三爺對你不好,你也有傍身的東西……」

她這話還沒說完,一道男聲便響起。

「瑾瑜姑娘,大可不必操心這麼多。」

月白抬眸,眼中映出了梁墨玨的身影。他似乎剛剛回來,一身玉色長衫,像個溫潤書生,慢慢地走進了房間。

「誒,梁三爺。」瑾瑜倒也不怕他,起來欠了欠身,對他道:「既然您都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必操心那麼多。月白,那我就先走了,日後你可以到蘇州來尋我。」

她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向月白打了個招呼,便輕盈著腳步往外走了,隻留下了梁墨玨和月白二人。

「三爺,你怎麼來了?小懷都說你這幾日很忙,根本沒空。」月白拿了個新杯盞,為梁墨玨斟茶,也不起身了。

芳春院的事過後,她和梁墨玨之間的距離又近了許多。

「忙完了,就來看看你。」梁墨玨神色溫淡,他坐在圓凳上,喝了一口茶,唇畔帶著笑,「卻沒想到一來,就聽見你說要一直留在梁府的話。」

這讓月白有點驚訝,又有些羞赧,她拿著茶壺的手都停了停。

「三爺你……都聽到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眸,看著梁墨玨,小聲問道。

「聽到一半,只聽到了你說要一直留在梁府的話。」

梁墨玨顯然心情十分不錯,眸中微光淡淡,溫潤如玉,一番話也說得溫和,卻讓月白不由低下頭,有幾分羞赧。

雖然那是她真心的話,可這時候教正主聽見了,她心中還是不好意思的。

「行了,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見她羞赧模樣,梁墨玨微彎了彎眼,也不再去逗她。他從袖間拿出一封信件來,遞到了月白面前,「你仔細看看。」

月白這才抬起臉,眼光瞧見桌子上的信件,心中好奇,便拿了過來,再把印了火漆的信封撕開,從裡頭拿出了兩張寫滿字的信紙。

她還把那信封翻過來看了看,這一看,她頓時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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