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東的事，還需要協調。

下午，在張緒豪這個本地人的帶領下，大家在外灘逛了逛，感受了一番歷史的風韻。

然後，去了江對面的陸家嘴。

對於年輕人來說，還是國際化的高樓大廈更加震撼，充滿著嚮往。

「我感覺魔都比首都好多了！」

陳東望著聳立在不遠處的東方明珠塔，感慨連連。

孟厚坤這個地道的燕京人自然不服，搖頭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陳東瞥他一眼，「你看這裏的建築群，這裏的商業氣息，跟紐約、倫敦差不多了，就是比首都好。」

孟厚坤氣笑了，「好像你去過紐約，去過倫敦似的。」

陳東神色訕訕，「我就是這個比方，我不信你沒感受出來，這裏太有國際范了，這才是大都市啊！」

大家隨意的走在大街上，像是村裏人剛進城，左顧右盼。

周不器笑著扭頭，對張緒豪說道：「你去過燕京嗎？」

「去爬過長城。」

「你對魔都這座城市怎麼看？」

張緒豪仔細想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港府的學生。」

「有什麼不好嗎？」周不器在追問，也不知是考教，還是請教。

張緒豪撓撓頭，「我還真沒怎麼想過，不過家裏人時常說起，也算是有點思路了。」

這就是上流家庭出身的孩子的好處了。

「這裏是國際金融大都市，你看這邊，還有那邊，這些都是銀行和金融機構。金融領域學港府，拜的是名師。不過，在其他產業方面，就不太好了。」

「具體說說？」

「比如企業的精細化管理……」

張緒豪頓了一下，發現所有人都已經扭頭看過來，連那兩個保鏢，也用著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

似乎覺得這個嘴上沒毛的大學生，口氣太大。

好在周不器的眼神是鼓勵的。

張緒豪輕咳一聲，很認真的道：「港府那邊地小人多，幾十年來經濟高度發達，所以必須要精細化管理，最大化的利用社會效率。魔都這邊……反正我覺得目前還沒必要，在上升期階段，沒必要一板一眼的。精細化管理的最大弊端，就是在這裏辦企業，合規成本太高。所以你們也看到了，魔都這邊幾乎都是高大上的大企業，小工廠的生存環境不太好，都搬到三角洲的其他地方去了。」

「那互聯網呢？」周不器追問，「你覺得這裏的互聯網環境怎麼樣？」

「還行吧……」

張緒豪不太確切，畢竟，他還沒有深入到這個領域之中。

周不器道：「精細化管理其實是好的，能帶來更好的城市管理水平。可這恰恰和互聯網是相悖的。互聯網企業，講究野蠻生長，先汙染、後治理，先擦邊、再洗白，太規矩是做不成事的。比如阿裡的支付寶，要是敢膽大包天的在魔都推出來，說不定就被經偵給抓起來了。這裏有太多的金融巨頭，網銀集團就在這兒。」

薛寶珊抿抿嘴唇，眼眸閃動。

周不器笑笑，「想說什麼就說唄？」

薛寶珊眨眼道：「周同學，依你的意思，這裏沒有互聯網的土壤？」

「小打小鬧還行，出現行業巨頭是不可能的。」

「盛大呢？九城呢？」

「盛大沒拿下新浪，阿裡卻吞併了雅虎中國，格局已經很明顯了。」

「嘶！」

眾人皆倒吸涼氣。

感覺周老大今天提供的信息量有點大。

周不器見大家表情驚駭，很輕鬆的笑了笑，「想做互聯網，要麼北上，去首都，那裏有最多的人才優勢和首都保護政策。要麼南下，去粵東。那裏是改革的前沿，對不合規的高科技企業有極高的容忍度。為了吸引富士康等大戶企業落地，地方政府不惜幫忙，繞開勞動法。」

張緒豪聽懂了，這是招攬他進京的意思。

可是，他們張家是魔都工商界的名流，一個後輩跑燕京去創業了……首都和魔都，是競爭關係錒。要是這麼幹了，影響很不好。

周不器看出了他的疑慮，有些失望，不動聲色的說：「不著急，等過兩年，你大學畢業了再說。現在，奶茶店已經開過來了，飯糰網明年也可能……你知道飯糰網吧？」

「嗯，關注過，一家線上訂餐的網站。」

「魔都這邊，你是負責人，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張緒豪心中一動，「那應屆生求職網呢？」

周不器道：「他們不是研三嗎？明年就畢業了，先讓他們做著，能標新立異的把演演算法做出來，可見那幾個人技術水平都不錯。那是曹紅濤做起來的項目，可以繼續讓他當CEO，看看效果。你過去當總裁吧，分管營銷和財務，配合校內網把工作展開。有問題，隨時跟我或者郭鵬飛說。」

這就是總裁了……

張緒豪有點眩暈，感覺不太真實。

……

晚飯，吃的是海鮮。

靠海的海鮮和內陸的海鮮，吃起來還真不太一樣。

周不器對寶妹妹很照顧，親手幫她撥蝦皮、剪螃蟹，孟厚坤則和張緒豪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倆有事？」

「啊？對啊，有事！」

「啥事？」

「他的事。」

孟厚坤指了指張緒豪。

「怎麼了？」周不器有些好笑，「還得保密啊？」

張緒豪嘆了口氣，一臉苦澀，「遇到麻煩事了，頭疼。」

孟厚坤不像他那樣含蓄，大咧咧的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爸有個老朋友的女兒，從英國回來了，讓他去見見。」

周不器撥蝦皮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不會是相親吧？」

張緒豪苦嘆道：「就是相親。」

周不器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套，「不想去就不去唄，有什麼大不了？」

「那可不行，我爸都答應人家了。」張緒豪搖了搖頭，有些心虛，「其實我有女朋友了，不過我家裏人不知道。我爸讓我跟他生意上夥伴的女兒見面，說我們以後畢業了，都肯定要留在這座城市裏，多個朋友路好走。」

「明說唄？」

「那不行，不明擺著傷害人家女孩兒嘛。聽說是在劍橋讀大學呢，從高中開始就在英國貴族學校培養，妥妥的名媛。」

「那怎辦？」

「反正我是不去，我對象知道了，得生我氣。」

張緒豪頹喪著臉，低下了頭。

周不器差點氣死。

你個老爺們，一點小屁事就磨磨唧唧！

以他東北人的性格，要乾就乾，不敢就拉倒，少扯傑寶蛋！

也不嫌累！

隻這一件小事，周不器就給他判了刑。

他前世創辦「餓了嗎」，也算是一號人物了，本被寄予厚望。可性格方面……似乎有些軟弱，實在不適合獨當一面。看看王星的做派，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帶領美團幾乎是無邊界拓展。

哪怕是當下，王星創辦海內網，也成功開發出了一塊校內網、朋友網都未曾觸及到的市場——海外。

因為有留美經歷，所以王星在這一領域有著極大優勢，能夠理解海外學子的感情。

周不器不動聲色，便出主意，說是讓孟厚坤幫忙去相親，反正就是走個過場。見過面之後，就說不合適，彼此也就不來往了。

孟厚坤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燕京那邊，權貴很多，形成的是權貴的圈子文化。魔都這邊則不同，形成的是財富的圈子文化。尤其是名媛圈，國內也就只有魔都的名媛圈是最純正的，畢竟是學習港府嘛。

哪怕是石婧琳，有錢是有錢，你要是說她是名媛，她能跟你打起來。

真正的名媛是不在國內讀書的，別說大學了，高中時期就出國留學了。

幾番糾結之後，張緒豪勉強接受了這個提議。

吃過飯，又去同濟校園裏轉了一圈，就回酒店了。

在路上，周不器就皺眉問道：「你覺得張緒豪這個人靠譜嗎？」

「還行啊，怎麼了？」

「值不值得重點培養？」

「呃……還好吧？」孟厚坤有點拿捏不準，「我也就比你多認識他兩天，接觸時間不長。」

周不器又問：「寶妹妹呢？」

薛寶珊揚頭道：「孟學長，你不是大四了嘛，反正學業不重，學校管的也鬆了。我建議你多往魔都這邊跑跑，監督著奶茶店還有招聘網站，順便深入考察一下。周同學，我跟你一樣，也覺得他性格方面有點軟弱。」

周不器大手一揮，乾脆利落，「那就這麼辦！回頭去接觸一下應屆生求職網的曹紅濤。如果他也不太合適，就直接從校內網那邊派人好了。郭鵬飛有個副手，叫羅濟，各方面都挺合適的。」

去了酒店，先送寶妹妹回房間。

孟厚坤就眉飛色舞，跟周不器小聲嘀咕，說旁邊有一家娛樂會所，據說挺霸道的，和服姑娘和黑珍珠，東南亞的小妹和歐美大白妞，五顏六色，要啥有啥。

國際大都市嘛，會所也很國際化。

薛寶珊卻聽到了，臉蛋緋紅，在房間門口轉身，定睛看著周不器，嬌憨、認真的說道：「周同學，明天你不是要去京東那邊嗎？早點休息吧，不許出去。」

周不器哈哈一笑，保證道：「你放心吧，周某人是不會被邪惡的資本主義給腐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