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將目光轉到夏文樺的身上，意圖明顯地道：「若是天下女子都如女俠這般心胸寬廣，那何愁刺納人趕不出去？」

宮玉看出了他的意思，不自在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倒是願意保家衛國，就是讓夏文樺去，她總有那麼一點不放心。

高坤羽也不逼迫她表態，轉而道：「女俠不知道，現在這一面小小的紅旗子所代表的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種精神。」

宮玉愕然道：「一種精神？此話怎講？」

高坤羽有些激動道：「自從女俠搗了刺納人的老窩並留下這一面旗子之後，軍中士兵便將其當作神一般的敬仰，好像只要有這一面旗子，就能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以旗子為信仰？」

宮玉好生意外，她當初留下小旗子，只是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標誌，並以此來震懾刺納人而已，可沒想到會在軍中引起如此大的反響。

「對。」高坤羽重重地點頭，「就是信仰，士兵們深信只要看到這一面小旗子，他們離勝利就不遠了。」

這簡直就是一種精神追求。

宮玉明白過來後，額頭不禁冒出幾條黑線來，由始至終她都沒想過這一面旗子還能成為大梁國士兵的信仰，或者說是青州城士兵的信仰。

高坤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之後，還是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女俠成全。」

那一聲聲「女俠」，叫得宮玉汗顏不已。

可宮玉不知道讓他改口喊自己什麼，也就只有隨他了。

宮玉道：「你請說。」

高坤羽激動道：「就是請女俠允許在下將這一面旗子放大做成咱們軍中的旗幟。」

「旗幟？」宮玉驚訝之餘，不得不佩服他，將紅旗子放大做成軍中的旗幟，這就相當於利用士兵們的信仰，將士兵們凝聚起來。

有了強大的凝聚力，這支隊伍便會無堅不摧了。

就夏文樺的理解來說，高坤羽的主意不能說不好，所以他不覺得宮玉會拒絕。

但宮玉卻沒有直接答應。

對高坤羽的提議，宮玉很慎重地考慮了一番，才道：「高大人的提議不錯，但高大人要想將這一面紅旗子放大做成軍中的旗幟，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要求？」高坤羽一怔，「女俠有什麼要求？」

他暗中不住地奇怪，這麼好的建議，如此深明大義的宮玉居然會為難他。

宮玉思慮著說道：「除非高大人答應以後去投奔夏文棠將軍，否則沒有商量。」

「夏文棠？」夏文樺首先驚訝起來，「玉兒，哪個夏文棠？」

在夏文棠的名字後面帶上將軍的稱呼，他就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家大哥了。

宮玉道：「就是你大哥啊！」

「大哥？」夏文樺抽了一口氣，「大哥沒死？大哥還做將軍了？」

「確實如此。」

夏文樺喜不自勝道：「真的嗎？大哥真的沒死啊？」

對他來說，只要沒死，做不做將軍都無所謂。

「嗯，沒死，大哥活得好好的。」

夏文樺簡直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若不是有高坤羽在場，他都想抱著宮玉狂歡一陣了。

只是，喜悅過後，他又覺得奇怪了：「咦！玉兒，你怎麼知道大哥沒死呢？」

宮玉道：「我一會兒再告訴你。」

關於她如何得知夏文棠還活著的事，三兩句話說不清楚，得和夏文樺坐下來慢慢聊。

二人說話的工夫，高坤羽一直在思索。

冷不防聽聞夏文樺有一個做將軍的哥哥，他看夏文樺的眼神都充滿異樣。

聯繫起夏文樺和夏文棠的關係，他猜測道：「女俠提如此要求，難道是因為夏文棠將軍是夏文樺的大哥嗎？」

宮玉道：「並非如此。」

高坤羽為難道：「可是在下……」

他現在直屬於另一個將軍，倘若冒然去投奔夏文棠將軍，那和叛亂有什麼區別？而且也會引起兩個將軍的猜忌。

宮玉抬手製止他即將說出口的話，道：「高大人不必為難，我要你投奔夏文棠將軍並不是讓你現在就去，而是以後。」

「以後？以後是啥時候？」高坤羽都蒙圈了。

宮玉莫測高深道：「高大人是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待一年後，你自會明白我的意思。」

「一年後？」高坤羽思慮著，越發地覺得宮玉神秘莫測了。

這不禁讓他奇怪，如此神秘莫測的女子，何以會嫁給夏文樺這麼一個山裏漢？

不過，再看夏文樺，似乎也不差，難怪宮玉會看上他。

高坤羽微微點頭，「那行，只要女俠答應了就好。」

雖然不知道以後的局勢，但他現在隻想把那一面紅旗子做成軍中的旗幟，以此來拉攏軍心。

「那我和夏文樺……」宮玉把話題轉過來。

好歹她和夏文樺相遇了，總不能就這麼分開。

高坤羽審視了一下二人，道：「夏文樺，給你三天的假期如何？」

夏文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算是答應。

從高坤羽的營帳出來，二人便朝軍營外走去。

軍中不能有女人，所以宮玉是絕對不能留下的。

眼看夏文樺領著一個女人外出，那些許多年沒見過女人的士兵都羨慕得拿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宮玉。

宮玉淡定地走著，絲毫不在意他們的眼神。

不過，說實話，身上聚集了那麼多視線，還是挺不舒服的。

出了軍營，夏文樺故意走在宮玉的旁邊，大手就不安分地伸過來握住宮玉的柔荑。

宮玉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道：「咱們去海邊吧！」

天上掛著一輪圓盤似的明月，在海邊觀賞，應該別是一番風景。

「嗯。」夏文樺鼻中應聲，五指握得更緊了一些。

夜間的海風很大，海潮不時地滾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涼意。

正值盛夏，來海邊避暑倒是不失為一個美好的選擇。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吃飽穿暖都成問題，平時都顧不及精神上的享受，因此海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來到海邊的大石頭上，宮玉徑直坐下去。

夏文樺隨著她一同坐落，還是沒捨得把手鬆開。

宮玉沉默一陣，先開口道：「文樺，軍中的生活你還習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