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但微笑委實有些驚訝。

要知道，陶靜霞並不是一個多麼記仇的人，或許會耿耿於懷，但卻不會惦記著報復回去。

她下意識看向印大軍和印大爺。

印大軍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是印大爺絮叨道：「你那個四外公真不是東西，上回你媽和你印叔叔回去給親家公親家母掃墓，那邊喊著過去吃飯。你媽想著是長輩，不好拒絕，就過去了。結果可好，好酒好菜沒吃到多少，反而被數落了一頓。」

微笑皺眉，「四外公數落媽媽什麼？」

「不是你媽。」印大爺有些難受道：「是你印叔叔，他不喝酒，那邊非要勸酒。他拒絕的次數多了，你四外公就說，就說……」

「說什麼？」微笑忍不住皺眉。

「說腦子有問題，就該多喝點酒活絡一下血液。」印大爺咬牙道。

陶靜霞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了，印大軍握住她的手道：「我沒放在心上。」

「他們欺人太甚了！」陶靜霞氣道：「俊林說正月裡也是，彥彥被四叔他小外孫女欺負了，他不教訓自己外孫女，反倒怪彥彥笨只會傻乎乎被人欺負。」

微笑蹙眉，「我舅舅就沒說什麼？」他舅舅可不是肯吃虧的性子。

聞言，陶靜霞不由笑了，「你舅舅啥都沒說，他把桌子給掀了！」

微笑挑眉，「既然都鬧翻了，那就不用跟四外公那邊來往了，幹什麼還非要湊做堆？」

陶靜霞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然而……

陶靜霞嘆氣道：「你四外公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你紅霞姨卻是個好的。我小時候就是她帶大的，當初你生病，我怕家裏的錢不夠，打電話給你紅霞姨，你紅霞姨就一句話：『你要多少，只要我有，就沒有不給的道理。』後來我沒打電話過去借錢，她還怕我逞強，給寄了五百塊錢過來。」

她口中的紅霞姨是四外公的女兒陶紅霞，當初微笑外婆嫁過去的時候，陶紅霞剛剛出生，四外公四外婆那會忙著做工分，陶紅霞可以說是微笑外婆帶大的。後來陶靜霞出生，陶紅霞不顧父母的反對將帶她的責任接了過去。

「你紅霞姨過來說和，我總得給她面子。」陶靜霞道：「就是吃頓飯，以後估計就是不冷不熱地處著了。」

微笑歪了歪腦袋，就自己上輩子的記憶，他們幾家跟四外公家可是連不冷不熱處著都沒有，徹底不來往了。

陶靜霞摸著女兒的腦袋道：「之前你四外公的孫子考上了大學，那個得意勁兒你是沒看到，彷彿以後一輩子都壓在我們頭上了。笑笑你跟著過去，咱也跟人說說你考了全縣第二的事。」

微笑有些囧，「媽，我這會才是初一，這成績有什麼好炫耀的？人家不一定會放在眼裏。」

「才不是。」陶靜霞得意道：「你舅媽說了，你四外公可是把孫子從小炫耀到大的，當初他孫子中考考了個全縣99名都得意得不行。」

微笑私以為陶靜霞說得太誇張，然而真正經歷之後她卻發現這一點也不誇張。

「靜霞你閨女真的考了全縣第二？」

「不是騙人的吧？」

「開玩笑的吧？」

「真的假的？」

……

做出這般反應的是四外公的兩個兒媳婦，看著她們又是驚愕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檸檬的表情，再看看四外公那張陰沉的面孔，微笑無語之餘忍不住想要嘆氣。

大恩即大仇，不外如此了。

面對如父一般給她建房子攢錢娶媳婦，還為此將自己耽擱到三十歲才成婚的兄長後代，四外公不像是在對恩人，反而如同在對仇人。

隻恨不得他們跌落泥潭，永不超生。

最後這頓飯吃得不冷不淡，從四外公家出來，陶紅霞將他們送出很長一段距離。

「靜霞……」不知道她本來想說什麼的，然而沉默許久，她到底沒把話說出來的。

陶靜霞拍了拍她的手道：「紅霞姐，我知道的。」

陶紅霞眼底的淚憋不住落下來，小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趁著夜色，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陶俊林嘆氣道：「紅霞姐也不容易，前年姐夫生了一場大病，家業去了大半。等到病好了，姐夫想問四叔借點錢重新做生意，結果四叔推三阻四地愣是沒同意。要知道當初姐夫掙錢的時候，對兩個小舅子可沒少幫扶，輪到自己落魄，嶽家竟是這樣的嘴臉，可不得寒心嗎？為這，紅霞姐在她婆婆那兒可沒少落埋怨。」

「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陶靜霞驚訝道。

「紅霞姐要強，又因著四叔的關係，慣常是不樂意來麻煩咱的。」陶俊林道。

陶靜霞蹙眉，「那紅霞姐家如今怎麼樣了？」

「紅霞姐如今又跟著姐夫一起出去做生意了，看著生意應該有起色了，還有紅霞姐的閨女也特別爭氣，考上了浙大。」陶俊林道。

微笑面色輕鬆下來，「那再好不過了。」

梅玫轉變話題道：「剛剛你們看到四叔那臉色了沒有？」

「怎麼沒看到？」陶寧霞撇嘴道：「那模樣跟死了爹一樣，爸爸去世的時候都沒見他這個模樣。」

陶靜霞嘆氣道：「四叔就這副德行了，以後就這麼不冷不熱處著吧。」

陶俊林冷著一張臉道：「前世做了孽，才讓咱攤上這樣一位叔叔。」

時間已經不早了，到了陶俊林家，大家就商量著打算去睡覺了。

陶俊林家有四個房間，他們夫妻帶著彥彥睡一個房間，剩下三家各家睡一個房間。

因為印大軍也過來，微笑跟著住一個房間不合適，恰好陶美霞這次說是一個人過來的，微笑就去跟她睡了。

第二天，微笑是被樂樂嚎哭的大嗓門喚醒的。

她走出房門，發現其他人也一邊打哈欠一邊往外走。

「我做了鹹泡飯，就是不知道夠不夠吃，等著，我再去買點油條啥的。」梅玫一邊擦手一邊道。

「不用。」陶靜霞阻攔道：「吃完咱上街去，要是肚子沒吃飽再買點小吃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