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看彈幕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本睡得安穩的蘇晚似乎被打擾到了。

她叭嗒著小嘴，小小的身子往父親身邊擠了擠。然後抱著蘇武的脖子就往上爬，一直爬到他胸口上尋了個舒服的地方，才重新甜甜地睡了起來。

蘇武已經習慣了小丫頭的睡像，下意識地輕輕拍著小姑娘的後背，哼唱著冰雪奇緣2的搖籃曲。

「Wherethenorthwindmeetsthesea

北風與海相遇的地方

There'sariverfullofmemory

有一條充滿回憶的河流

Sleep，mydarling，safeandsound

睡吧，親愛的，一切安然無恙

……」

視頻那頭的文藍看得出神，半響後她心癢難耐地輕聲建議。

「蘇武，這首搖籃曲你唱過了，要不也讓我唱唱。」她解釋道：「以後輪到我逗小晚睡覺，或許也可以派上用場。」

「當然可以，一首普通的搖籃曲而已，隨便你唱。」蘇武仔細地給孩子掖了掖被角，「不過現在晚晚趴在身上，我沒法起來。要不明天我再把詞譜發給你？」

「用不著。」文藍嘻嘻一笑，「這麼簡單的曲子還需要你的詞譜？你當我在音樂上的專業水準是假的啊。」

「聽你哼一遍，就已經足夠我扒下完整的詞譜，何況你這還是第二次唱。」

「第二次？」蘇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剛才不是隻唱了一遍嗎？」

文藍側著腦袋等了等，見蘇武這邊始終無動於衷，她隻好出聲提醒。

「你之前上傳的視頻裡，曾經唱過這首搖籃曲。」

蘇武恍然大悟，叭一聲重重地拍了拍額頭。他拖了拖網頁，很快把這段視頻找了出來。

看了看這則視頻的數據，蘇武嘿嘿地搖搖頭。

「還以為我會是下一個天王巨星呢，結果這首歌的播放量只有區區3萬多，看來沒多少人喜歡我的嗓子嘛。」

文藍扁扁嘴，不置可否。

說這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蘇武眼神清晰。他僅是聳了聳肩，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的意思，文藍便沒作聲。

蘇武的歌喉很優秀，播放量不高原因多多。比如歌曲受眾小，以及上傳時間短；又比如視頻是蘇武手機錄的，從頭到尾全是在趕路，畫面上晃來晃去，除了新拓展的道路外，連人都看不見……

相對這些原因，他的嗓音反而不是問題。

蘇武呵呵地自嘲了會，忽然想起最初的話題。

「文藍，」他欣賞著手機裡那張美麗的臉龐：「說說看，到底是哪則視頻惹你不高興？」

文藍沒有回答，沉默中她的目光慢慢下滑，落到了一則名為「認祖歸宗」的視頻上。

視頻是蘇雪拍的，從養心谷一行人挑著各種祭品抱著蘇晚到祖祠開始，一直拍到這一行人完成認歸離開祖祠為止。

這視頻的播放量同樣不高，但文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視頻裡的每一幀畫面都刻進腦海為止。

文藍的老家在西南的一座小城裏。城市雖然小但到底也是城市，因而並沒有新生兒上族譜的習慣。甚至文藍都不知道他們文家到底沒有族譜這東西。

看著視頻裡養心谷的認祖歸宗，文藍本該是無所謂的。

但看著看著視頻，她忽然有種感覺。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小不點，自從她的名字蘇武被寫到了養心谷的族譜上後，似乎正在和自己漸行漸遠……

看著乖巧趴在父親胸膛上睡著覺的女兒，看著那張甜美的小臉，文藍心忽然有些亂。

這小丫頭是養心谷蘇氏一族的女兒不假，但也是他們文家的孩子。沒理由她長了這麼大，認了蘇武那邊的關係，而自己這邊連父母都不知道這個外孫女的存在。

這不公平。

半響後，文藍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她忽然開口。

「蘇武，過陣子等小晚恢復了正常，我想讓她跟我回趟老家，見見她外公外婆。你覺得怎麼樣？」

「當然好啊，這種問題還要問嗎？」蘇武溫柔地擼著胸口上貓咪般的女兒，笑道：「帶從未見過面的外孫女回家見她外公外婆是好事，人之常情。我當然不會反對。」

「可是……」文藍的聲音忽然變得弱弱。

「我爸媽都是十分傳統的人，要是他們發現我未婚先孕，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也許會趕我出家門，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或者直接把我打死打殘了事。」

這是個問題。

蘇武發愣，擼著孩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忍不住代入一下，頓時有種想砍人的衝動。

好一會兒過去，見視頻裡的女子眉頭越皺越深，他試探道：「那文藍你……是什麼意思？」

蘇武畏畏縮縮的模樣，文藍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又是氣憤又是失望，聲音忍不住都尖了幾分。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就隨口說說。到時候我把小晚帶回家，愛我爸媽怎麼打就怎麼打，想怎麼罵就怎麼罵，隨他們去。」

蘇武反而心落了下來。

他說道：「這樣吧。到時候我跟你去見你爸媽，如果他們要是發火什麼的，都沖我來好了。」

「我皮厚，經得住打。」

文藍忍不住撲哧地笑了出來，很快又板起了臉。

「都沖你來，說得好聽。」

不知怎麼的，聽了蘇武光棍的話，她氣平了些。

「你一個外人，他們憑什麼沖你生氣發火？要怪只能怪自己女兒年少無知自命清高，結果被人坑了。」

蘇武聽出了她話語裡濃濃的怨念。

「這文藍你就說得不對了。我明明是晚晚他爸，怎麼能算是外人呢？」

文藍冷冷地哼了聲。

「怎麼不算？你是小晚他爸不假，可與我有什麼關係。我爸媽教訓女兒天經地義，誰也管不著。」

蘇武無言以對，半響後他忽然開口，「那文藍你戶口本帶在身邊嗎？」

文藍一怔，下意識道：「問這作什麼，誰沒事會隨身帶著戶口本那玩藝？」

蘇武一聲長嘆，好心提醒這傻姑娘。

「婚姻登記需要雙方的戶口本。我的好找，你的在哪？如果你的也在身邊的話。我們找個時間去趟民政局，不就有關係了？」

蘇武蠱惑她，「到時候你爸媽就有理由沖我發火了。」

文藍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這麼簡單？」

蘇武肯定地點頭，「對，就這麼簡單。」

「不要九百九十九，也不要九十九，只要一本戶口本。文小姐你吃不了虧上不了當，趕緊行動吧……」

「你……」

文藍終於反應過來戶口本是怎麼回事，惱羞成怒地瞪了眼蘇武，憤憤然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