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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仙》第459章 擊掌為誓
「哎唷唷,難怪今早喜雀唧唧喳喳叫個不停呢,原來真有貴人來,蕭公子,奴家有眼不識泰山,在這裏賠罪啦!」

九娘一怔,便乍現驚喜之色,向蕭業施禮道歉。

蕭業有些奇怪,按說九娘這種人,應是八面玲瓏,歡場老手,怎會光顧著自己,卻忽略了周謹的感受?

隨即偷眼一撇,果然,周謹的神色不大自然了。

這讓他心裏更是疑竇叢生,難道是故意挑起周謹對自己的不滿?

雖然周謹在鄉試與鹿鳴宴上都敗給自己,但周瑜後人就是一張金字招牌,再加上不俗的才學,在建康士子中,還是很有號召力的。

也不怪蕭業疑神疑鬼,實在是姚崇的邀約太過於突然,要說僅僅是偶遇,根本不信。

蕭業暗中留了個心眼,擺手笑道:「我哪裏算什麼貴人,夫人不必如此埋汰於我,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九娘低聲道:「奴家賤姓韋,蕭公子乃大人物,自然沒聽過奴家的賤號。」

「哦?夫人可是出於關中韋氏?」

蕭業訝道。

「蕭公子說笑了,關中韋氏乃高門大族,奴家若是於酒肆賣笑,怕不是得押回去浸豬籠呢,三位公子,快請進來吧。」

九娘咯咯一笑,擺手示意。

蕭業卻看出了一絲不欲多談之意,心裏不免泛起了嘀咕,難道這位韋九娘真是出身於關中韋氏?

韋氏略過歷史上的顯赫不談,當下最著名的人物是韋後,現被貶為廬陵王妃,年齡和韋九娘相當,如果兩者之間真有關係,就很值得玩味啊。

歷來政治派系,都不吝於拉攏投資年輕士子。

一來,年輕人好衝動,易於被美色所惑,投資的成本極低,有時付出一個歌舞姬就能完美的達成目地。

二來,年輕人可朔性強,前途無途,投資的好了,會獲得巨大收益,即便失敗,也沒什麼,付不出太大的成本。

當然,也有可能不單單是投資,或有別的目地。

蕭業留了個心眼,步入屋內。

小院不大,內裡卻清幽雅緻,一排精舍緊挨著洛水,窗外便是轔轔水波,在月光下蕩漾生輝。

「三位公子隨便坐,奴家去催一下酒菜,稍後便來!」

九娘盈盈一笑,施禮告退。

酒菜採用分餐製,一人一張小幾,不分賓主,圍成一圈,三人剛剛坐下,就是一陣環佩叮咚,三名妙齡少女步入屋內,身著薄紗,姿色靚麗,青春逼人。

「奴家見過三位公子!」

三女盈盈施禮,就要分往三人身邊坐下。

蕭業卻是道:「且慢,今日我等三人難得聚首,正當推心置腹,徹夜長談,就不要姑娘陪酒了,如何?」

「這……」

姚崇沒想到蕭業會來這套,明顯怔了下,眼裏不由閃現出一抹失望之色,望向了周謹。

周謹也是有隱約的不快一閃而過,大唐以風流著稱,吃酒找幾個姑娘相陪再正常不過,既能調節氣氛,又可以獲得樂趣。

可是蕭業已經提出不要姑娘,他如堅持要,就顯得低人一等,於是勉強笑道:「蕭大人說的也是,你們下去吧,再代我們謝過九娘的好意。」

「是!」

三女頗為失望,施禮告退。

酒菜陸陸續續上來,還別說,確是精緻的很,一些知名的青樓酒肆也要遜上一籌。

「喲,怎如此冷清?」

不片刻,九娘踏入屋中,驚訝的問道。

蕭業笑道:「我們三人很少聚首,今欲說些私話,還請九娘見諒。」

「這……」

九娘神色也不自然了,蕭業的意思是趕人,有話快放,沒話少嗶嗶,趕緊走。

憑心而論,這種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事實上蕭業也不想再和姚崇來虛的,有話就說,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畢竟麻煩事已經夠多了,沒空和姚崇勾心鬥角。

「那奴家就敬三位公子一杯!」

九娘勉強笑著,倒了一杯酒,以袖遮面,一飲而盡,便退了出去。

屋裏安靜了,但是氣氛也被破壞殆盡,不鹹不淡的拉扯了一陣子後,姚崇忍不住道:「如今各地祥瑞紛出,蕭兄有何看法?」

「哦?」

蕭業暗道肉戲來了,便哈哈笑道:「這是好事啊,自太后執政以來,風調雨順,海清河晏,上天賜下祥瑞之兆,乃是對太后的嘉獎。」

姚崇與周謹相視一眼,均是無語,這種話就是最堂而皇之的場面話,實際上什麼乾貨都沒有。

「蕭兄所言確是!」

姚崇附和的點了點頭,又問道:「現滿朝文武紛紛向太后進賀表,蕭兄打算何時進賀表?」

「兩位兄台可曾進了?」

蕭業反問道。

「哎,難啊,不知如何著筆。」

姚崇看了眼周謹,嘆了口氣。

蕭業眼神微眯,他終於明白姚崇請自己吃飯的意思了,明擺著,姚崇忠於李唐,不願向太后進賀表,可是不進,就會受到太后的打擊,所以想跟在自己後面劃水。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憑心而論,賀表這東西,儘是諛辭濫調,當政者關心的不是賀表的辭章,而是進賀表的人。

自己是必須要進賀表的。

而在清流眼裏,自己不畏強權,敢捋虎鬚,太后欲篡李唐天下,必有清流不滿,可是又被殺怕了,於是推出姚崇,誘使自己說些不該說的話?

指不定背後就有那幾個宰相的影子!

果然,見蕭業久久不語,周謹突然拿起筷子,擊碗作節,放聲高歌。

「定陶城中是妾家,妾年二八顏如花,閨中歌舞未終曲,天下死人如亂麻……」

「……曲未終兮袂更揚,君流涕兮妾斷腸,已見儲君歸惠帝,徒留愛子付周昌!」

蕭業心裏莫名的惱火,這首樂府歌表面上是緬懷戚夫人,唱出了戚夫人悲苦的一生,聽著沒什麼問題,但問題是,誰害了戚夫人?

呂後!

呂後掌權,女主當政,這就是影射太后,恰好太后也有黑歷名,與呂後對得上號。

有時候文人之間,不用說那麼清楚,周謹唱這首歌,已存了逼宮的意思。

「蕭郎,此曲如何?」

周謹藉著幾分酒意,斜眼瞥向蕭業。

蕭業淡淡道:「確是不錯,若是戚夫人有靈,自當感懷。」

周謹繼續道:「蕭兄,你我雖不熟識,卻是同科,請恕我交淺言深,約在月前,朝中已經開始有諛媚之輩進了賀表,可我等讀聖賢書長大,豈能不識大體?這賀表是否要進,如何進,小弟還請蕭兄指教。」

姚崇跟著道:「蕭兄詩詞歌辭名滿天下,天下的士子都在看著蕭兄吶,而蕭兄月余未進賀表,實為我輩楷書,今日蕭兄就做個決定,我等唯蕭兄馬首是瞻!」

「哦?」

蕭業暗暗冷笑,卻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諱言了,這賀表,我是不會進的!」

姚崇一喜,便道:「若是蕭兄不進,姚某與慎之亦不進,咱們擊掌為誓!」

「也罷!」

蕭業伸出手掌!

「啪!」

「啪!」

「啪!」

三人互擊,相視哈哈大笑。

姚崇與周謹眼裏,滿是得色,彷彿蕭業這個出頭鳥不當也得當了。

蕭業也是以看死人般的目光看著這兩個人,只希望……能信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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