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自問在用人上不存在性別偏見，可現實就是紫微星的高管中，女性極少。所以在甄妤和裴瑤這件事情上，要慎重處理。

她們不僅是很重要的高管，更是很稀缺的女性高管。

解決方法也簡單。

把一個人調走就好。

裴瑤生完孩子了閑不住，不好好坐月子，那就讓她回到工作崗位上好了。鵬城分公司的業務就是她一手開拓起來了，讓她放權她肯定不甘心。

那就讓甄妤師姐離開。

去了鵬城，周不器單獨請甄妤師姐吃飯。

「對了，你男朋友是華人？」

「華裔吧，他爺爺是楊振寧那一輩的，當初是一起出去的。他爸以前在王安電腦當過高管，家境還挺好的。」

「現在呢？他在做什麼？」

「醫生，在洛杉磯當內科醫生。」甄妤隻簡單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挽了挽耳邊的頭髮，「分公司這邊，想好怎麼解決了嗎？」

周不器道：「公司培養一個女性高管不容易。」

甄妤一下就聽明白了，「那我走？」

周不器道：「你男朋友在美國，你在國內工作，多不方便啊？分開時間長了，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嗯？」甄妤眉梢一挑，「讓我去美國？」

周不器笑道：「我記得你的專業不是財務嗎？」

甄妤連忙道：「還什麼專業不專業的，我現在可幹不了這個，當個小會計還行，當財務總監想都別想。」

這種管理型人才都是通才，專業技能難免荒廢。而且她是在國內讀的專業，在美國不一定好用，在美國學的是管理。

周不器道：「兩件事。第一，我弄了個家族信託基金，還弄了兩個私募基金，我找了個叫陳然的大姐幫我打理……她人品還行，但我更相信你。」

「我去幫你管基金？」

甄妤微微皺眉，這可不是她的興趣方向。而且她也知道，周老大的基金主要是「看家」，根本沒啥運營可言。

周不器笑道：「你來統籌，幫我照看一下，沒事查查帳、梳理一下業務，做好監督，用不了太多精力，這主要是兼職。主業還是紫微星嘛，等拆分之後，你去當coo，輔佐陸器，怎麼樣？」

「哦……」

甄妤眉宇間就好看了許多。

周不器道：「紫微星的海外業務，除了針對移動互聯網的社交主業之外，還有互聯網+電影，以及足球、時尚、音樂的一些細分領域。」

甄妤輕輕頷首，「嗯，你說過，鋪得有點大。」

周不器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得抓緊時間把大框架制定好，而且時尚和音樂都是投資的形式。最近得到消息，美國那邊要收購兩個電影相關的網站，總價可能要達到5000萬美元。」

甄妤失聲而出，「這麼多！」

周不器笑著說：「所以要靠你親自出馬呢，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還考慮什麼？」甄妤白他一眼，半開玩笑地說，「周老大都要求了，我哪敢拒絕了？」

周不器一拍大腿，「行，那就這麼定了，甄師姐，你儘快就去美國那邊上任吧。海外的業務沒有個知根知底的人盯著，我還真不太放心。這兜兜轉轉，又回去了。」

甄妤輕聲問道：「我過去之後，主要負責什麼啊？」

周不器道：「財務、人事，兼並購之類的。把財政大權和人事大權掌在手裏，就等於擁有了控制權。」

甄妤道：「那我要從谷歌挖一個產品總監過來當副總，是一個女性，我見過幾次，對互聯網的認知可深刻了。」

周不器道：「當然，沒問題！」

……

徐百卉也來鵬城了。

說是業務考察。

經濟危機之下，作為國內改革開放的最前沿，鵬城也在積極地拉動投資。這邊的花樣比杭城更多，聲稱要打造一個動漫之都。

周不器聽說之後，著實嚇了一跳。

這口號喊得有點大！

做動漫可不容易，要是過去的手繪動畫、剪紙動畫，那還簡單點，除了工作量大，技術難度並不高。可現在都流行cg動畫、3d動畫了，這技術要求可不低。

可精通電腦的人，誰做動畫啊？

這行風險這麼大，十個投資九個慘，老老實實去互聯網公司領高薪好不好？

「你懂什麼？」

徐百卉又把周大老闆給鄙視了一通。

周不器問：「怎麼了？」

徐百卉哼了一聲，「人家有補貼！」

現在是早上九點多，周不器還在吃早餐呢，昨晚為了跟寧雅夢要孩子，可沒少努力。早餐得多吃點雞蛋，喝點牛奶，補充補充。

「補貼啥政策啊？」

「錢啊，直接發錢！」

「啥策略啊？」

周不器吃著早餐，頭也不抬。

徐百卉看著他吃飯香噴噴的樣子，也忍不住上去倒了一杯牛奶，「哪有什麼策略啊，很簡單，只要來這邊註冊運營的公司，一次性補貼500萬。」

周不器有些驚訝，「一次性就給？不考察？」

徐百卉道：「這怎麼考察啊？動漫產業園投資了上百億弄起來的，人家有錢唄。不管是誰，只要有一定的業內資歷和從業經驗，過來開公司就直接給500萬。有不少得到信兒的同行都跑過來了。」

「靠！」周不器忍不住罵了一聲，「騙補貼的吧！」

徐百卉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撇嘴道：「幹嘛？瞧不起娛樂圈啊？就算是騙補貼又怎樣，這才500萬。比你們這行差遠了，別以為我不知道，趁著經濟形勢，到處圈地，補貼動輒就好幾個億。」

「那只是一小部分不合規的。」周不器輕咳了一聲，然後就神色嚴肅起來，「別人怎麼樣咱們不管，咱們自己要堅守底線！你又不缺錢，不該拿的錢別去拿！」

徐百卉哼道：「不就是500萬的補貼嘛，我不稀罕。我是過來看看有沒有值得投資的動漫公司，你以為我是來騙補的？」

周不器嘆了口氣，「我覺得你要失望了，很難！」

徐百卉問：「你沒去過，你知道？」

周不器道：「劣幣驅逐良幣啊，就算有好的動漫公司，在這種大環境下，誰能做起來？看著人家什麼也不用乾，每天嘻嘻哈哈就把補貼拿到手了。等500萬花完了，公司註銷，瀟灑走人。他們還在苦哈哈地做動漫，還要承擔巨大的風險，你覺得人心裏能平衡嗎？」

徐百卉輕聲道：「是呀，500萬的補貼……如果什麼也不幹，那就是純享受，瀟灑快活。要是想乾點實事，根本就不夠用，要麼吃糠咽菜還得自掏腰包補進來，要麼再去外面拉投資。做一部動漫電影，沒有兩三千萬的投資根本不可能。」

「政府搭台，企業唱戲，說得好聽，實施起來可難去了，大多時候都是幫倒忙。」周不器搖搖頭，「你也不用浪費時間去考察了，等著大浪淘沙吧。過幾個月再來，等500萬花完了，該撤的也就撤了，從剩下的裏面挑。不過我現在有了新的思考，我覺得沒戲，國漫想出頭，還得再過個七八年。等it人才冗餘了，就可能跳到動漫行業去了。現在還有缺口呢，it公司的人手都不夠呢。」

有同樣的畫面製作技術，去遊戲公司好不好？去視頻網站好不好？去做網絡廣告好不好？誰會去做動漫啊，風險大、收入低、不穩定。得等互聯網內卷潮流起來之後，相關的周邊產業才能撿剩下的撈到發展機會。

「哦，那我就不去了。」

徐百卉有時候總愛跟周老大拌嘴，可骨子裏很聽話，什麼都聽他的。

「對了，楊蜜呢？她不給你當助理呢嗎？她怎麼樣啊？」

「還行，挺嚴厲的。」

「嚴厲？」

「嗯，挺威風的，就是腦子笨。」徐百卉輕描淡寫，「不過笨點也無所謂，長得漂亮就夠了。你做的那個電商，她就是花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