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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屑王之子》第32章 第 32 章
「今晚就這樣睡吧。」時透有一郎打開了門,對身後已經躺下的弟弟說道,「明天要早點起,後院裏的蔬菜可以採摘了,蘿蔔還要澆水。」

時透無一郎聽話的點頭,躺在了靠近屋子裏的那張褥子上。而作為哥哥的時透有一郎,就躺在靠近門的地方。

蟬叫一直很吵,時透無一郎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腦子裏仍舊是天音夫人的事,記得她說他們是劍士的後代,有成為劍士的才能。

不過要斬殺的鬼,到底是什麼樣的呢。因為哥哥很討厭,所以時透無一郎一直沒有敢問。

算了吧,反正這些事與他們無關。不要去管,哥哥會生氣的。時透無一郎嘆了口氣,閉上雙眼。身側時透有一郎皺眉瞪了弟弟一眼,身為雙胞胎,他可以從弟弟細微的小動作中察覺到他在思考著什麼。不會去的,他們兄弟是絕對不會加入什麼鬼殺隊。

睡吧,今天又是和往常一樣淡然的日常。

微微發涼的風從敞開的門吹了進來,屋內的熱氣被吹散了一點,正是適合安眠的時候。只是在蟬鳴中,好像有什麼窸窣的聲音響起,在逐漸靠近。

然後,一個男人走近了,站在敞開的門前。

「嗯?」察覺到的時透有一郎翻身起來,看著不請自入的客人,「強盜?小偷?總不能是買柴的客人吧。如你所見,我們這裏什麼都沒有……」

來客的模樣很古怪,他抓著門框的手放了下來,細瞧發現那雙手根本就是一雙漆黑的爪子,男人的臉也很古怪,呲著一口牙,發出野獸一樣的聲音。

「喂,快點出……」時透有一郎的話還未說完,男人就襲擊了他,隻眨眼的功夫,時透有一郎的左手臂被撕扯了下來,飛濺出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地板,也染紅了時透無一郎的眼睛。

時透有一郎發出慘叫,被弟弟抱在懷裏,時透無一郎還未理解現狀,就聽眼前的惡鬼出口抱怨道:「吵死了,別鬧啊,反正你們這些窮鬼一點用處都啊————」

轟隆一聲,一個小卻很有力的身軀撞破木楞窗戶沖了進來,進屋從惡鬼身邊掠過時一個拔刀斬,將惡鬼的四肢與頭顱齊齊斬下。

速度之快,等那惡鬼的頭在地上滾動時,口中還在吐出『窮鬼』的話語,等他看清自己逐漸分離的身體,才意識到自己被砍了,發出比時透有一郎還要響亮的慘叫聲。

然而狠狠削了他的豆丁卻背對著惡鬼,站直身體,開始自己的台詞:「終於讓我找到一隻惡鬼了,真不容易。想要在我面前吃人,哼,你……」男孩終於轉過身,看到的卻是正在消散的惡鬼。

奈良善:……

「等等我還沒說完!!!」奈良善揮舞著手裏的日輪刀,「這把刀是我從鬼殺隊搶來的我還沒加入鬼殺隊所以我現在是孤身一個行動……你能不能消散的慢一點!!!!」

風吹了過來,將惡鬼剩下的那點黑渣渣吹了個乾淨。

奈良善:……

怒而摔刀:「瑪德,弱雞!!」

一直以來不是和上弦打架,就是和鬼燈互懟,奈良善顯然還沒了解更大眾的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垃圾水平。

他壓根連月之呼吸的型都沒用上,那就是普通到無法再普通的拔刀斬,就是拔出刀後隨意砍了幾下,這惡鬼不僅一刀都沒接下來,甚至連掉了腦袋都沒反應過來?

和這樣的貨色打架,真的能變強嗎?

問,捏死幾隻螞蟻可以增加自己的臂力?

一輩子都增加不了吧!不如還是回無限城和黑死牟老師對砍?

心好累。

時透無一郎終於回過神,抱著哥哥開始哭泣,聽著他念叨著草藥的時候,時透有一郎拉住了弟弟的手,對他搖搖頭。

天色已經晚了,而且惡鬼既然來了一隻,保不定外面還有一個,為了失去一個手臂又即將死去的哥哥冒險,是愚蠢的行為。就像是父親那樣愚蠢的行為。

「沒、沒關係的,就算我不在了,只要你一個人,一定會被保佑,你和我不同……」時透有一郎對弟弟說道,當他終於講完『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時』,奈良善很不會看氣氛的走到少年身後,捏著一朵花。

「那個,不好意思。」奈良善說道,「遺言可以幾十年後再提,現在早了點。」

時透無一郎一臉懵的看著男孩。這個男孩很矮小,年紀大概不超過十歲,卻拿著刀,這就是劍士嗎?

劍士都這樣厲害嗎?

不,奈良善是例外,順便一提,他差不多十七歲了。

奈良善將那朵花放在了時透有一郎的傷口處,花消散變成了粉紅色的光點,點點光輝落在斷臂的少年身上,傷口快速癒合,甚至手臂也在一陣光芒閃過後,恢復原狀。

看著竟是比原來還要健康。

時透有一郎因失血過多而渙散的神志逐漸變的清晰,他眨了眨眼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臂,動了動手指,又抬頭看著奈良善,信息量過大到腦子有些空白。

「樹精的祝福,僅此一朵。」奈良善說道,「所以再受傷的話,就自負吧。」

終於回過神的雙胞胎對奈良善行了一個大禮表示謝意。

奈良善搖搖頭:「順手而已。你在我面前被惡鬼殺死的話,就太墜我名聲了。」

「你是鬼殺隊的人嗎?」時透無一郎問道。

「不是,我沒加入鬼殺隊。」奈良善說道,「鬼殺隊的人太弱了。」

時透無一郎眨眨眼,弱?嗯,和剛剛那個動作比起來,很多人會顯得弱吧。奈良善衝進來的時候,不僅鬼沒發現,他也沒有發現。直到鬼的頭掉在地上,他才反應過來,自家窗戶被人衝破了,有人進來斬殺了鬼,在他憤怒之前。

「非常感謝您救了我們。」時透有一郎對奈良善說道,「我叫時透有一郎,這是我弟弟無一郎。剛剛那朵花,一定很珍貴吧,抱歉,雖然很想報答您,但是我們……」少年的話語一頓,有些羞窘。就如奈良善看到的,這間房子裏簡簡單單,稍微高一點的木榻,角落裏的破櫃子,隨便堆砌的灶台和切菜的桌子,連兩把椅子都沒有的小屋,就是這兩個少年的全部財產。

若是有錢,父親就不用親自在暴雨中採藥,而是去山下的鎮子上去買了。

「我自身的價值,都不如那朵花。」時透有一郎低聲道。

「哥哥……」

奈良善歪頭:「價值?我看人可不看價值。這世界上的人隻分兩種,有害的和無害的。你們屬於無害的。」

時透有一郎驚訝的看向奈良善。

「而且這朵花是這座山的樹精給我的。這是她的好意,我沒好意思告訴她,我可能用不上。」奈良善說道。被砍掉頭不知道會不會死,不過被砍掉四肢,捅穿腹部傷及內髒的傷勢已經被迫嘗試過了,都能自愈。

「現在能救你一命也算用得其所。」奈良善歪頭道,「真想感謝的話,就信仰樹精吧,她叫花靈。信仰對神明來說,應該是很有用的東西吧。」

屋子外面的樹上,花靈兩隻小手捂住了通紅的臉,很害羞。木靈善意的對她笑了笑。

信仰對神明當然是很有用的東西,不少小神的存在依附於信仰,樹精雖然不靠信仰活著,但是有人敬仰的話,是可以增強力量的。

不過信徒什麼的,花靈表示,以前從來沒有人信仰過她,大家都隻崇拜山神。

「好的,我知道了。」時透有一郎說道。他會每天向神明祈禱,感謝她的祝福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奈良善撿起刀,唉聲嘆氣的別回了腰間。別說在惡鬼面前刷臉,間接讓鬼舞辻無慘知道他沒有加入鬼殺隊。就剛剛那隻鬼看沒看到自己的臉都未知呢。果然還是再找一隻鬼刷一下吧。

不過這座山上,似乎沒有其他的惡鬼了。

奈良善看著破碎的窗戶,撓了撓臉:「那個,時間緊急所以沒走正門。不好意思。」

兩個臉蛋一模一樣的少年以同樣頻率搖頭。

「你要走嗎?在這個時間?」時透無一郎問道。

「夜晚正是惡鬼的時間,而且……我不確定我的臉有沒有被看到,如果被看到的話,這裏很快就會有上弦來了。」奈良善說道,「你們和我一起離開吧。短時間內別回山上來了。」

時透有一郎:「上弦,是什麼?」

「簡單點講,就是比剛剛的傢夥厲害百倍的鬼。」奈良善回答,「我現在是屬於被厲害的惡鬼追殺的情況,鬼之間消息是共通的。恐怕很快就有更厲害的鬼聽聞消息趕過來。若是在城鎮還好些,他們不會大肆殺戮吸引人們的注意。但是在山上只有你們兩個,就會很危險。」

時透無一郎:「這樣的惡鬼有很多嗎?你也是……被惡鬼殺死家人後,才開始殺鬼的嗎?」

「……算是吧。」奈良善說道,「你們不一定要強求自己走這條路,很要命的。我是除了這條路,已經無路可走。」

「我也要去殺鬼!」時透無一郎突然很大聲的說道,說完才想起自己哥哥站在旁邊,而他一直很抵製這件事。黑色長發的少年揉搓著自己的手指,對自己的哥哥說道:「抱歉,我知道我一個人……連飯也不會煮。但我還是想……」

「去吧。」時透有一郎說道。

時透無一郎:「……哎?」

「不過,我要和你一起去。」時透有一郎道,「沒我看著,你肯定會像媽媽那樣胡亂撐著,你可以去殺鬼,可以去幫助別人,但是要答應我,不要勉強自己,必須有我盯著你。」

時透有一郎一直以『小孩子做不到』為理由阻擋弟弟,但是現在,面前拿著刀的孩子還不到十歲,卻已經在斬殺惡鬼了,而他們就是被這樣的小孩子所救。相比較之下,總感覺自己很卑劣,很自私。以前時透有一郎會想,卑劣也好,自私也好,只要能保護唯一還在身邊的弟弟,哪怕就是有天譴詛咒,也自己一個抗。

然後,這樣的他,被樹精的祝福拯救了。

這世上,真的有神佛嗎。

「你們決定和我離開了?」奈良善問道。

兩個黑長發少年跟著點頭。

「行吧,看在你們身上的氣息很熟悉的份兒上。」奈良善叉腰,仰頭看著兩個少年,「我就帶你們一段時間。」

雙胞胎齊齊疑惑:「氣息熟悉?」

「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給我的感覺和什麼人很像。」奈良善說道,「大概是我認識的某人的遠親吧。」是誰呢,按理說他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並不多啊。或許是紫藤村哪位村民的遠親?大家都是窮苦人,有早就不聯繫的遠親很正常。尤其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常常兄弟三五個,有個妹妹可能會嫁去遠方的那種。

其實是黑死牟後裔的兩個少年對視,時透無一郎說道:「我們沒有其他親人了。」

否則他們也不會兩個孩子互相依靠生活在山裏。

「管他呢,我感覺親切就夠了。行吧,雖然我對這附近不熟,總之先帶你們去安全的鎮子上。」奈良善說道,「你們先收拾東西,我去和新認識的樹精朋友告別。」

說是收拾,就這一貧如洗的房間裡也沒多少可以帶走的,兩個少年甚至都沒有一套可以換洗的衣服,翻找了許久,也就帶上了家裏殘餘的一點點米,還有幾個蘿蔔蔬菜。用小布包一兜,看著很是可憐。兩個少年面面相覷,總覺得這樣和這個孩童離開這裏,恐怕是他們要受這個孩子照顧了。誰都知道出門是需要花錢的,而他們的錢也就是幾枚用來買米的一點點零錢,少的可憐。

更加羞愧了。

時透無一郎探頭從破碎的窗戶往外瞧,奈良善正與空氣對話,雖然看不見,時透無一郎卻猜測那一定是傳說中的樹精,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神明是存在的。他們得到了命運的眷顧,所以才會與這個孩童相遇,哥哥才能得救,這麼一想,少年心中有了一點暖意。

奈良善正在和兩個樹精道別:「我們這就要離開,之後可能會有糟糕的傢夥上山,不過那種東西,應該不會在山上久留。」

「路上小心。」木靈和花靈說道。

奈良善:「我會注意的。對了,如果你見到了鬼燈,記得幫我和他轉告一聲。關於地獄的邀約,如果真有一天我能斬殺鬼舞辻無慘,我會認真考慮。不過就算去了,可能也不會立刻定下來長期就職。」

木靈興奮的直揮手:「沒關係,鬼燈大人不會介意打工時間長短。等你去地獄工作後,我們就可以在地獄見面了,好期待。」

「嗯。」

和兩個小孩子神明道別,奈良善回到房門口,就見少年們正對著小小的包裹發獃,問道:「在做什麼?」

「在想,還是不要一起行動吧。」時透無一郎說道。

「啊?」奈良善皺眉走過去,隻瞥了一眼就明白了,「害怕花我的錢給我造成負擔?」

兩個少年乖乖點頭。

「嘖。」奈良善將地上的東西提起來顛了顛,憑重量和手感就能猜到裏面是什麼東西,將包丟給作為哥哥的時透有一郎,「拿好東西,走了。」

時透有一郎愣了愣,還未明白奈良善的意思,就聽到眼前的男孩說道:「我還沒自我介紹過吧,我叫奈良善,今年十七歲。」

才十一歲的雙胞胎:……????

「貨真價實的十七歲。」奈良善兇狠的瞪眼,「認真的,沒開玩笑,單純是從握刀的時間開始算起都已經超過十年了,正經學習劍法也有九年。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我的身體停止了生長,所以不要覺得依靠我有哪裏丟人。因為我比你們都大!!!」

已經震驚的無法說話的兩個少年:……

「行了,走吧,先去山下的鎮子上巡邏。希望能再多一個鬼可以斬殺。順便路上,給你們講一下關於鬼的常識。還有你們都得習慣夜晚趕路,鬼都出現在夜裏,不熟悉黑暗可是最要命的事。」奈良善往前一邊走一邊道,回頭髮現兩人竟然還楞在原地,瞪眼,「傻站著幹嘛?走啊。」

兩個少年終於回過神,一個背起包,一個小跑跟上。奈良善打量著身側兩個少年的穿著,還有他們腳下草編的鞋子,簡單又破爛。等到了白天,鎮子上的店鋪開門後,先去給兩人置辦一身衣服吧。斬鬼先不提,趕路的話這一身也過於簡單了。

下山花了一點時間,因為天色太黑,認不清路,時透雙胞胎走的非常緩慢,他們拚命的加快自己的速度,想要跟上奈良善,不成為他的負擔。不過一個體能已經超出人體極限,又時刻保持著圓的人,是兩個少年怎麼也比不上的。

「我們不著急,可以放慢腳步。」聞到一絲血腥味的奈良善對時透有一郎說道,「小心腳下。受傷了反而更影響前進的速度。」

時透無一郎:「哥哥,沒事吧?」

時透有一郎微微蹙眉:「沒事,我會小心的。」

奈良善停下了腳步,摸出一小包藥粉來遞給時透有一郎:「先敷上。」

接過藥粉的時透有一郎情緒有些低沉。

「欲速而不達。反正,在我把你們丟開之前,會好好操練你們的。」奈良善嘿嘿一笑,「到時候可別喊苦。」

在山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後,三人繼續出發,奈良善一路上講解著鬼的事,很快就下了山,來到山腳下的鎮子上。原本安靜的鎮子路邊竟然有一個人提著燈在等待。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穿著淺色印花的和服,一頭白髮,就如白樺樹妖精一樣。

她黑色的眸子看著三人,對三人彎腰鞠了一躬。

奈良善歪頭,看向身邊的時透兄弟:「你們認識?」

「她之前來山上好幾次,邀請我們加入鬼殺隊。」時透有一郎說道。

「她說我們是劍士的後代,希望我們去幫助被鬼所害的人們。」時透無一郎也跟著回答,之後小聲道,「被哥哥趕走過好幾次……」現在想想,她應該暫住在山腳下的鎮子裏,所以才能時不時的上山勸說。

奈良善板著臉,又嘆了口氣。

「我是產屋敷當主的妻子,產屋敷天音,能夠在這裏等到您三位的到來,非常榮幸。」天音夫人出身於大家族,說話用詞非常端正,姿態也擺的很低。不過面前的三人,兩個少年是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說話,畢竟粗暴的對待她這麼多次,哥哥時透有一郎還曾用水潑她。至於奈良善,他純粹就是有些尷尬。好歹,腰上還別著搶來的日輪刀呢。

產屋敷當家是鬼殺隊主公一事,奈良善知道,畢竟連詛咒這事他都從鬼燈那裏聽說了。雖然鬼舞辻無慘出自產屋敷一族,奈良善卻不認為他們身上都帶罪孽,要真按照親緣關係論的話,他身為鬼舞辻無慘親生子,豈不是罪惡滔天?

面前不過是背負著命運的一族中人,同時也是鬼舞辻無慘的宿敵。

按照立場來說,他和鬼殺隊其實是一方的。能夠在這裏等著他們,不知道是因為出自神官一族的天音夫人的卜算,還是因為感覺很靈敏從而賺下一大筆家業的產屋敷家主。

天音夫人的視線在奈良善身上掃了過去,最後落在對方腰上的日輪刀上。

她認得那把刀,每次柱合會議時都見過一次。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的日輪刀,刀顎都是四葉草形,不過蝴蝶香奈惠的是橘色,蝴蝶忍的為綠色。這把有著橘色刀顎的日輪刀,的確是被奈良善拿走的原屬於蝴蝶香奈惠的日輪刀。

八歲左右的孩子,蝴蝶香奈惠的日輪刀,紅眸黑髮,這幾個特徵足夠天音夫人認出他來。

「可以的話,希望能與你們詳談。」天音夫人說道。

奈良善:「可以哦。」有些話,是該講一講了。

天音夫人再次對奈良善鞠了一躬,手提著燈籠在前面帶路。奈良善看著她孤身一人,好奇詢問道:「一個人,又是在這樣的夜裏,你不怕被鬼襲擊嗎?」

「鬼殺隊的孩子,哪一個不是一個人在深夜裏呢。」天音夫人說道,「我帶了紫藤花。」她從自己的衣襟裡摸出紫藤花禦守,那應該是特製的東西,雖然只是一小包,卻帶著濃鬱的香氣。

奈良善不適的摸了一下鼻子,微微蹙眉。天音夫人的視線在他臉上掃過,很平靜的移開,目視前方。

「不是所有鬼都害怕紫藤花到不去襲擊人。」奈良善說道。

天音夫人:「上弦鬼不怕紫藤花嗎?」

「也不能說完全不怕。紫藤花對所有鬼來說都是毒,不過毒性對上弦沒有那麼強。」奈良善垂眸道,「我以前給上弦貳童磨喝過紫藤花茶,那是我用手中材料自製的紫藤花毒,浸泡在茶水裏。因材料限制毒性一般,原本就沒想立即毒死他。我沒預料到的是,他看到了茶杯裡的紫藤花,還是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喝了茶的童磨沒事讓他很驚訝,但更讓他震驚的是,童磨對於紫藤花毫不在意的態度,有恃無恐。

奈良善還想著能看到童磨畏懼的表情,想想也是,那個大垃圾,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情緒。

天音夫人將上弦貳這個稱號在心裏念叨了一遍,不語。

在收到蝴蝶香奈惠的信之後,產屋敷家在鬼殺隊本部開了一次柱合會議,因為蝴蝶香奈惠受傷無法啟程,還在原來的鎮子上養傷,柱合會議就由其他的人參加。話雖如此,現在的柱正好是空缺狀態,人數也就那麼寥寥幾個,不過倒是有好苗子有望填補空缺。

會議的中心,就是圍繞著只聽其名,未見其人的奈良善。

新上任的炎柱表示,雖然不知道奈良善自稱是鬼舞辻無慘的試驗品是真是假,但能被兩個上弦追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所以要抓回來盯著。

音柱宣稱要拿奈良善當餌,華麗的釣上弦。

岩柱在不停的哭泣,淚水吧嗒吧嗒的掉,隻念叨著可憐的孩子。

蛇柱則對奈良善拒絕的理由是他們太弱表示了憤慨,決定抓住奈良善後,先和他打一架看看對方實力高低。

風柱沉默,奈良善這個名字太熟悉,畢竟是常常有人寫信來念叨,他不可能記憶不深刻。剛巧主公產屋敷耀哉將幾年前兩次收到的信件拿了出來。和菜子一起出逃最後落入鬼手中的孩童,送琴葉母子離開時被鬼威脅的孩童,亦或者蝴蝶香奈惠看到的被上弦追殺的孩童。

有著同樣的名字,外貌特徵也相同,可以確信出現三次名字的奈良善是一個人。另外,經過蝴蝶香奈惠關於上弦的外貌特徵描述,又送信與成為鬼殺隊成員的菜子,和留在伊吹山上的琴葉提供的鬼信息再次核對比較,確認兩人口中抓走奈良善的鬼是上弦貳童磨。這下,所有信息都對上了。他們唯一還不了解的就是,在鬼窩裏生活了十年,奈良善是如何渡過,又是怎樣活下去並逃跑的。

一個經過十年時間,容貌未曾改變的孩童,以這點來看,作為鬼舞辻無慘的實驗品可信度極高。

風柱不死川實彌只在乎一件事,奈良善曾對蝴蝶香奈惠說他不是鬼,所以不害怕陽光。那麼,他吃人嗎?不吃人才能說不是鬼。因為鬼,必定吃人。

時透兄弟悄悄的打量奈良善,對鬼的信息知道並不夠完全的他們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卻下意識的能察覺到,那不是什麼好話題。

天音夫人停在了一家院門前,敲了敲門,穿著黑色衣服把臉也擋著嚴嚴實實的人打開了門,將人請進了屋子裏。

這是一個很小的院落,院子中間種植著紫藤花樹,現在正是盛開的時節。紫色的花瓣落在地上,踩起來很柔軟,奈良善隻微微揚起眉,從紫色的地毯上踩了過去。

中間的宅邸內,臉上已經逐漸被詛咒瀰漫,一隻眼睛失明的產屋敷耀哉坐在那裏,手裏撫摸著一隻黑色的烏鴉。

天音夫人對幾人行禮:「我去泡茶。」

奈良善看著她離去,又盯著產屋敷耀哉瞧,面前的人氣質很沉穩,笑起來時很溫柔。奈良善好奇的打量著他,之後很驚訝的發現,對方的臉型竟與鬼舞辻無慘的臉型有幾分相似,眉眼倒是不同。產屋敷耀哉便是不說話也不笑,五官都是柔和的。而鬼舞辻無慘,就是裝作溫柔的假笑,也充斥著滿滿戾氣。

產屋敷耀哉面前有一個小桌子,對面三個蒲團,一看便知是為誰準備,奈良善和時透兄弟走過去坐了,時透有一郎感覺略不自在,時透無一郎正好奇的看著院子裏的花,奈良善則是一雙眼睛仍舊死死的盯著產屋敷耀哉。

「好奇我的臉嗎?」產屋敷耀哉溫柔的笑著問道。他以為對方好奇自己臉上的詛咒痕跡。

奈良善:「我只是在想,血緣關係真的很有意思。」

產屋敷耀哉臉上透著一點疑惑。

「你和鬼舞辻無慘的臉型相似,嘴巴和鼻子也有一點像。」奈良善用手指虛空描繪對方臉的輪廓道。

產屋敷耀哉笑了:「千年前,他就是出身於產屋敷一族。血緣應該很淡了才對,竟然還會有相似嗎?那麼,他的眉眼是什麼樣呢?」

「和我一樣。」奈良善說道,「鬼舞辻無慘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臉和他的臉,也就是一個成年模樣,一個幼年模樣的差別。」

這還真的是讓人很震驚。

在這之前,產屋敷耀哉思考過很多可能性,為何鬼舞辻無慘會選擇奈良善成為試驗品?還是說這麼多年來他有過很多試驗品,只是那些人都死了才無人得知?所以產屋敷家沒有關於鬼舞辻無慘拿人做實驗的記錄?

對方在創造鬼的事情眾所周知,其實這也是對方的實驗。只是每次鬼舞辻無慘給了鬼血後就會離開,從不考慮將對方帶走進一步實驗。

為什麼,奈良善會特別。

原來如此,因為他繼承了鬼舞辻無慘的血脈,存活下來。

這個世界上,有不愛著自己的孩子的父母嗎?

有的。

那麼這個世界上,有連自己孩子是人這一點都沒看在眼裏的父母嗎?

大概,就只有鬼舞辻無慘了。

果然是最糟糕不過的傢夥。

天音夫人泡了茶上來,同時也送上了茶點,屋內安靜的只有瓷杯碰撞的聲音,等一切做完,她安靜的退了下去,屋內再次只剩下四人。

「那個……」時透有一郎湊過來插話道,「下山的時候,你和我們講了關於鬼的事。你說過,所有鬼都是由鬼王創造的,鬼舞辻無慘就是鬼王。」

奈良善看著他,誠實的點頭。

「你說你是鬼舞辻無慘的兒子?鬼殺隊的主公和鬼舞辻無慘也有血緣關係?」時透有一郎瞪圓了眼睛,「這是真的嗎?」

產屋敷耀哉微笑道:「關於產屋敷和鬼舞辻無慘的關係,由我來解釋吧。」雖然他很少提起,但這並不是需要特別隱瞞的事情。

鬼舞辻無慘的來歷,千年的抗爭,這一系列消息聽到時透兄弟耳朵裡,驚的兩人獃滯在原地,繼而釋然。

千年前的血緣關係,放在如今什麼都不是了。路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搞不好八百年前就是一家,如今的產屋敷一家沒有任何可指責的事,他們代代承受詛咒,也是受害者。

「我的故事就很簡單了。」奈良善諷刺一笑,「以前有一個藥學世家的女兒,認識了一個博學英俊的男人,墜入愛河,而後結婚。幾年後,懷下身孕,本以為生活幸福美滿,卻不想突然發現枕邊人是吃人的鬼王。知道真相的她恐懼逃跑,卻被鬼王下令惡鬼追殺,運氣很好躲進被紫藤花包圍的村子裏苟活,生下了一個怪異孩童。七年後,紫藤村旁的山被發現銀礦,村子被徵用,紫藤樹被挖走焚燒。當夜,三隻惡鬼襲擊紫藤村,除了離村去和挖樹人『商討搬遷費』的孩童以外,全村被滅。」

產屋敷耀哉安靜的聽著。

「孩童回歸,只見殘肢和惡鬼。斬殺惡鬼,埋葬親人,離開村子。」奈良善用很平淡的語氣將他經歷過的慘事幾句帶過,「迷茫的孩童在半路遇到鬼殺隊少年,聽其建議趕赴伊吹山,半路卻誤入上弦老窩,被抓去無限城,第一次見到親生父親。」

「然後被親生父親貼心的留下來,享受鬼血實驗大禮包,生不得,死不能。」奈良善哈哈哈的笑出了聲,「整整十年,變的非人非鬼,保持孩童模樣再無生長。好不容易趁其不備逃了出來,又被上弦組隊追殺,無處可去,無處敢去,像是一隻丟了家的老鼠流浪逃竄,吶,你說好笑不好笑?」

產屋敷耀哉閉上了眼睛。

身邊壓得極低的啜泣聲響起。奈良善皺眉看著時透無一郎:「你哭什麼?」

時透無一郎搖頭,避過臉。

時透有一郎握緊了拳頭:「不好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奈良善莞爾一笑。

「恨嗎?」產屋敷耀哉問道。

「恨啊。」奈良善回答,「每時每刻,只要想起他的名字,就恨不得用刀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切上一千次,將他的頭和四肢用釘子定住,剝他的皮,抽他的筋,用紫藤花毒灌進他的身體裡,拉到太陽底下暴曬。每次實驗疼痛的想一死了之時,我就會在腦海裡將他行刑一千遍。對他的恨意每日劇增,期盼將來有一天可以親手對他處刑,就因為這種念頭存在,我才能撐過這十年。」

奈良善身上爆發的充滿惡意的念粘稠又可怖,便是坐在他身邊的時透兄弟都被驚了一身冷汗。

產屋敷耀哉說道:「鬼殺隊的孩子,大多都抱著和你一樣的恨與痛苦。失去家人,失去朋友,失去了能失去的一切東西。最後他們選擇拿起刀,用唯一還擁有的生命做賭注,走上了斬鬼的路。」

「他們實力確實很弱小,沒有一個能與上弦對抗。但以心靈的堅強來說,他們抱有的覺悟卻是最強烈的。只有這點,請不要將他們當做被保護的弱小來看待。」

奈良善:「我對蝴蝶說的話,你知道了?」

「那個孩子轉告我了。」產屋敷耀哉說道,「她很難過,也很自責。沒有在上弦對戰中發揮多少作用,拖了你的後腿,還讓你對鬼殺隊這麼不信任。」

「拖後腿倒說不上,她多少幫我分擔了童磨的注意力。」奈良善說道,「那傢夥無論是冰還是毒,都難對付的很。她還好嗎?」

「她受的傷損失了底子,沒辦法再如以前那樣戰鬥了。我打算讓她退出柱,專心掌管蝶屋,另外培育更多的孩子的工作,還需要她幫忙。」產屋敷耀哉說道,「柱的位置又空了一個,她的妹妹說會努力補上去。當然,如果時透有一郎和時透無一郎願意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學好劍法,補上柱的位置吧。」

突然被點名的時透兄弟抬起頭,兩人遲疑了一下,時透有一郎說道:「我們都是被奈良善救下來的,打算跟著他學習。」

產屋敷耀哉點頭,問奈良善:「花柱說,你用的也是呼吸法,請問師從何人?」

「上弦壹,黑死牟。」奈良善說道,「他用的是月之呼吸。」

「月之……呼吸。」產屋敷耀哉將這名字念了一遍,「是嗎。」

「你知道?」

產屋敷耀哉:「呼吸法起始於戰國時代,那時候的劍士們正是第一批使用呼吸法的人。月之呼吸或許就屬於其中的一種吧。因為各種原因失傳的呼吸很多……」

月之呼吸會失傳,正是因為呼吸的使用者和開創者,跑去當了鬼。

「鬼舞辻無慘竟然允許你像上弦學習。」產屋敷耀哉很感慨。

奈良善:「只要告訴他,我變強後能更好適應他的血,他就會答應。大概是覺得,我無論如何都跑不了他的手掌心,所以放任了。剛好也讓我掌握了上弦的信息。」

產屋敷耀哉:「你願意告訴我們嗎?」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奈良善說道,「我仍舊不認為你們擁有勝算。首先上弦就很難對付,除了上弦以外,鬼舞辻無慘身邊還有一個近侍。要想順利的斬殺鬼舞辻無慘,最好先弄死她,不然就會陷入很糟糕的境地。」

「誰?」

「鳴女。她的血鬼術是掌握空間。」

「原來如此。」產屋敷耀哉說道,「那的確是一個很麻煩的能力,就算我們能找到鬼舞辻無慘,她也可以隨時將我們或者鬼舞辻無慘轉移。」

「對。其次才是上弦,首先黑死牟……」

「請稍等一下,關於上弦的事,還是希望能在人更多的時候說出來。」

「人更多的時候?」

「是的,在這之前我想問你,願意做我的兒子嗎?」產屋敷耀哉問道。

奈良善:「………………哈?」

「當然,時透有一郎和時透無一郎,我也真誠的想要邀請你們加入鬼殺隊。」產屋敷耀哉微笑著說道。

兩個少年沉默,看向奈良善。

「不是,等等,你剛剛啥意思?邀請我加入鬼殺隊?」

「不僅僅是鬼殺隊。我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養子,你願意嗎?」

奈良善:……

這就真的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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