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養心谷停車場。

蘇武一家人來送文柏離開。

他的電影已經殺青，得趕緊回去儘快把片子剪輯出來，然後早日送審，爭取在元旦上映。

逗了逗懷裏的外甥女，文柏笑道：「晚晚拜拜，舅舅先回家了。過陣子再來看你。」

小姑娘儘管戀戀不捨，卻是笑容燦爛，絲毫沒有悲傷的意思。

畢竟家裏幾個大人每隔幾天就要出去工作。來來去去的，她都習慣了。

叭地親了文柏一口，蘇晚大方地揮著手：「知道啦，舅舅慢走。」

「晚晚愛你喲。記得早點回來看晚晚和外婆。」

「一定，一定。」文柏感概著應下。他正想轉身上車，突然一拍腦袋：「對了，晚晚喜歡什麼禮物？下次舅舅過來時送給你。」

劉帥和墨描梅這些親近的同學兼夥伴，聽見文柏這話不禁臉色古怪。

之前文柏買的慘叫鴨，最終落到咕咕手裏。

猴子拿回去給蘇小牛修了修，從此養心谷多了個一會兒「撲撲撲」一會兒「啊胡啊胡」的怪叫聲。

後果就是席秋華聽見這聲音一次，就想辦法揍兒子一頓。當然，是背著文柏的劇組的。

不過劉帥和墨描梅這些人和蘇武家熟嘛。拍攝完畢之餘他們也會過來串門，好幾次就碰見某個導演被人追著打。

「晚晚的禮物啊……」蘇晚滴溜溜地轉著眼晴，卻是扭頭朝蘇武那邊望去。

要不是文柏突然提起禮物，她一時還想不起擱在東廂院裏的大型滑滑梯。

「晚晚不要什麼禮物，」蘇晚嘻嘻一笑：「舅舅做完工作，早早回來陪晚晚就可以啦……」

眾人又膩歪了一會，見時間已經不早，文柏一行車隊才悄然離開了養心谷。

「爸爸，」蘇晚跑到父親腳下，抱著他的兩條腿努力地向上攀爬，不大一會，順利爬到蘇武的肩膀上。

旁邊的文藍和席秋華互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重陽節那高祟的人塔，臉色頓時有些發黑。

「什麼事？」蘇武假裝沒看到老婆和丈母娘的臉色，和顏悅色地托著女兒的後背，省得她從後面摔下來。

「晚晚想玩滑滑梯。」小姑娘指著村子的方向。

「哦。」蘇武點頭，習慣性用上轉移焦點大/法，「早上時好像師父告訴爸爸，說晚晚今天的大字還沒有寫夠吧。」

蘇晚嚇得直吐舌頭，連忙東張西望，假裝欣賞眼前熟悉的風景。

最開始，她是很認真地練習毛筆字的。

只是因為中午文柏要離開，一家人都在忙著為他送行。

蘇晚聽著動靜便有些坐不住，馬馬虎虎寫了幾個大字後趁著李雁不注意，趕緊溜之大吉。

估計這會她專用的小石桌上，毛筆和墨條還好好放在那裏，沒人收拾。

「晚晚，」後面的文藍走了過來，沉下了聲音，「一會兒回到家。先寫完今天的大字才能出去玩。」

蘇晚有些不樂意，然而她不敢跟母親撒嬌，隻好小貓一樣趴在蘇武的頭頂，可憐兮兮地央求，「爸爸……」

文藍陰森森地望了過來，蘇武連忙哈哈地打斷女兒的話。

「幾個大字而已，一會回家爸爸陪晚晚寫。認認真真的話，一會兒就寫完啦。到那時，不就可以高高興興出來玩了嘛？」

蘇晚看看母親又瞧瞧外婆，很快認清了情形，隻得乖乖地應了下來。

蘇武若有所思地看著前面的白色大房車。

「老婆，」他問旁邊的文藍，「這是你開回來的車子？」

文藍先把女兒抱了下來，才點了點頭，「嗯。就是它了。說話坐起來還挺舒服的。」

鎮河市是個貧窮的地級市，晚上沒什麼高鐵以及飛機經過。

為了在馬嬸入宅前趕回養心谷，文藍乾脆找了這輛房車，請兩個司機輪流向南開，終於及時地趕了回來。

「你問這作什麼？」文藍有些好奇。

「我們也買一輛吧。」蘇武呵呵地揉著女兒的頭頂。

「這麼大的車子，要麼自己開要麼請司機開。以後過年過節一家人要去晚晚外公家或者平時去什麼地方玩。就可以帶上安安了。」

小孩子的臉，六月的天。

蘇晚看著眼前龐大的車身，歡快地拍著小手：「對對，外公家可好玩啦，下次一定要帶安安去。」

她喜滋滋抱著父親的大腿，「爸爸真是棒棒噠。」

這會的小姑娘已經忘了當初到文正陽家時，自己哭得肝腸寸斷吵著鬧著要回家的模樣。

眨眼又是幾天過去。

除了石端敏時不時會過來好奇瞄上一眼東廂裡滑滑梯的配件外，其他孩子幾乎都快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這是因為很快就要考試。蘇小虎、廖承志甚至蘇小蘭都在努力地讀書，為能去東郊動物園看布老虎而加著油。

這天，蘇武給女兒換好衣服，牽著她準備出門。

「爸爸，我們去哪玩嗎？」小姑娘先把獅子招呼過來，兩眼亮晶晶地望著父親。

蘇武不答，只是笑著梳理女兒長長的劉海，「晚晚，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哦。」

蘇晚排行二十六，前面有二十五位堂姐。會直接喊姐姐而不帶族序或名字的，要麼是指胞姐要麼是指最親近的堂姐。

對蘇晚而言，說的就是蘇小牛。

以此類推，姑姑和奶奶也是一樣，一般指的都是蘇雪以及馬嬸。

「啊？姐姐的生日？」蘇晚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系在手腕上的平安長命鎖，急得東張西望，「壞了壞了，晚晚沒給姐姐準備生日禮物呢。」

蘇武笑道：「現在準備也不晚。晚晚知不知道姐姐喜歡什麼玩具？」

事實上蘇小牛家也在修房子，她父母一直忙得四腳朝天。

要不是蘇武記得之前答應過要送給蘇小牛一個大大的生日禮物，便問了問蘇樹佑，否則他們還真忘了今天是蘇小牛的生日。

「姐姐喜歡的玩具啊，」蘇晚扣著小嘴沉吟，遲疑道：「橡皮筋吧。」

蘇武擦汗，「是扎頭髮的橡皮筋，還是用來跳的橡皮筋？」

「都不是啦。」蘇晚飛快搖著腦袋瓜，「是用來作彈弓的橡皮筋。」

她湊到父親耳朵邊，神秘兮兮道：「爸爸，姐姐她偷偷買了條橡皮筋，想做個彈弓很久了。」

彈弓？

咳咳。

蘇武咳嗽，臉色有些發黑。不過想想蘇小牛的性子他也有些恍然。

「晚晚，小牛她要個彈弓做什麼？」蘇武忍不住好奇。

蘇晚四下看了看，作了個襟聲的動作，悄悄道：「爸爸，姐姐想打六三姑姑的大白。」

「為什麼？」蘇武一愣。

「因為六三姑姑的大白最壞了。它老是嚇唬咕咕，上次還搶走了咕咕的慘叫鴨。」

說到這，蘇晚眉開眼笑地摸了摸身邊的獅子，「後來安安幫忙搶回來了。」

不過爭奪中，那隻慘叫鴨幾乎被撕成兩段，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蘇武清楚這三個動物間的愛恨情仇，又默默地擦了把汗。

「晚晚啊，一會兒記得偷偷告訴姐姐，女孩子不要玩彈弓。那十分的危險。如果真打到六三姑姑的大白，鴨子是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