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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94開始》第141章 ,兄弟們先到這吧,要走了
晚上兩人真在二樓呆了許久,女人很喜歡咖啡的味道,但更喜歡煮咖啡的手藝和品咖啡的訣竅。

為此,她還特意跑到一樓「生活百科」裡找了本關於如何提高咖啡手藝的書籍。

林義對此是保持著冷眼旁觀,但心裏卻在竊喜,學吧學吧,要是能把粵菜也學會就更好了。

凌晨接近三點的時候,鄒艷霞突然輕聲說:「我們上去吧。」

看了看書本還剩下的頁數,林義把它合上,站了起來有點解脫的味道:「你終於開口了,我都等兩個小時了。」

什麼也不說,女人只是得意地偏過頭。

到得三樓,看著林義要進主臥,鄒艷霞忽然說「等一下」,然後就快速進了她的臥室,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信封。

「誰的?」接過黃褐色信封,感覺裏面有一張照片。

女人沒說話,望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還有些看把戲的成分。

拆開,展開信紙,偌大的空間裡竟然只有一句話:

輕撚一段往事,你是我在最浪漫的雨季裡最深的情…

照片上只有一雙軍訓鞋,兩隻鞋尖一左一右朝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而讓林義鬱悶的是,李伊萊這女人竟然用粉筆把自己的名字寫在地上,用鞋踏著。

這封信乍看以為是一封情書,但林義卻品出了李伊萊的意思。一個「往」字能道盡所有。

兩隻鞋尖表明了她的決心。

「有病。」林義直接把信丟給躍躍欲試的女人,轉身就走。

「你不回一封嗎?」對著林義的後背發問,換來的卻是主臥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對著主臥思索了一會,女人拿著信紙一遍又一遍地開始研讀,當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樂的差點笑出了聲。

不過笑著笑著又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昨晚睡得太遲,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過了。

林義拿過鬧鐘調試了下,發現沒壞,看來是自己睡死了,六點半的鬧鐘硬是沒把自己震醒。

睡覺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還是感覺身體有點乏,但林義還是強迫自己下了床。

路過女人的臥室時,門還是緊鎖的。來到洗漱間,先用冷水拍拍臉部,聽說這樣長年累月的堅持,不僅能保持面部肌肉的緊緻,還有美容防衰老的功效。

想到衰老,林義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滋個牙笑了笑,大好青春,連老還有十萬八千裡呢。

刷牙漱口,把臉整乾淨,換雙鞋到外頭溜了個彎。才從一樓的刀疤手裏接過一遝日常習慣閱讀的報紙。

「我的那個專用咖啡杯昨晚落在二樓了,剛才去轉了圈,卻發現不在那了。」

聽到這話,刀疤認真看了眼林義,察覺到不似開玩笑。立馬伸手招過一個正在整理書籍的員工,問她在二樓看到一個杯子麽。

得到搖頭答案時,刀疤示意讓她守下收銀台,帶著林義一前一後上了二樓。

雖然才八點半出頭,而且還是星期六,但裏面已經來了四個人。

一對男女偏西挨著牆壁而坐,兩人的交流都靠一張紙兩支筆,寫寫傳傳,臉上透露出來的都是幸福。

一個戴眼鏡的女人正靠著書架翻閱資料,認真而又自我,咖啡冒的熱氣似乎都有些有氣無力,顯然在責怪主人冷落了它。

兩人從入口一寸一寸又找了一遍,但還是沒發現,對視一眼,默契地一下子把目光對準了窗口的女生。

看到女生娉伶的背影,似乎有一種濃厚的書香氣息撲面而來。

一頭青絲隨意又懶散。有的軟在脖頸裡,有的搭在肩頭,更多的還是垂在胸前,似乎對那飽滿垂涎欲滴。

淺藍色的上衣,藏青色的及膝裙擺,簡簡單單卻讓人非常舒服。女生低著頭正在簌簌地寫著東西,旁邊還堆滿了一摞書,一個黑色手提包。

刀疤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沒了剛才的一往如前,氣勢無形中收斂到了極點,他輕輕圍著女生轉了半圈,突然臉色變得有些怪異。

看向林義,然後用手隱蔽地指了指女生,立在那裏想走又不好走,好像一副挺為難的樣子。

林義瞪了他一眼,暗罵一聲沒出息,然後走了過去。

大長腿專門買的杯子終於找到了,這女生正拿著當墨水瓶呢,裏面黑黑的濃汁讓林義頓時無語至極,難怪刀疤剛才一臉怪異。

看了眼女生用的鋼筆,然後又條件反射般地看向了女生腳下的垃圾簍,裏頭正躺著一個破裂的墨水瓶,旁邊有一堆擦拭的紙巾,白紙都被染成了墨綠色。

又看了低頭忙碌的女生側臉一眼,林義隻得嘆口氣,然後揮揮手示意刀疤走人。

當兩人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的時候,女生微微抬起了頭,通過窗戶看著那兩個模糊的倒影,對著褐色杯子若有所思,最後甜甜的一笑裡,低頭又開始了創作。

回到沙發上,林義先是翻了兩種本地報紙,沒有太大收穫也沒找到樂子。

隨意把它們放一邊,拿過第三份「羊城日報」,又同往常一樣看了起來,沒想到頭版新聞就讓林義一窒。

「羊城即將舉辦一場中國零售業的高層研討會,探討零售業的發展之路…」

看完這則新聞,林義忽地把它一丟,急匆匆地把一捆報紙都翻開,幾下幾下,終於找到了人民日報。

也顧不得什麼坐姿,找到其中一則新聞就這樣急不可耐地瀏覽起來:

「在***同志「南巡」地推動下,中國經濟再次全方面提速。對於零售業的發展,鼓勵自由競爭,由市場經濟參與…」

看到這個「自由競爭」和「市場經濟參與」,林義心裏就是一震跳動,明明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此時不免緊張、擔憂、興奮、豪情…

各種情緒不一而足,再這一瞬間全部匯聚而來。

接下來在「參政消息」裡,林義看到了更直接的話:

「…對於零售業的發展,國家領導人明確指出:任其自由競爭,「不管最好」,充分發揮市場經濟的能動性作用,進一步放開零售業的門檻…」

果然要變天了,林義嘆息一口氣。

中國零售業的開放時間較經濟的開放時間相對較晚,1992年國務院發佈《關於商業零售領域利用外資問題的批複》才正式允許外資企業通過合資的形式進入特定地區的零售業。

不過這時候放開的區域僅在服裝和百貨等領域,

他知道:從今天開始,外國資本不會再局限於之前那樣的小打小鬧,肯定會全力進入國內,把中國零售業攪得天翻地覆。

因為現在進一步的拓展到食品及連鎖經營領域了。

可以預見,失去國家「袒護」的相關國有零售企業肯定會節節敗退,留下大片市場空白。這不僅便宜外資,也便宜像林義這樣的私人零售企業,頭上那塊大山終於不能再為所欲為了。

國內零售行業要進入外資跑馬圈地,民營企業如雨後春筍的局面了咯。

把報紙一扔,林義既擔憂又激動。

想了想,直接把電話打到蘇溫那裏:「你看了今天的報紙了嗎?」

「已經看過了,你之前的預言成真。」

「你也一樣,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罷了。」

「就是有些可惜,要是能再晚半年就好了。」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一向有條不紊的蘇溫也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不用,只要我們心裏準備好,遲來早來都一樣。不然就是再晚十年我們也會節節敗退。」

「林總,今晨看完報紙,我突然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接著,蘇溫把沃爾瑪要在福田建立一個量販店的消息炸了出來:「根據我們收集的信息,這個量販店面積會超過平方米,而選址離我們選定的地點不超過一公裡。」

「特區那四個選址,你已經達成協議了?」林義知道她現在在特區,但是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麼快。

「本來之前政府沒有這麼爽快,在一些政策上有很多掣肘。但前兩天突然變了風向,政府對我們也熱情了很多,一切水到渠成,截至昨天下午三點,四個分店選址全部拿下了。」

「……」

林義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福田店竟然和沃爾瑪分店只有不到一公裡,這是火星撞地球,要上天的節奏啊。

「沃爾瑪的動作也太快了吧,」林義不得不吐槽,政策才剛下來,人家就已經把地址確認了,之前肯定是收到了風聲。

也不知道是誰幹的,或者哪一群人,這麼緊巴巴的人家。

想到這個兩萬平方的恐怖面積,林義也有些擔憂:「我們福田店預計多大?」

「還差一點達到5000平方米。」蘇溫彷彿知道林義擔憂一樣,於是提了一個爆炸性的建議:「福田店周邊還有三萬平方的空餘夠我們選擇。」

蘇溫說完這句話,電話裡一陣死寂。

她的意思林義當然懂,「你這是逼我從安逸的框框裏殺出來啊。」

重生過來,林義就給自己製訂了各種框框條條,比如負債率不能超過35%,就是強迫自己不要去走鋼絲。

但此刻他知道,今天和沃爾瑪對上只是小打小鬧,以後更多外資會有意無意來對付自己。現在他突然有種感覺,不能退,今天要是退了,步步高會缺少一種精氣神,失去一個蛻變的絕佳機會。

林義在沉默的時候,蘇溫的聲音又傳來:「我們已經走了這條路,別無他法…」

「可它是沃爾瑪啊,」林義嘆了口氣,說不怕怎麼可能不怕,重生過來的自己才知道人家的恐怖。

「是啊,它是沃爾瑪,所以我們不追求全世界打敗它,先從這個店試試水,路不可能永遠順順利利地…」

蘇溫的聲音很柔,糯糯的卻透著一種決心。

林義在心裏盤算著沒有接話,早就知道她是那種有著金剛鑽的女人,但也沒料到她這麼剛。

過了許久,得出個大致結果的林義說:「我們要是建一個同樣大的量販店,投資不會低於6000萬。」

「5400萬左右可以做到。」蘇溫的語氣雖然軟綿綿的卻充滿著非常肯定的氣息,接著又闡釋了一系列詳細的費用。

此時林義才明白過來,她在特區政府那裏竟然得到了這麼大的政策優惠待遇。

5400萬,林義一下子就有些頭大了,蘇溫告訴他,她那邊最多勻出1200萬,再多就會影響整個步步高超市的運營與擴張。

剩下的4200萬,林義也不知道步步高電子能支援多少。不過從看到新聞到現在,他一直有股無名火在燒著自己,頭一鐵就對她說:

「那就乾吧!」

「好,」蘇溫本來準備了很多說辭,沒想到林義突然轉性了,聽到這四個字,心裏一陣激動,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個「好」。

兩人接下來進行了分工,林義負責籌錢。

蘇溫負責具體運營。比如把呂文舉帶領的團隊集體調過來,因為這次的量販店建造,必須從新推倒重來,這就給了他們很好的積累經驗的機會。

同時和福田政府接觸的事情又得重新再走一遍。

掛斷電話,林義還有些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對不對,但是他選擇尊崇本心,就算對決輸了那塊地總還在,不怕。

第一次,林義在穩妥的情緒裡升起一股豪情壯志。

也是第一次感覺到無知無畏是多麼的幸福。

重生過來的自己就是因為知道太多,反而這也小心那也擔憂,顯得束手束腳。

不管了,這次必須頭硬一次,林義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的心境必須有突破才成。不能抱著前世那種中心總的心態,求穩求穩又求穩,那時一切為了飯碗。

可現在容不得自己不做些改變了,如果必須如此,那就從這裏開始吧。

打個電話給蔣華,得到的答案是這個月預計能賣出現在4200台vcd,銷售額在1500萬左右。因為下一階段的解碼晶片和元件配件等早有積余,所以擠一擠可以勻出1000萬。

雖然這個月的光碟銷售仍然保持著激增的勢頭,但是單張利潤卻大幅度縮水,只能支援500萬。

這裏一共1500萬,林義在紙上寫著。但是其中1000萬已經承諾過,要注資到粵省分公司的,所以實際上就500萬。

4200萬減去500萬,還有3700萬需要自己籌集。這一瞬間,林義再次想到自己銀行卡裡的那1100多萬,但是猶豫一會又選擇了先不動,看能不能籌到資金,如果不行再說。

超市抵押貸款800到1000萬,這是和趙樹生估算後,能解決的資金,以前還擔心銀行方面會不會爽利給,現如今這政策一出,倒是不擔心了。

貸款滿打滿算1000萬,林義還得籌資2700萬,望著這個讓人頭疼的數字,林義心裏苦啊。

嘟…嘟…嘟…

電話響三聲,那邊剛好接通:「姐,是我。」

「小義你終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陽娟此時正在給她老公貼腰部的止痛膏,看了眼轉頭望過來的丈夫,「說吧,你肯定找我有事。」

「嘿嘿,知弟莫若姐,」林義摸摸索索地說:「你老弟缺錢了。」

「你就作弄你姐吧,這玩笑可不好笑,」

陽娟壓根不信,因為她時刻在關注著林義,其他不說,特區的步步高賣的有多好,她還是有數的。更何況這小弟還有個金蛋蛋超市呢。

可以這麼說,雖然林義在她認識的人裡不是最有錢的那一列。但也能排進前100,要知道她可是做金融的,天天接觸的都是有錢人。

「唉,我說真話你怎麼不信呢,非得逼著我說假話麽,做生意缺錢的不是比比皆是麽?」

林義也無奈,隻得把步步高超市的情況說了下。

陽娟頓時語噎,想了想捂著話筒壓低聲音對她丈夫說:「小義要借錢,」

「多少?」陽娟丈夫也是一臉意外。

「1500萬。」陽娟一說完,就看到丈夫直接翻過身,伸手要過電話。

兩人說了一陣掛斷電話後,陽娟丈夫看著她說:「這可不是小數目,你覺得認識的人裡誰有這可能?」

「你打算從私人手裏幫著拆借?」陽娟頓時愕然,她剛才還在想哪家銀行合適呢。

「難道從銀行?」陽娟丈夫思索了會,也點點頭起說:「銀行雖然死板,但憑我們的關係,成功的概率還是蠻大的。」

「那就銀行吧,那些私人老闆哪個不是狼?我不敢擔這風險。」陽娟還是傾向於銀行。

銀行雖然也是趨利的,但是手段都得上得了枱面,見得了光;要是私人,萬一違約,估計能把夫妻倆逼得沒容身之地,見過太多了。

「小義承諾多少好處費?」陽娟撕了一張謝香止痛膏,左手抵著他的腰部問。

「這個數。」說著,男人伸出幾個指頭。

瞬間,夫妻倆不約而同的會心一笑。

既想要錢,又想穩妥,兩口子最終還是選擇了聯繫銀行的老熟人。

中午十一點過,林義接到了陽娟夫妻的電話,要他明天過去一趟。

看來錢有了希望,林義頓時心裏輕鬆了很多。

喝過一杯茶,林義這才想起大長腿還沒起來,於是向她房裏走去。

擰了下門把,發現從裏面反鎖了,不得已選擇敲門。

「誰啊,」第七聲,裏面終於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開門,是我。」

「等下,」裏邊的語氣有點木然。

這個等下就久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咚咚咚…」

「誰啊,」又是一次重複的聲音,但之前的有氣無力明顯消失了,注意聽的話,還有點快樂因子在裏面。

「再不開門我走了。」

「等下,」

「……」林義瞬間有種想施展個「排雲掌」或順風腿把門撕碎的衝動。

五分鐘後,門終於開了一條縫隙,偷偷摸摸的眼神,一下就看到了靠在過道裡的林義,閃了閃就那樣小心翼翼地盯著他。

「我餓了。」林義連動手碰門的力氣都不想浪費。

果然,沒過十五秒,鄒艷霞就把門全部打開了,停在原地又對視了幾十秒,發現林義沒動手的傾向,才輕巧地進了洗漱間。

「這不像你啊,今天怎麼睡懶覺了。」靠在門口,看著鏡子見面的女人擠牙膏刷牙。

「昨晚睡得晚,」模糊不清的聲音從泡沫裡擠出來。

「懶就懶,還找理由,我也是那個時候睡得啊。」

「昨晚咖啡喝多了,五點左右才睡著。」說著,女人還有些不好意思。

「……」

過了會。

「你的門還反鎖?」

「不然呢,」鄒艷霞透過鏡子折射出一個看白癡的眼神:「你以為人人都是李伊萊啊。」

「……」林義嘆了口氣,「你以為李伊萊就是個好東西啊。」

瞬間,剛才還橫豎漱口的女人握著牙刷笑著蹲到了地上,單薄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中飯沒得做了,兩人去了樓下的一個福州人開的全牛館子。

點了份牛肉、牛骨湯、毛肚,鄒艷霞問林義:「我感覺三樓不對勁呀,怎麼一直那麼安靜?」

「知道消音材料嗎,那都是關哥加了工的,不然你能苟到十一點才醒麽。」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義就帶著刀疤去了深城,同來匯合的還有蘇溫和她助理。他隻負責簽字,其餘的由她接手。

陽娟夫妻帶四人去的是工行,接待他們的是一男一女。五十五六的張奇峰有點肚腩,一看氣勢就是居上位的。

三十左右的徐文麗有一股特別的女人味道,雖然不怎麼主動,但那長相特別讓人容易記住,或許這就是那種明星臉吧。

經過寒暄和握手,林義才知道:這個看起來油膩的張奇峰是副行長;而徐文麗也不簡單,年紀輕輕的已經是這個分行的vip室話事人了。

由於陽娟夫妻早有過溝通,雙方見面倒也沒多說什麼業務方面的話,這次算是認個門,建立一種交際關係,下次好生意往來。

不過兩人對林義這麼年輕還是有點意外的,尤其是複印身份證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幾眼。

協議上規定的還款日是1996年8月,留給林義的時間還不足一年。利率不高也不低,按銀行的規矩來,只是該得的錢的卻一分都沒少要。

一般吃飯要喝酒,但張奇峰卻滴酒不沾。林義還特意留意了下,這人不但不沾酒也不沾色,因為對方至始至終對蘇溫都是一種老人看年輕人的眼神。

要不是張奇峰還沾著財,都以為對方是聖人了。因為蘇溫無論走到哪,不管對方多麼君子,都免不了多看她幾眼。

從飯店走出來,林義突然問陽娟:「張奇峰是不是要退休了?」

「小義果然好眼光,」陽娟讚美一句,「他要不是快退休了,我們也請不動他。」

正是因為張奇峰做事有原則,陽娟才有安全感。所以兩口子才把目標指向了他兒子兒媳婦,這才勸動這小老頭。

一間茶館包間,聽著窗外細雨打桑葉的沙沙聲,林義和蘇溫相對而坐。

心事很多,但兩人都沒急著說話,感受著蘇溫泡茶的動作、神情,林義才知道,原來這女人還會些茶藝。

馥鬱芬芳,茶香四溢。小飲幾杯,兩人才慢慢打破沉寂,回歸今天的主題。

「下定決心要進步步高超市那天起,只要有時間,我都在研究世界各地的著名零售企業。」柔柔的女人,把茶杯的最後一點水飲盡,放下杯子時說,「其中沃爾瑪是我關注最多的對象。」

沒等林義接話,也沒讓他接話,蘇溫好像自言自語:

「沃爾瑪能橫行全世界,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精細化管理。所以如果隻走單純的百貨路線,我們這次必定敗北。因為沃爾瑪在這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要做到它這樣。我們暫時有心無力。」

「或者說,全世界其他零售企業都在竟相模仿它,卻永遠做不到這種極致。」

說完,蘇溫似水一樣的眸子,像在迷霧裏投出一束光,有氣無力的,就那般安靜地注視著林義,好像再等候知音一般。

「你打算結合大賣場?」想了一會兒,稍微傾斜身子的林義試探著問。

聞言,蘇溫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了一絲軟軟的笑意。

「大賣場結合百貨,不算新意,很多國外零售企業反而被大賣場拖累。」蘇溫又給兩人添了杯茶,動著小嘴唇說:「所以在大賣場這條路線上,我想反著走。」

反著走?林義琢磨了下這個意思,突然被觸動了:「我在香江特意逛過許多大賣場,看到很多質量尚可、價格卻非常便宜、品牌知名度卻很小的鞋類和服裝等商品。

這是境外巨頭供應鏈覆蓋廣,可以在全球統一採購、統一配送此類商品的優勢體現。按照我們的實力定是無法比擬的,所以你說的「反著走」這是一招非常高明的棋。」

其實林義前世對超市佈局很熟悉,因為逛多了。但也沒能想過這些細化東西,蘇溫一說反著走,林義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嗯,全球採購、全球配送這是它們的極致優勢體現,卻也是一種劣勢。」說著,蘇溫打開手提包,從裡拿出一個文件夾,「這半年多,我反覆走訪過國內外的的許多商城,包括聯華、華聯、大潤發等,當然也包括我們的步步高和競爭對手沃爾瑪。

我發現一個挺有意思的現象:國內的消費者與境外的人群不同。

只要經濟能力尚可,不論是年齡大一點的、還是年富力壯的,對鞋類、服裝等商品都非常喜歡大品牌。他們除了注重「舒服感」外,更多的是用這些名貴品牌對外彰顯他們的價值。

所以我在想,要是步步高超市把大賣場結合進來,開闢一個單獨地區域。專門主打國內外的高檔品牌,肯定有著意想不到的效果…」

聽著她的長篇大論,驚喜的林義恨不能給對面的女人點一萬個贊,找她來步步高真的是一種幸運。

因為作為過來人,他非常清楚,主打高檔品牌何止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那效果簡直不要太好了。

這麼做不論是利潤還是品牌建設,絕對是一種大豐收。

「高明,外資賣場中處處人為的刻意「淡化品牌」,混著銷售不知名的鞋類、服裝等商品。

那我們步步高幹脆就「張揚品牌」,在自己超市開出一家家精品專賣店。用這種劍走偏鋒的本土化打法,把它們訂在恥辱柱上。



說來也怪,我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只要這一炮打響,步步高超市這個品牌會在粵省騰飛。」

「嗯,」女人淡淡嗯一聲,兩人相視一笑,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又聊了許久,在談到瀟湘「異業聯盟」的時候。

蘇溫欣慰地告訴他,步步高超市目前已經環繞了三十多個國內外的知名品牌,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圈子,人流量一日勝過一日。

不過在談到蘇寧電器的時候,女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外資大賣場的家電銷售也很薄弱。

同時在二級市場,比如邵市、株市等市級市場。電器的輻射範圍要比百貨+超市的輻射範圍廣的多,對方圓三十公裡內的顧客有著非常大的吸引力,如果我們把電器立項,在競爭中會起到槓桿作用。」

女人說完,又隱隱卓卓地看著他,林義頓時心領神會,笑著說:「這是你的第二個策略吧。」

「是,按我心中的規劃,電器項目將來必不可少的。那不如趁著現在船小好調頭,完善佈局,形成步步高超市百貨+大賣場+電器的鼎力格局,煉就多元化戰力,將來不論和誰競爭都有自保之地。」

說著,女人又滿了一杯茶,然後一槌定音的建議說:「大賣場和電器佈局是我們和沃爾瑪此次競爭的籌碼,在零售產業這條道路上,步步高超市應該給它好好上一課。」

「呵,難怪太祖常說,女人頂半邊天。既然你有這種決心,我也不能拖了後腿,就陪你走一遭又如何…」

說著,林義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杯,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的時候,林義意味深長地說:「國美和蘇寧找你做異業聯盟的商業夥伴,簡直是在教會你如何殺它們啊。誒…」

聞言,嬌柔的女人抿笑不語。彷彿再說:商業裡哪有真正的盟友。

不過女人也沒狂妄自大,斟酌一番給了提議:「電器這一塊,以分公司的名義,先只在粵省試行。瀟湘我們得等一等,現在實力還不夠惹它們兩家。」

「哈哈,不謀而合。」林義大笑一聲,起身道:「今天我做東,去特區最有特色的海鮮樓吃它一吃…」

蘇溫微抬頭凝望著林義,輕輕臻首,然後收拾著東西起身。

今天高興,林義不顧女人的「吃不完」一說,特意點了十個硬菜,要了一瓶上萬的紅酒。四人就著夜色,開始了家常夜話。

到得末了,林義問左邊的人:「福田店佈局有點宏大,那些錢夠嗎?」

「可能不夠。」女人輕攏了下發梢,溫溫地說可能不夠,但又一轉:

「我也不能再逼著你了,好在有5400萬做基礎。後面如果需要的階段性再投入吧,我們最樂觀的開業時間,都得明年春天。」

「行,有你坐鎮,我感覺心一下定了。」看著女人婉婉轉轉,林義問了趙樹生的情況。

沒想到蘇溫不經意說了一句:「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他必能接我的班…」

這軟軟的一席話,頓時讓林義三人一靜,夾菜的筷子都不由慢了幾分。雖然三人知道她不是說要離開步步高超市另投它人懷抱。

但是,想到那小女孩,林義三人反而更加擔憂了。

「對不起…」沉默著,女人又嘆了口氣:「掃你們興了。」

餘光裡,女人平靜地夾菜飲酒,林義只能默默感嘆一陣:上天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精緻的容顏,令人憐愛的氣質,玲瓏的身段,超出一般人的聰慧…

但上天也對她惡意滿滿:父親、丈夫,還有現在前路未知的女兒…

也許這個堅強的嬌軀背後,儘是肝腸寸斷吧。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

雨越下越大,一句話觸動的四人,慢慢停歇了晚餐,隨著女人的又一聲歉意,飯局還是走上了終點,只可惜了一桌好菜。

酒還剩半瓶,蘇溫看了看林義,說「我把它帶走了」。

走到外頭的時候,刀疤和她的助理攔車去了,蘇溫注視了一會黑夜的雨幕,良久輕聲說:「我又破壞了一次晚餐。」

「不用這麼說。等一一好了,你加倍補償就好了。」

「好,」這一聲:輕,且空靈。

在早秋的羊城,晚上來這麼一場酣快淋漓的大雨,可不多見。

在中大門口下車的時候,一身單衣的林義突然打了個激靈,對著旁邊抖鞋的刀疤說:「今年天氣有些反常。」

「是反常,九月份還鬼熱鬼熱,現在一下就冷了。」刀疤看了眼珠簾似的雨線,彷彿這不是粵省,而是回到了瀟湘一般,那裏才是這種天氣的老窩。

回到三樓,書房竟亮著燈,林義進去的時候,鄒艷霞正比對著五筆教材,在鍵盤上笨拙的打字。

看了一會,一分鐘打了兩個半字,頓時把林義都笑樂了。

「你怎麼沒回學校?」邊問,還幫著鍵盤上敲了下,幾十秒等待的漢字終於拚全了。

細細地感受了下林義剛才按的兩個鍵,大長腿解釋道:「舍友集體爬山去了,我今早又起來遲了。」

「那你晚上得少鼓弄點咖啡才行。」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林義問她吃飯了沒。

「你呢?」聞言,如玉一般的天鵝頸微抬。

「問的真蠢,我姐姐能讓我空著肚子回來麽。」

本想帶她下去吃,大長腿則說雨太大了,不想出門,後來她給自己煮了一碗海鮮面。

「你不是不學的麽?」看到她對著海鮮烹飪書學著做,林義抄著手打趣她。

「你就不能裝作看不見嗎?」女人回頭丟了一記衛生眼。

「……」

女人的心,海底針。

剛才還說不想出門,但一吃完面,鄒艷霞就說太撐,想出去走走。

「這麼大的雨,你確定?」聞言,林義像瞅西洋戲看著她。

「我記得你一直喜歡雨天的,去試試?」女人躍躍欲試。

「找病發啊?」雖然這麼說,林義的內心還是被挑動了。

婆娑枝椏,晚風囈語,倦鳥幽林。

滴滴答答的林蔭小道,一人一傘,又一次走在學校的花徑深處。來到惺亭的時候,女人調皮了,在雨裡,不僅把自己地傘丟一邊,還突然撲倒了林義的雨傘。

打鬧中,才一會兒,兩人就成了落雞湯。

「知道冷了?」重新駐傘,看著女人雙手交叉抱肩,瑟瑟發抖的樣子哪還有剛才的俏皮勁。

大長腿片著嘴看著天幕,然後細聲細氣地說:「平時看你淋雨挺詩情畫意的,誰知道這麼冷?」

得,女人不僅狡辯還甩鍋,意思就差明說:今天這個樣子,就是林義帶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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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個周末,再次回到課堂。林義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宿舍的人突然改變了之前在教室後座混日子的想法,反而爭著搶著坐在了中間。

幾節課後,林義終於琢磨出點意思來了,宿舍這群傢夥搭上了曠藝林她們宿舍的人了。

其中曠藝林和孫念的後座,成了幾人無形中爭搶的對象。

看著和自己一樣,只能坐邊沿的晃停,林義指指他的雞窩頭:「你為什麼不騷包幾下。」

「不習慣。」晃停掃了眼宿舍其他人的摩絲頭髮,直接擺手。

前世人到中年,林義常常懷念木棉花下苦讀的日子,課堂上的昏昏欲睡一直未曾模糊。

那時候覺得老師講課有些枯燥無味,要不是還有幾個好看點的異性可供內心為所欲為,有幾個嘻嘻哈哈的哥們打鬧湊趣,林義一度認為大學課堂就是虛度光陰。

卻不曾想,畢業很多年後,才發現這段日子是人世裡最美好的時光。

下午沒課,趙志奇幾人邀請女生來宿舍包餃子,林義才把對方的人給認齊了。

總是笑掛嘴邊的曠藝林、和暗紅色頭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孫念是頭牌。

至於這兩個人到底誰更好看,宿舍吵吵鬧鬧好久也沒分出個高低…

只是這兩女有著身高差,前者158;後者應該有172了。

按照馬平彥在宿舍的罵街:麻批的,孫念穿個高跟鞋往我面前一站,我都差點嚇得喊她娘。

從1994開始/book/73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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