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歌手握匕首，一步一步地朝著程浩波走去。

他嘴裏笑道：「哈哈哈哈！王鳴南，你還真是好事做盡啊，竟把他帶來了這裏，我當然會殺了他，就是他，讓我的妹妹感受到了什麼叫痛苦！」

皎白的月光照射著季元歌的側臉，顯得是那麼猙獰。

蕭鳴沒有阻止，怎麼做全看季元歌了，他提前通知程浩波來這裏，也是因為私事有私事的解決辦法，鬧得太大到時候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誰知，程浩波直接跪倒在了季元歌的面前。

他道：「元歌，想不到你就是那個女孩的哥哥！剛才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你妹妹沒死真是太好了！」

「但是你說的對，我是個膽小鬼，我臨陣脫逃了，我不是個男人，你要殺我的話我也認了，我絕對不會怪你，當年的錯事，是時候該彌補了！」

「別說的這麼可憐兮兮的，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季元歌神情大變，直接用匕首架住了程浩波的脖子！

「殺了我吧元歌，我沒祈求過你會原諒我，我死了，也好去和沈孝相伴了，當年我沒有理解他的用意，才釀下大錯，你妹妹那麼小，卻讓他承受了那麼大的痛苦，是我辜負了沈孝啊！」程浩波非常的誠懇。

這一刻，他沒有一絲的害怕，好像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只不過延遲了七年才執行而已。

蕭鳴起身道：「想殺就殺吧，你也是個男人，還是一位兄長，我想你的妹妹從來沒有想過復仇吧，這本就是一場誤會，只是你殺了程浩波之後呢？自殺？逃亡？或者是被長老關進四方獄？然後程師兄身邊的人再來找你復仇？你所謂的復仇之路就是這樣的嗎？」

一連好幾個問句像是榔頭一樣重重地敲打著季元歌的內心！

蕭鳴不是有意勸阻，他只是好心提醒了一下之後會發生的事情罷了，如果季元歌真的要殺，他絕不會阻止！

他也沒有資格和義務阻止！

哥哥替妹妹報仇，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季元歌卻動搖了，他握著匕首的右手居然在顫抖，雖然心裏下了決心要殺了程浩波，卻遲遲用不上力來！

「元歌……」

程浩波看出了季元歌下不了手了，睜開了眼睛問道。

「咣當……」

匕首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季元歌狠狠地揪起了程浩波的衣領道：「你給我記住，你這條命是欠我的，等你離開日月碧雲宗之後，務必去見我的妹妹，然後深深地懺悔！」

「元歌！」

程浩波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滾燙的眼淚！

纏繞著他七年的心結，終於在這一天解開了！

蕭鳴其實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季元歌只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而已，其實仔細想想的話，程浩波真的不至於死。

「你回去吧，從今天開始，夜晚的黑影再也不會出現了！」季元歌撕扯掉了自己的夜行衣，然後扔下了山崖。

所有的一切就彷彿這件破碎的夜行衣一樣，慢慢地墜落山谷，成了永遠的秘密。

程浩波走後，季元歌走到了山崖邊上坐了下來道：「可以和你聊聊嗎？」

「當然。」蕭鳴也笑著坐了下來，這個時候的季元歌就需要一個開導他的人。

「對不起，之前一直那樣對你。」季元歌第一件事情就是道歉。

「哈哈哈哈！我這個人很開明的，不過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蕭鳴豪爽地笑道。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會幹擾我復仇的不安因素，卻沒想到，你會是一個讓我走上正途的因素！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程浩波嗎？」季元歌問道。

「你說說看！」蕭鳴準備洗耳恭聽。

季元歌看向遠方道：「因為你一句話點醒了我！殺了程浩波之後我會怎樣？從這裏逃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殺害同門，在日月碧雲宗就是死罪，我曾經發誓會為了妹妹不顧一切，但是直到我準備殺程浩波的時候我才認識到，我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我想到了妹妹的那張笑臉，我知道我要活下去，因為我不是一個人活著，而是兩個人！」

「你能想通那真是太好了，我沒想到結局會這麼美好！哎，這些日子可讓我絞盡了腦汁，我每天都在與黑影鬥智鬥勇，身心俱疲啊！」蕭鳴慵懶地伸了個大懶腰。

「你的目的是什麼？僅僅是來修鍊的嗎？」季元歌又問。

「你怎還在乎這個啊？我就是來修鍊提高自己的！」蕭鳴篤定道。

「可你已經這麼強了，還要來這裏修鍊嗎？」季元歌有些疑惑。

「因為我的敵人更強！」蕭鳴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一句，他想起了松布贊，那個他必須要殺的男人！

「是嗎？」季元歌不再過問。

「那你呢？不準備報仇了，接下來準備幹嗎？」蕭鳴轉而問道。

「繼續修鍊吧，我也不準備隱藏實力了，希望明年能夠成為十二樓弟子，等修成之後，回去好好地守護妹妹，這就是我一生的心願了。」季元歌發自內心道。

「很不錯的願望，人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而是為了身邊的親人和朋友而活，這一點，我感同身受。」

蕭鳴又想起了白仙兒和幽墨，以及還在青雲山的白良才，還有蕭家的親人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願一切安好吧。

蕭鳴和季元歌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聊得非常投機，一直聊到天際發白，從東邊迎來了第一絲曙光。

「回去吧，接下來的幾個月，可得加倍修鍊了，我們作為日月碧雲宗的弟子，不能給日月碧雲宗丟臉，一定要打敗來勢洶洶的逸隱山莊！」季元歌激情四溢地說道。

蕭鳴只是笑了笑，關於這場弟子交流會，他不太想拋頭露面，但是為了日月碧雲宗，緊要關頭他還是會上場的，不為什麼，就因為他現在是日月碧雲宗的樓外弟子！

太陽完全地升了起來。

一切重歸平靜。

山谷下破碎的衣服掛在樹枝上，被風吹起，落在了山下的溪流裡，然後隨波逐流。

隨著陽光被一起蒸發的，還有隱藏在三個人心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