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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一百零五章 小傷而已
平常人家的妾室,說好聽點,是個享富貴的姨娘,說難聽點,就是正頭太太不方便時用來伺候丈夫的人,從沒有像月白這般的。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蘇淑珺絞了絞帕子,她一雙眼裏柔柔的,帶著試探,「那日我替月白擋了趙素素一爪子,受了點傷。霄雲哥哥就來看我,沒想到,他和月白竟然是舊相識了。」

她邊說著話,邊仔細地看著梁墨玨,想知道梁墨玨清不清楚月白和陸霄雲的糾葛,抑或是他在意不在意。

可沒料到,梁墨玨聽聞了這事,竟是先下意識地問小懷,「什麼時候的事?趙素素?她想傷月白?」

邊上的小懷很是無辜地低了低頭,嘟囔道:「我陪三爺你去了上海,對這事兒一點也不清楚的,三爺忘了?」

梁墨玨哦了聲,說也是,然後又看蘇淑珺,對她說:「那我還要多謝蘇小姐幫了月白。」對於蘇淑珺說到的陸霄雲,他隻字未提。

相比之下,他更關心月白。

對於他這個反應,蘇淑珺抿了抿嘴,心裏有點著急。她到底是按著書上描寫柔婉二字長大的姑娘,能鼓起勇氣找梁墨玨,實屬不易,再想旁敲側擊梁墨玨,就是為難她了。

「梁三爺,我是想說。你……」她一想到陸霄雲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一瞬間低了低眼,復鼓起勇氣,對梁墨玨講:「你能不能管束一下月白,讓她不要再和霄雲哥哥有來往?」

其實梁墨玨在她說出第一句話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過裝傻充愣,加之關切月白與趙素素的事,忽略了。

如今她復又提起,梁墨玨眼眸微沉,唇畔笑意不改,隻平靜地道:「月白為人,我再清楚不過。她是個向前看、絕不向後看的人。更何況陸小公子和月白只是舊相識,又不是什麼其他的關係,或許有的事,是蘇小姐誤會了。」話說得平靜,可隱藏著冷意。

「可是……」蘇淑珺本就是強鼓著勇氣問他的,如今被駁回,她那點勇氣也四消五散,隻勉強提了提嘴角,講:「昨夜裏,霄雲哥哥大醉回府,句句話不離月白……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這樁事,梁墨玨還是頭一回知道,他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心卻微微沉了。

月白和陸霄雲見面了麽?

她可從陸霄雲口中知道了真相?

此時此刻,梁墨玨心間非但沒有一絲怪月白,甚至還有幾分緊張。

緊張月白髮現當初帶她去陸家,是他故意所為;緊張月白髮現陸霄雲並非欺騙她,又回心轉意……

「恕在下直言。蘇小姐和陸小公子,雖算不得盲婚啞嫁,可也不是一樁好親事。趁早斷了好。」梁墨玨起身,「不過我敢保證,月白與你們二人的事絕對無關。也請蘇小姐日後不要將月白當成心頭刺,她是無心也無意摻和你們二人的。」

拋下話,梁墨玨心思微亂,也不願再和蘇淑珺費口舌,直接離開了包廂。

當他離開後,蘇淑珺才愣愣地看著被打開的門。

梁墨玨這樣的維護月白,或許,月白真的和陸霄雲沒有關係。

念念不忘的是陸霄雲自己……

另一邊。

梁墨玨神色冷淡地走下樓,到月明樓門口時,他又想到了當日月白為月明樓取名的場景。

守得雲開見月明……

不知對於月白來說,到底他是月明,還是陸霄雲是月明……

「三爺。蘇小姐說的是真是假?」小懷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開口問道,「我覺得月白不是那種人啊。」

「月白自然不是那種人。」梁墨玨立刻說道,他看著前方的人水馬龍,「只不過如今陸霄雲回來了,我還是要做好準備的。」

陸霄雲的事,小懷只知道一點兒,他撓了撓頭,「那陸小公子一個騙人感情的人,哪值得三爺你做什麼準備?」

這話讓梁墨玨一哽,他扶了扶額。

陸霄雲騙人感情的事,只是在他有意的誤導和陸家父母積極的撮合下,才讓月白如此以為的。

可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陸霄雲和蘇淑珺之間並沒有特殊的關係。

這也是最難的地方。

倘若陸霄雲還是月白心裏的那個明月般的霄雲哥哥,那該如何?

但有一點,是不能變的。

那就是月白,斷不能離開他。

回到梁府已經是傍晚時分,梁墨玨先陪梁母用完晚飯,再去了月白的院裏。

在路上,他正巧碰見了蘭喜,蘭喜是收拾好碗筷,要拿到廚房裏去,一見到梁墨玨,便朝他行了行禮,「三爺!」

「月白近日都在院裏用飯麽?」梁墨玨瞥了眼蘭喜手裏的食盒,聽梁母說,在他離京後,月白鮮少在飯廳用飯,都是從小廚房拿了飯食在院裏吃。

蘭喜點點頭,講:「月白說是怕過了病氣給老夫人和五小姐,所以沒在飯廳吃,吩咐我們拿到院裏就行了。」

病氣?

梁墨玨微微蹙了眉,他回家後,只顧著先找月白和處理姚夫人的事,而月白在回自己的信中也隻字未提病了的事,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月白病了。

「怎麼回事?」他問道。

蘭喜照實說了,「先前和五小姐一塊去赴宴,在宴上遭那趙小姐嚇著了,回來後就病了一場。說是什麼……鬱鬱於心……」對於大夫的話,蘭喜也隻記了個七七八八。

但就是這麼個七七八八,足夠梁墨玨推測了。

和墨瑤一塊去赴宴、趙小姐……

月白怕不是被趙素素嚇著了,而是在秦府見到了陸霄雲,心裏又打了結,才病了一場。

「我知道了。」他忖了忖,復看著蘭喜,問,「昨天可有人上門來尋月白?」

昨兒?

蘭喜眨巴了眼,想到昨日那丫鬟,便笑道:「有的!還是我去告訴月白的呢!是陸家的丫鬟,後來我聽月白說,那陸家丫鬟是接她去見蘇小姐,她向蘇小姐道謝去了。畢竟呀,在秦府是蘇小姐幫了她。」

蘇小姐……

梁墨玨點了點頭,讓蘭喜先去小廚房了。

但內心的情緒,卻是平定不了的。

他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跟著他的小懷輕輕說道:「三爺,月白一定不是故意扯謊騙人的。你若是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妨就去問問月白唄!」

問月白麽?

梁墨玨長吸了一口氣,嗯了聲,繼續向前走去。

梁墨玨並不是個喜形於色的人,他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等到了月白的房門前,已然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他邁步走進了房中,一轉頭,就看見月白在小榻上躺著,一本書攤開來遮住了臉,似是在打盹。

小榻前的香爐了熏了淡淡的梔子香,十分姑娘家的香味撲鼻而來。

「月白。」他開口喚了聲月白的名字。

這聲呼喚,打破了歲月靜好的場景,月白聽見他的聲音,把臉上的書拿了下來,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剛睡醒的模樣,「三爺?你怎麼來了……」她用完飯後有點困,本想看看書,可奈何看到第十個字時,困意又襲來了,她隻好小憩了一下。

只不過這小憩還沒半刻鐘,就被梁墨玨打攪了。

「你今兒白日裏說的,等我回來,難不成你忘了?」見她睡眼迷瞪,梁墨玨不由彎彎唇角,幾步上前,來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還有去小廚房給我做吃的事,看來你也忘了。」

梁墨玨一說這話,月白便立刻清醒了,她立時從榻上坐起,直直看著梁墨玨,輕輕一敲頭,懊悔道:「我忘了……」

她本是想給梁墨玨好好露一手了,可是這一天裏盡顧著跟玉杏她們打葉子牌,還陪墨瑤給林玉和寫了信,便徹徹底底的把事情給忘在腦後。

「三爺沒用飯麽?要不然,我現在就去做?」月白怕梁墨玨指著她這個承諾,連忙趿著鞋起身,嘴裏邊說著話,邊要往前走,卻一不小心腳下一歪,直接向前撲去——

梁墨玨趕緊伸出手去接她。

她這一撲,於是就撲進了梁墨玨的懷中。

梁墨玨悶哼了一聲。

「哎!」月白驚叫了一聲,撲在梁墨玨的懷裏,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梁墨玨,目光澄澈,言語真摯,「三爺,對不住……」

被她這樣一看、一說,不說本就沒有怪罪的心,即使有,梁墨玨此時也捨不得再說她半分了。

可小懷卻在這時驚得上前就要去扶梁墨玨,可又不敢動,便道:「三爺,您的傷……」

「你小心點。若我不在,你豈不是要跌個大跤?」梁墨玨沒理他,隻將月白扶起,手指摩挲過她細嫩的手腕,將她拉到小榻上,陪她一塊坐著。

但月白是聽清了小懷的話的。

她立刻蹙起細眉,眼神擔憂地看著梁墨玨,伸手就在他胸膛上摸起,「傷?什麼傷?三爺你哪兒受傷了?」她想起剛剛梁墨玨悶哼的那一聲。

見她如此反應,梁墨玨心中開心,又瞥了小懷一眼。

他本是要瞞著她的。

「我沒什麼事,小傷而已。」他故作無事狀,按下了月白的手,輕輕笑道:「你成了姨娘,倒是『放肆』不少了。」

被梁墨玨按住手,月白停住動作,感受著梁墨玨手掌的暖意。她臉上緋紅,可心裏關切梁墨玨,即刻轉頭望著小懷,問,「小懷,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既然問了,小懷自是要答的。

於是他便如實說了,「之前在上海,三爺替大姑爺擋了一刀,正好刺在這呢!養了好幾日,才堪堪結了痂!」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下的位置,又說:「三爺讓我一塊兒瞞著你們,怕你們擔心。」

一知道梁墨玨真的受了傷,月白心間像是燒了一把火似的,整個人都急了,她趕忙就要去脫梁墨玨的衣裳,想看個真切。

於是她伸手就解梁墨玨領口的扣子,可這回手又被梁墨玨按下了。

月白心裏急,這回被按下手,立刻蹙著眉,細聲細氣地發了火,「三爺受了傷,瞞著我,我能理解。可如今我都知道了,你還要藏著掖著,是根本不拿我當親近人看麽?」

她說完話,又想到昨日去見陸霄雲的事,頓覺對梁墨玨十分的愧疚,眼淚馬上在眼眶裏打著轉,但她忍著,遲遲不肯掉下。

「沒、我沒有。」梁墨玨見她要哭了,心裏大覺不好,他是習慣了所有事自己一肩扛的。

可如今見到月白這樣,他又開心,因為這蓄在她眼眶裏的淚,代表的是她對自個兒的真心。

「小懷他們還在呢,你就要脫我衣裳,也不怕我被佔了便宜。」他刻意說著玩笑話,就想要討月白開心。

旁邊的小懷不知道他的意思,撓了撓腦袋,急道:「三爺,你在上海可都是我和護士為你換的葯!你要是說被佔便宜,早就被佔了去了……」

護士?

月白眨巴了眼,一顆淚珠子掉下,直直地看著梁墨玨,「護士是什麼?」她沒接觸過西洋醫院,並不知道裏頭的職位。

梁墨玨伸手擦去她那顆淚珠,不讓眼淚在月白臉上流,接著又頭疼地看了小懷一眼,「你先下去吧!記得把門帶上!」連著屏退了其他幾個伺候的丫鬟。

等門被帶上時,屋子裏燈火明亮,淡淡的梔子香下,梁墨玨自己解開了領口,將身上長衫褪下,露出了上半身。

他的肩膀處正被紗布和繃帶包裹著,有一點血跡暈開,想必是剛才月白撞上時導致的。

「這兒……」月白伸手觸碰上那處,心疼極了,她吸了吸鼻子,問道:「三爺不是去上海做生意的麽?怎麼會受這樣的罪?」

梁墨玨握住了她的手,溫聲答道:「杜家在上海遇到了些麻煩,不過都被解決了,這點傷不算什麼。更何況,還為你換了一副首飾,值得很。」

從和她成親後,梁墨玨總會說些促狹的俏皮話來逗她。

可這回月白是真的難過了。

難怪梁墨玨會在信上說晚些時日回來……

可那時的她,還為陸霄雲病了一場。

這讓她的心如何過得去?

「那首飾我才不要,上頭沾了三爺的血,我哪能要?」月白抽了抽鼻子,認真地說道。

這讓梁墨玨一怔,繼而眼中是化不開的深色與溫柔。

「那你要什麼?」他忽而問道,聲音輕輕的。

月白抿了抿嘴,心想,她這輩子都是要和梁墨玨過著的,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

「只要三爺平安無恙。」她撫上他的傷處,說道。

下一刻,梁墨玨輕掐住她的下巴,在她正驚愕的睜圓眼時,他便低唇吻了上來。

當月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梁墨玨撤開了那個吻,又伸臂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月白的身上也有著股淡淡的香味,不是梔子香,倒像是雪落梅花時的香氣,令人沉迷。

「月白……」他在她耳邊低聲呼喚著名字,「我真想……真想……」

被他抱著,月白並無驚慌,她隻悶聲問道:「真想什麼?」

梁墨玨這時不說話了,他心道,我真想將你鎖在身邊,一輩子也離不開。

可他不說,也不敢說。

這話會嚇走月白的。

「真想你永遠在我身邊,不離去。」他說道。

聽見這話,月白卻是笑了,她抱住梁墨玨,說道:「三爺,我本就是打算永遠留在你身邊的。」

得到月白的話後,梁墨玨眸色微深,他輕輕地闔上眼。

若如此,最好不過。

二人親熱著過了一晚,第二天,一個月白意料不到的消息送到了院中。

彼時她正換上滾紅邊的新裙,裙擺上綉著纏枝蓮花,梁墨玨尚未離開房中,站在她後頭,在她的妝匣中挑揀著首飾。

玉杏從外頭小步走進來,對著梁墨玨福了福身,然後離近了月白,說道:「月白,溫家夫人身前的大丫鬟來了,說是來請你過府一敘。」

溫家夫人?

月白對鏡一怔。

與梁家有所關係的溫家夫人一共兩位,一位是姑小姐,一位是顏氏,能教玉杏如此稱呼的,想必就是顏氏了。

而顏氏還有另一層身份,即使溫鳴玉的母親,梁墨玨將來的丈母娘。

「請我過府一敘?做什麼……」月白看著鏡中的自己,眸中有幾分慌亂,可身後的梁墨玨卻不言不語地揀起了上回打的梅花金釵,往她梳好的發間一戴,本就多情豐盈的臉龐更多了矜貴,她看見梁墨玨唇畔微微一笑,輕聲安撫著她,道:「顏姨是個體面人,是不會為難你的。你就去吧。」

對上樑墨玨的眼神,只見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我送你出府。」他又勾起那條翡翠項鏈,系在她纖長脖頸上,與雪白肌膚上二三青紫痕跡相映。

顏氏召月白過府一敘,是女人間的事情,梁墨玨縱然有心,也不好摻和一手,便隻好親手送著月白上了溫府派來的馬車。

月白坐在馬車上,顛簸了一陣時候,人都顛困了,才到溫府。

再來溫府時,已然是晚春近夏時節,和去年的冬風肅殺截然不同。她被一個小丫鬟扶著下了馬車,偏首看了眼侍立於旁邊的大丫鬟珍珠,只見珍珠向她頷首道:「月白姨娘,還請隨我入府。」

月白點頭不語,她跟著珍珠就走進了溫府,脊背挺得筆直,不容教人看輕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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