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跟時和成說紡紗機已經完成，瞬間都不敢提，她得先理清其中的厲害關係才行啊！

看著手中的一袋辣椒籽，她輕咳幾聲，不等陳用九開口就生硬轉移了話題：「難怪卜商人寄了三千兩的匯票過來，蕃坊就在西城誒，真是萬幸。」

「你們要不要留下吃午飯，我打算做辣椒油。」

在轉身的那一刻，腦海中一根弦陡然劃過，清凈哎呦一聲，猛然跳了回來。

金雞納樹在南美洲，那玉米土豆番薯花生也都在南美洲哇，況且辣椒都能讓蕃商找到，其他的應該也是開始傳到各個國家了。

陸地棉肯定也有傳開的！

陳用九以為她要摔倒，順手握住她的手臂，就見她仰首盯著他，雙眸亮晶晶：「有了，索性讓晉王安排一商隊，和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綠衣大食的商人合作，我猜是這裡的商人帶來了番椒。」

時和成的目光轉到她手中的辣椒籽上。

她因激動，握著陳用九的指節微微泛白，時和成不明白為何她如此喜歡番椒。

「雖然番椒美味，但不至於讓晉王派出商隊吧……」又不是兒戲，「你都已經培育出番椒苗了。」

清凈搖了搖頭：「不是番椒的關係，而是——」

她剛剛腦海閃過的，是這個時代國外幾個有名的強國，拜佔廷、法蒂瑪、後倭馬亞等。

卜商人是大食人，既然他能有辣椒，可見這三個國家是有和南美洲做交易的商人。

只要去這三個國家打探，或許真能讓他們找到有用的作物。

她跟時和成說起，金雞納樹生長的地方就能找到很多作物，書上說這些作物好好培育的話，產量驚人。

這次時和成眼底多了幾分慎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就回去寫信跟晉王彙報。」

他急著回去，都忘了問是哪些作物。

院子安靜了下來。

清凈抬頭，見他盯著時和成的背影思索，不由得問他：「怎麼了，他不可信？」

陳用九眉頭緊鎖。

「沒事，他有事瞞著我們。」

「這還能叫沒事？」

陳用九彎了彎唇角，提醒她：「你一回來就將水泥和紅磚的方子給了劉家村，到時讓他們不要說是你教的，怕引起朝廷官員的懷疑。」

清凈倒是無所謂的。

「朝廷的人來問，我也可以說是從南粵那邊帶來的呀，」她眨了眨眼睛，「本來就是從南粵帶回來的，嘿嘿。」

看著她古靈精怪中帶著一分傻笑，陳用九失笑，手指來到她跟前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就你能說會道。」

清凈繼續傻笑。

「女兒啊，你不是說要去做辣椒油，怎麼還傻站著——」許季氏久久不見女兒過來炫耀她的辣椒，尋了出來，看到小倆口親密的動作，不由得輕咳幾聲，「用九來得正好，等會也帶些辣椒油回去。」

說完給女兒使眼色讓她快些做好。

「哦哦，對，用九哥喜歡吃辣椒。」清凈給他畫了一個大餅，「等這批辣椒長出，就會有火鍋麻辣燙啦，到時你肯定會喜歡的。」

肯定會風靡益州！

清凈有這個自信，「我的火鍋店要來了。」

她已經在苦惱要叫啥店名的好。

別人辣椒需要剁碎，她用的籽就省去這步驟，但花椒還是需要用搗蒜器處理。這年頭沒有味精，都是用的菌菇調鮮。

鍋加熱放菜籽油，菌菇切碎在油裡炸過，加剁好的蒜末薑末。隨後放進辣椒籽花椒，開大火攪拌均勻，中火翻炒一會，撒點白芝麻，加點黃豆醬，出鍋冷卻。

紅艷艷的，廚房香味瀰漫，聞之忍不住咽口水。

清凈聞著辣椒油香味，陡然想到可以用來蒸魚頭的，「可惜了辣椒不夠，不然就可以在食堂推出這道剁椒魚頭，哎。」

邊說邊找了個乾淨乾燥的罐子，裝了一半給陳用九帶回去，自己則是跑到碼頭去買魚。

剛好碼頭還有人在賣魚，因為魚太大隻，婦人覺得買多了浪費，魚肉放久了容易不新鮮，這條魚就剩了下來。

「這魚簡直是在等我買下，」清凈喜滋滋看著攤主稱斤兩，隨後將木桶放到攤主前面，「大叔您也能早點回去。」

「零頭就不算你的了。」賣魚的大叔壓低聲音，向清凈探聽消息，「劉家村的人都在說，是你教會他們抹水泥的，還有燒紅磚，是真假？」

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這位大叔是臨近金河鎮那帶的，常年在三元村碼頭賣魚，村裡的人大多是熟悉他的。

清凈想了想，還是用了先前商量好的說辭：

「是我從南粵那邊偷師學來的，大叔千萬要替我保密呀。」

賣魚大叔滿臉的疑惑：「你一個小姑娘沒有拜師學藝，人家怎麼會樂意教你？」

他也不是全然的懷疑，畢竟當時和她去南粵的，還有幾個兄長，肯定是知道詳情的，只不過他們都忙著八月份的鄉試，很少出來三元村碼頭走動。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當事人，賣魚的大叔自然萬分好奇。

清凈不得不厚著臉皮自我誇獎一番：「我會做麵包窯嘛，就和老師傅換水泥方子啦，然後紅磚是我們一起研究出來的。」

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賣魚大叔一下就跟著咧嘴笑開。

「你這孩子太聰明了。」

隨後他說出自己的苦惱：「我家裡三兒子就要娶親，想著給家裡的地面鋪上水泥，劉家村的人忙著建金和德商號，出的水泥都不夠別人用。」

其實水泥自家做都行，只要買得到石灰石即可，清凈能將方子免費提供給劉家村，本就沒想過藏著掖著，她先前也跟劉家村說過，農家人有人問，她同樣會給的。

劉家村的族長對清凈的做法極力擁護，他們族人莫名得了兩大方子，早已樂得找不著北，哪裡會對清凈的決定指手畫腳呢。

於是清凈對賣魚大叔說了石灰石和黏土的配比，「您就去劉家村買石灰石，黏土應該也要用他們提供的，畢竟他們本就是世代燒磚瓦的，對於原材料選用會更專業。

買回來自己攪拌燒製，幾天就能用啦，到時不會影響您兒子的婚禮。」

土法燒水泥，後世農村人有些就自己會做。

賣魚大叔驚得瞪大眼睛。

他本意是想讓清凈去跟劉家村通融一下，看能不能勻一點給他是用，哪裡就天降一個方子，砸得他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