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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五十九章 重逢之喜
見她這副模樣,花憐忍不住笑出聲,她按下月白的手,「是是是,你說得是。我現在好歹是有個依靠,不用獨自受風吹雨打了。不過月白,現如今你在梁府裡過得怎麼樣?這府裡的人可曾苛待你?他們對你好麽?三爺呢?他對你又如何?」

談到自己的處境,月白眼光瞬時就亮起來,她坐直身子,指了指後門半關著的門,「剛才正是和我一塊兒侍奉三爺的丫鬟來告訴我,你在這兒找我呢。我現在在三爺院裏當職,院子裏的人都很好,比班子裏好十倍…不,百倍都不止!」

花憐說到了梁墨玨,月白又道:「至於三爺對我就更好了。上回我給他惹了麻煩,被老夫人帶去罰跪,足足半個月不能幹活,三爺遣小懷送了好多補品給我,讓我別急著幹活、好好休養。你知道小懷麽?就是那天咱們進溫府,溫府管家旁邊的那個人……他人可好了!」

知道月白情況,花憐的心中總算輕鬆下來。她之前就猜過梁墨玨回對月白好,現在親耳聽見了,她才算是踏實了。

「對了,花憐。」月白講著講著,腦海裡忽然憶起了那塊滋味甜蜜的蛋糕來,她左右一顧,湊到了花憐耳邊,生怕被人聽見一樣地輕聲說道:「三爺今日給了我一塊蛋糕,就是你之前給我嘗過的那玩意。這回你來了,正好陪我一塊吃!」

月白心中因為那塊蛋糕生出的傷感和惆悵,在見到花憐後蕩然無存,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花憐分享那塊蛋糕,也當作是慶祝兩人的重逢之喜。就像在碧雲樓裡和花憐一塊分食段霄雲送給她的桂花糖一樣。

只不過這回是在梁府,只有她和花憐,沒有諸如王梨花那樣惹人厭的人。

「那是三爺送你的,我怎好和你一塊吃?不行不行,現在天色也晚了,我該回去了。」花憐搖頭推拒,可這一推拒,月白忽然默了下來,原本雀躍的心也被澆滅,她癟了癟嘴,因為剛才的流淚有點紅腫的眼又低了下去,十分委屈的模樣。

「……」月白抽了抽鼻子,擺足了可憐的樣,她抬抬手擦擦眼角,低著聲講:「難道你現在和我生分了麽?我們先前在班子裏的那些年都化為烏有了麽?還是你看不上我的蛋糕,不願和我分食……若是如此,那就算了。」月白別過身去,看得讓人生憐。

花憐的心中頓時就不好受了,即使明白這是月白故意說的,可還是道:「哪有?算了算了,和你一塊去不就是了!」

「哼,你這話勉強得很。花憐,若是你心裏不願意,那大可不必勉強自個兒。」月白抱著雙臂,故意著說:「就當從前我那個好師姐早就不要我了。」

被她磨得無法,花憐拽過月白,「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我不就是說錯一句話麽?用得著這樣嗎?不過現在這天是真的晚了,你若還在我面前唱起老本行,我可就真的沒有時間給你當票友了!」

聽見這話,月白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挽過花憐的手,像是從前在梨花班一樣,親昵無比。

「好啦好啦,那就快和我進去吧,我們早點吃完,你也早點回去。」月白心裏也怕花憐晚回去會受罰,於是拉著她就往梁府裡去。

月白先是和林松、蘭喜打了個招呼,再一路挽著花憐的手向自己的丫鬟房去。梁府上下都安了電燈,因此這一路走來,處處都是明亮的燈光,花憐見了也忍不住道:「先前在班子裏就聽過這梁府是京中頂尖的名門大戶,如今我進來見了,才知道並非虛言。」要知道這舶來的洋電燈價貴,一盞都抵得上慣使的燈籠幾十盞價錢,就連花憐嫁的那個人家,也只有會客的前廳、主母和老爺院中才安著這玩意兒。

「喏,到了!」說著話,不知不覺地就到了地方。月白鬆開花憐的手臂,指了指自己關上門的房門,講道:「就在這了,咱們一塊進去吧。」她剛一說完話,就要伸手去推門。

花憐停住腳步,眸子將那間丫鬟房收進眼底,她抬頭看了看屋簷上的電燈,先扯了扯月白的衣袖,緩聲問,「我一個外來的人,這樣不打招呼就進去,怕是會擾到別兒個。」她以為月白在梁府的吃穿住用都和在班子裏一樣,尤其是這住,應該是和別的丫鬟一起合住一間的,就像之前在碧雲樓裡般。

月白眨巴眨巴眼,遲了遲才理解了花憐的意思,她毫無顧忌地一把推開門,笑著講:「三爺人好,給我單獨安排了一間房給我住。裏頭沒別人,你儘管放心進來吧!」

說著她就趕緊拉住花憐就往裏走。

丫鬟房裏沒有電燈,如今天色暗了,裏頭也黑蒙蒙一片。月白輕車熟路地走到桌旁,藉著外頭的電燈光尋到一盒洋火,將裏面的黑頭火柴抽了一根出來,輕輕一擦,一抹火光就亮在房間內,她小心翼翼地護住那抹光,點燃了燭台上的蠟燭。

花憐這才看清楚了這房間的全貌。

一間丫鬟房,擺著床和桌,還有衣櫃與梳妝台,雖不是極寬敞,可也分了內室和外室,用一道琉璃珠簾子隔開。

「月白,你這也……」花憐忍不住開口,這間丫鬟房,可比得上她在商人家住的房間了,不,她那間房間都不及月白的這間好,花憐心裏羨慕,道:「三爺果真對你很好。」

不過這也太好了……

月白沒去細想花憐的話,她心中滿是和花憐的重逢之喜。

她搬了一張圓凳讓花憐坐下,緊接著就將那塊兔子蛋糕推到花憐面前,手拿起一支木頭叉子,眉眼間都是快樂,「我原本還想,一塊蛋糕分給我兩個叉子作甚?難不成是要我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吃?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它是早預料到你回來,讓我們二人一塊分吃的。」她將另一支叉子遞到花憐面前,眸光如水,清澈真摯,「吶,拿著。我和你說,這蛋糕可不比當初你分給我吃的那塊差……」

接過叉子,花憐眼又熱了,她想到兩人昔日時光,不住感慨,「如今我們兩人還能坐在一起吃東西,當真是要謝謝三爺了。」

「不說那些了,快吃吧,我可是誰都捨不得分的。」月白叉起一塊蛋糕往嘴裏一塞,唇上沾滿奶油,兩腮鼓鼓囊囊的,她咽下蛋糕,「好吃!」

花憐見狀無奈地搖搖頭一笑,也伸出叉子開始吃蛋糕。月白彎著眼笑,她心想,花憐說的是真沒錯,能像現在一樣,真的是要多謝三爺。

她剛這樣想著,眼中卻捕捉到花憐的手腕上的異樣,叉子一放,便抓住花憐手腕,「你這是怎麼回事?」月白皺起眉,蛋糕也顧不得吃了,拉開花憐的大袖,就將她白皙如玉的手腕顯露在眼前。

只是那白上摻雜了幾條和幾塊的青紫痕跡。

這看得月白心頭一跳,她把花憐的手臂湊近了自個兒,再三確認了上頭的痕跡是真的後,她又開口:「花憐,你這上面的傷……」想到什麼,月白緊忙又去拉花憐另一條手臂,把那袖子往上一拉,果不其然,同樣的青紫出現在了眼中。

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你過得不錯麽?那這些是什麼?」月白語氣焦急,目光灼灼地盯著花憐,只看見花憐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為難的表情,她的心反而越發得沉了。要知道在班子裏,花憐作為紅的角兒,王梨花平日裏是捨不得動她的,可怎麼一被賣給了別人,這身上就添了傷呢?

難不成花憐跟著的那商人,也是個和溫鳴祺無異的衣冠禽獸?!

「月白,我沒事,這些都不要緊的,你別瞎想。」花憐神情幾分為難,她試圖收回自個兒的手臂,可奈何月白死死箍著,一時間她竟是動不了。

花憐嘆口氣,故作惱怒,「你弄疼我咯!」

聽見這話,月白才回過神,連忙放開了手。但是對於花憐的話,她還是絲毫不信的,怎麼會沒事?這還叫沒事?

那溫鳴祺對自己做過的,豈不也是沒事了?

「不行,你今日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走了!」原本月白就擔心花憐在那戶人家過得不好,現在見到這傷痕,心裏更是擔憂了,她皺緊了眉,講:「花憐,我剛剛才和你說過的,你有什麼事就儘管和我說。現如今……現如今大清都沒了,已經不興妾隨人就要隨一輩子的事兒了,你、你要是過得不好,那我們大可去登報!」月白想起先前跟在梁墨玨身邊,聽到的一些關於現在時代不同的話,零零碎碎地雜糅到一塊後,她抿著嘴,眼眉堅韌,對花憐就說:「你若是受到不平,就該說出來。我們縱使是賣給人家了,可命到底是自己的,當為自己做主,若有別人虐待你,你就說出來,而不是忍下來。」

一番話說得花憐微怔,緊接著,花憐的唇角一動,竟然是笑出來了。笑意瀰漫到眼角眉梢,等她笑完後,才面色微紅地開口,「瞧你這認真的,我哪怕是不好意思說,也只能告訴你了。只不過,你到底是個姑娘家,也不懂……」

聽得雲裡霧裏的,月白眨一眨眼,有幾分不解,都被花憐看在眼裏。

「哎,我這傷啊,並不是別人欺負我、更不是什麼虐待我……其實都是……」花憐沉吟了會兒,最終還是湊到了月白的耳朵邊,羞赧地輕聲道:「是我與我家相公老爺的閨房之事導致的……」

閨、閨房?

月白耳中聽明晰了這個詞時,還呆愣了一瞬,不過立馬就反應過來了。花憐手臂上這傷,不是別人虐待,而是……夫妻倆的閨房之趣麽?

月白雖還是個姑娘家,可打小學戲,對於戲文裡的男女之事也有些許知曉。現如今花憐開了口,她才明白是自個兒誤會了。

「可是閨房之事,會、會如此嗎?」月白依舊是皺著眉,但面頰已經微微泛紅,她目帶心疼地看著花憐的手臂,想起剛才看到的青紫,說:「看著不像啊……我也沒見過,這不就是打了你麽……」

「我還會騙你麽?若我過得不好,我哪能來見你?」花憐手拂了拂袖子,細聲講道:「這只不過是看著厲害,實際上不疼。你就不要多想了,喏,快把這蛋糕吃完吧。」

月白仍是盯著花憐的手臂,心中的猜想浮來浮去,依照花憐的性子,若是真受了大委屈,恐怕也會忍下來……

如果花憐說的是真的,那就是她誤會了。

可如果花憐說的是假的,但都用閨房之事這樣不好讓人繼續詢問的理由遮掩了,明顯就是不希望她繼續問下去。

月白心中低低地嘆了口氣,勉強提了提嘴角,嘟囔道:「你要遇到事瞞著我,我知道了,定然和你沒完的。」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花憐叉起蛋糕往月白嘴裏送,哄著說:「來來來,好月白,把這蛋糕吃了……」

月白隻得張開口,吃下了那一塊蛋糕。

兔子蛋糕統共也就那麼大,兩人分食下也就吃盡了。月白拿著帕子擦了擦嘴,眼看著外頭已經是星子繁盛了,花憐就開口,「現在天色是真的不早了,雖說我不需要燒水煮飯,可我也不能太晚回去。」她這一開口,就是要和月白道別了。

「你要回去了麽?是走回去,還是坐車子?」月白有點不舍的起身,她試圖挽留,「要不然再留留,我們再講些話……」她和花憐分別許久,關於這分別期間的事,她還有很多沒告訴花憐。

如今花憐是她在京中唯一一個可以信任、說知心話的人了。

「糊塗月白,我這一去又不是隨王梨花他們回江浙去了。」花憐一下就猜中了月白的心理活動,她笑笑,「我如今也住在京中,離梁府雖然不近但也不遠,咱們若是日後還要見面,有的是機會。」

其實月白還是在擔心花憐手上的傷,可花憐都這麼說了,她隻好低著頭應聲,「我知道了……」有些沮喪的模樣教花憐看得心裏也不好受。

「哎呀!看我這腦子,我知道你在梁府,你還不知道我住在哪兒呢!」花憐一拍頭,她還沒告訴月白自己住在哪,險些把這最重要的忘了。

「我住在銀杏衚衕的張府,你若是想要見我,就去那尋我。知道了麽?」她說出自個兒的地址,月白將銀杏衚衕兩字記得清楚,用力點頭,「好。那到時候我也去張府找你。」

花憐嗯了一聲,眼見天色晚了,她不得不走,便又和月白說了兩句話,兩人就往後門走去了。

畢竟她是月白領進來的,需要月白親手送走。

月白的丫鬟房離梁墨玨的院子近,不過是一道半月門的距離。她要送花憐離開,必須得經過那道門,正當兩人並著肩走時,遙遙之外就有兩人靠近。

「月白,那是……」花憐腳步頓住,眯了眯眼,而那兩人也走近了,其中走在前頭的也停住腳,目光輕掃月白一眼,安靜的夜裏,他聲如金玉,喚道:「月白?」

正是梁墨玨。

他用過飯了,似乎還薄飲了酒,平日裏淡若冰雪的面頰也有了幾分氣色。

花憐一瞬間便認出了他,馬上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三爺。」

「三爺好!」月白也看清楚了他的臉,立刻行了一禮,她待在梁府這些日,性子比起從前也活泛了點,這時碰見了梁墨玨,想起身邊還站著花憐,又馬上拉過花憐對梁墨玨介紹道:「三爺,這是我以前在班子裏的師姐花憐。今兒她來梁府找我,我就將她領進來了……」月白說著話,梁墨玨隻靜靜地看著她,可說到一半,月白看著梁墨玨溫淡的神色,話音突然漸漸弱了。

她作為丫鬟,在夜裏將外人往梁府中領是不合禮數的。

似乎……又惹麻煩了?

之前因為沉浸在和花憐重逢的喜悅中,她沒想到這點,現在碰見了梁墨玨,腦子也清醒下來了,這才察覺到了不合禮數之處。

「三爺,這事兒,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和梁墨玨對視著,腦袋慢慢低下了。

星月之下,梁墨玨立在原處,眸光淺淡,他不發一言地看著月白,並沒有生氣的意思。

「無妨。」等月白低著頭,都要把自己就地埋起來的時候,梁墨玨才開了口,一陣風過,風中的梁墨玨目光微動,他動了動唇,「日後再有人尋你,你先報備給我、抑或是小懷即可。」

月白在這句話落地時抬起了頭,一雙桃眼裏含著燦燦的光,「真的麽?謝謝三爺!」她抿了唇角,笑色浮出,又拉一拉花憐,「那三爺,我先去送花憐出府了?」天色不早,花憐還是早回去為妙。

梁墨玨眼風輕掃花憐,嗯了一聲,頷首道:「好。小懷,走。」他還有事要做,不再多做停留,準許月白之後就帶著身後的小懷一塊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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