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哪裏是能相信的人，女子大多都是學女紅學織布，再不濟，也會去廚房磨鍊廚藝的。

她和藹的勸說道：「以前你來，都是去看你外祖父釀酒，這次來反倒變了一個性子，就這麼喜歡看書了，小凈，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藏在心裏？」

清凈一瞬間就想起她娘親那一晚上在堂屋哭訴楊家的霸道行為，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的事，我天天看書，還能養心靜心呢，怎麼會有煩惱。」

季老太太皺眉，「你又不是看佛經，只有佛經才能讓人靜心。」

說到這裏，她先是頓了一下，隨後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我該想到的，咱們去寺廟拜佛燒香，佛祖會保佑咱家小凈一輩子無憂無慮的。」

清凈失笑，「真的不必了，外祖母您考慮的太多了。」

季老太太已經斷定外孫女是被楊家陳家給弄的心灰意冷的，這才會鑽進書本裡找尋安慰，特別是看她整天捧著一本《近奉帖》在發獃，明顯就是看不進去的樣子。

說是看書，騙誰呢。

季老太太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瞬間拍板了，「咱們明天就去寺廟燒香，香油錢一定要給的多多的，佛祖會保佑你的。」

不管清凈怎麼解釋，季老太太就是堅決不改主意，已經是在和季何氏商量了，「香燭什麼都不要帶，鮮花瓜果也是到那裏再來買，給佛祖供奉要最新鮮的才行。」

季何氏連連點頭，「婆母說的是，那咱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等禮佛後，再去吃齋飯。小凈心情不好，咱們就陪她在寺廟後面的園子逛一會兒，那裏的景色可真是好看。」

清凈不明白她們在說哪個寺廟，連忙問道：「外祖母，舅娘，你們說的是哪裏呀，為什麼還有花園呢？」

正在刺繡的舅娘笑著解釋，「就是開元寺，在石泉山腰下，那裏產的泉水，特別甘甜，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大家都說石泉山是有靈性的，花草長的比別的地方來的要好。」

清凈隱約記起，石泉山是在松川鎮的對岸，離松川鎮還有一段距離，坐馬車好像是要半個時辰左右。

一想到明天估計是天不亮就要起床出發，她就忍不住嘆氣，對於求神拜佛這樣的事，她一向不太熱衷。

在金河鎮，也有一座有名的山，叫做風雲山，山上建了一道觀，據說靈驗的很，清凈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哪裏靈驗了，她娘親就是堅定的認為裏面的道士法力高強，不是凡人。

當然了，她娘親同樣認為開元寺的大德師父也是很靈驗的，對於此，清凈無話可說，要是多說一句，就要惹來娘親的怒瞪。

清川得知明天要去寺廟，樂得顛顛跑過來，「外祖母，我也去，我也去，要去求神拜佛。」

季老太太摸了摸他的臉頰，「清川乖一點，等以後再帶你去拜佛，明天先帶你姐過去，要求籤的，怕你等的太無聊。」

清凈不解，「求籤不就是在大殿求一支簽文嗎，怎麼還要等呢？」

「傻孩子，要給大德師父解簽呢，自然是要排隊的，不然怎麼能叫大德師父，師父解簽極其靈驗。」

說完雙手合掌，虔誠地念了幾句南無阿彌陀佛。

清川得知不能去，嘟了嘟嘴巴，不樂意了，「我不會無聊的，我可以玩捉螞蟻。」

惹的幾個大人發笑，季老太太從屋子的一個箱子裏，拿出了一包糕點出來，「這糕點給你明天磨牙，不要一下就吃完，會撐壞肚子的。」

清川一看那包裝油紙，眼睛瞬間一亮，「吉祥糕點店的，好吃，這家店的糕點都好好吃呀。」

說完還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他姐姐，「姐，你明天要吃不到吉祥鋪子的糕點了，這包全是我的了。」

清凈真想翻個白眼，「我不喜歡吃糕點的。」

清川自然是不信的，哪裏有人能拒絕的了糕點的香甜氣味呢，特別是吉祥鋪子的糕點，那可是在金河鎮也有分店的呢。

看著清川喜滋滋的捧著一包糕點，顛顛的再次離開，清凈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也太好哄了吧。」

季老太太跟著笑，「是好哄，每次哭著要找爹娘的時候，給他一塊糕點，立馬就能安靜下來。倒是小凈你就難哄多了，什麼都不想要，每次都愁壞了我們幾個大人。」

清凈摸了摸耳垂，不太好意思，「小時候不懂事，給外祖一家添了好多麻煩。」

舅娘突然笑了出來，「咱們兩家就你一個女娃，當真是捧著在養，哎，我要是有個貼心的小女兒，多好呢。」

季老太太回憶起以前，當真是笑開懷，「當年一聽到生的是女娃，你外祖父比我還激動，直說你是個有福氣的。

我當年還不知這話什麼意思，後來信然出生，清川出生，才明白過來，兩家當真是只有你一個女孩子。」

男孩多的家裏，女孩自然就顯得不一樣，加上季家對於外孫女的看重，是以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許家對待清凈的態度。

許老頭和許老太太對於清凈，就會偏疼一點，就因為這點，常常惹來三房三嬸的非議。

但同時因為清凈的特殊存在，即使她大堂哥許清野的第一個孩子是女孩子，仍然是受到家裏人的歡迎，這也是為什麼大嫂可以親自帶孩子不用準備三餐的緣故。

不然農村婦人哪裏有這個待遇呢，第一胎不是男孩子，媳婦收到的白眼，那是比大海的浪花還多，有苦也是說不出的。

清凈也是長大後，和楊小雅玩到一起，對方給她這麼一分析，自己才漸漸明白這個道理。

翌日清晨。

清凈隨著外祖母和舅娘一起去渡口坐船到對岸去，下了船，就到附近的車行租了一輛馬車。

來這裏租馬車的人大多是往開元寺去，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即使她們三個都是女行客，也不怕被人亂開價。

東家一出來看到是季老太太，連忙笑著過來問候一聲，「季老太太，今天又要去上香了。」

一聽就知道，她外祖母經常去上香，這車行的東家都記住了她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