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繫丐幫，讓他們分發傳單，是清凈的主意，而去和丐頭交涉的，便是許阿杉。

當他們二者的中間人，則是素白。

清凈聘用丐幫的人來跑腿，是按人頭數目付工錢的，之所以產生這個想法，是聽素白說過，「整個安慶的大街小巷，幫裡的成員全踏足過，但我們是規定不能離開府城。」

丐幫有著極為嚴格而殘酷的幫內規矩，其中之一便是領地意識，他們沒有戶籍，離不了領地，一生只能聽命於丐頭。

素白堅定的認為，陳用九是他的再生父母，幫助他脫離苦海。

清凈同情這些底層人士，可她力量微薄，改變不了現狀，也只能盡量為這些人創造工作的機會。

這些人當中有好逸惡勞，也有想掙錢的，即使到他們手中寥寥無幾。

總歸是要試一試。

於是就有今天安慶府城大街小巷出現的一幕，小叫花子手裡一疊紙，見到行商打扮的，就會迅速將紙張塞到行商手裡，這活他們很熟練。

等紙張送到後，他們就跑，深怕被人給追上。

茶行的徐行老也被小叫花子給塞了一張紙，他是識得字的，一看到「安慶雪釀，一杯醉」幾個字，嘴角一抽。

「肯定是出自許家女的手筆，這女子古怪得很。」很想將紙張給扔了，想了想，還是帶到了酒行去。

茶行和酒行隔得不遠，他有意打探消息就直接到了酒行，一看大堂處吵吵嚷嚷，有幾個五大三粗的行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要提走雪釀。

徐行老嘀咕，「還真不能小瞧幾張紙啊，看把這些行商糊弄得像什麼似的，唉，許家女不可小覷。」

他聽到了酒行裡的管事低聲下氣同這些五大三粗的行商解釋，無非就是可直接到雪釀酒坊提貨，那裡有專門的管事在負責買賣。

因為雪釀是屬於官方酒坊，賣了包稅權，相當於提前支走了稅金，所以不用走酒行的門道。

聽到如此，行商頓時一鬨而散，全往雪釀酒坊走去。

徐行老攔下一個大鬍子商人，「酒行有名酒君莫辭，怎麼你們都不買君莫辭了？」

大鬍子商人甕聲甕氣回道：「君莫辭早就在昨天提走了，本來今天要行船離開，看到有人說雪釀一杯醉，老子不信邪，非得親自嘗過不可。」

徐行老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嘖嘖稱奇，「天下還是傻人多，只要一打聽，便知君莫辭和雪釀是同個工藝出來的，君莫辭都不能做到一杯醉，雪釀更不可能了。」

他哀聲嘆氣的，惹來了管事的注意，對方過來迎接隔壁茶行的行老，笑著給回道：「這些商人即便心裡知道是假的，可仍然會擔心錯過了好貨，所以非得親自驗證過。」

徐行老反問他，「你們就不擔心雪釀搶佔了君莫辭的銷路，它可是官方指定要收購的。」

管事並沒有多大的擔憂，「君莫辭和雪釀還是有些微的差別，徐行老到二樓品嘗過便知道。」

同樣的工藝，不同的水土，蒸釀出來的酒，味道不可能是一樣的，就連酒麴在不同氣候溫度下，也會有所變化，酒麴的質量關係到酒的發酵質量。

徐行老嘗過之後，便知道了，君莫辭後勁稍微甜一點，而雪釀則是更為清洌。

「君莫辭的水質更優。」徐行老是茶商，本身更喜歡回甘的飲品，白酒同樣如此。

管事不敢苟同，但沒有反駁下去。

在雪釀酒坊的清凈這個時候則是帶著姐妹們離開，雪釀酒坊只不過是更名換牌匾，不算真正的開業，她們更為好奇的是盛梓瑩的糕點鋪子。

下了馬車，城頭處的糕點鋪子人頭湧動。

府城的人口多，只要店鋪賣的東西不要太難吃，總會有生意的。

清凈看到余家的糕點鋪子前圍了一群小叫花子，她轉頭去看小廝素白。

對方低聲解釋，「落子頭帶手底下的乞丐過來收費，東家若是交了銀錢，以後就不會再來騷擾。」

張思思好奇一問，「若是不肯交費用呢？」

「那這鋪子恐怕是開不下去，除非有官府在背後支撐，否則每天都會有乞丐上門來鬧事。」

清凈：「我在縣城的糕點鋪子沒人來鬧事，也沒去交保護費，這是怎麼一回事？」

素白指著自己的下巴，「二老爺帶我去和洛江縣的丐頭面見過，交給他一筆錢。」

「哦哦，原來是我爹幫忙給打通關係，」清凈嘆了一口氣，「我爹在鎮上木匠鋪子做過夥計，恐怕以前是他在處理這些人際關係。」

做夥計其實挺不容易，百般武藝都得會一點，可以不識字，但一定要機靈的。

在店鋪大門前的余家管事笑呵呵塞給了落子頭一紅封包，落子頭掂量了重量後，便帶著小弟們例行公事齊聲喊了幾句喜慶的話，之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往關帝廟走去。

那是他們的據點。

余家管事手中多了一張宣傳紙，上面寫著「安慶雪釀，一杯醉」，他嘴角一抽，就要丟開手中的宣傳紙。

郭文石眼疾手快給接了過來，看了上面的字，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這是我未婚妻的表妹開的酒坊，她們家的酒可以說是一絕。」

扶著余家老夫人的盛梓瑩神情一僵，她努力回想昨天遇到的幾個小姑娘，不知表哥口中的酒坊主人會是誰。

那麼年輕的姑娘，可能麽？

盛梓瑩一想到張思思背後有開官方酒坊的親戚，心裡頓時惶惶的，忍不住側頭去看祖母的反應。

余家老夫人本來是漫不經心看著眾人賀喜，一聽外孫的話，眉眼多了份慎重，「文石，拿過來讓祖母看看。」

郭文石幾步靠近，張開紙張，幾行字寫的極大，余老夫人半眯著眼，等看清後，心下一計量，問外孫，「既然是你未婚妻的親人，怎麼不見她過來府城？」

盛梓瑩咬著下唇，她外祖母的心思挺容易猜的，這是打算同張家走關係了。

郭文石面有慚愧，「祖母，昨天她想過來拜見您的，只不過文石看您精神不佳，便讓她改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