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瑾在同齡人當眾算是很老成了，可在沈昭眼裏，他單純的就跟兔子似的，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一眼就能叫人看出來。

顏瑾既然沒有掩藏，他也就開門見山了，「顏瑾，這話我隻說一遍，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不管我對別人使用何種手段，如何狠毒算計，我都不會對不起顏素，不會傷害顏素。」

「世子是真心的？」顏瑾咬牙問。

沈昭：「天地可鑒！若我對顏素不是真心，若我對不起她，就讓我求而不得，不得好死！」

顏瑾想攔卻攔不住，沈昭已經發了誓言。

「求而不得」四個字讓沈昭心頭狠狠一震，一陣劇烈的絞痛讓他支撐不住往後倒去，卻又強撐著用手支住了地。

這一瞬間，一種巨大的悲傷和恐慌突然席捲了他，有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抱著顏素的屍體在火海中穿行，看到了自己跪在墓前無聲痛苦，看到了自己一夜白髮……

好像，他已經愛了顏素很多世一樣。

不知不覺間，沈昭身子開始顫抖，而眼眶已經猩紅一片。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將顏瑾也嚇了一跳，他臉色驟變，要跑過去扶沈昭，卻看到沈昭伸手阻攔。

顏瑾急道：「世子……」

「我沒事，不用管我。」沈昭聲音十分虛弱，整個人半跪在地上，背影看著更是脆弱不堪。

顏瑾滿心不解，又覺得這一刻的沈世子實在是看著可憐，也擔心他會出事，不禁後悔懊惱起來。

沈世子的為人他是知道的，有點心機怎麼了？別說皇家人了，就是平民百姓也還有勾心鬥角呢，即便擔心妹妹也該想個好點的理由，更不該逼著沈世子表態。

都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沈世子和妹妹偏偏都佔了！

顏瑾懊悔不已，想要嘗試靠近，卻又被沈昭攔下，「我沒事，你先回去，別讓顏素起疑，我很快就回來。」

「不行，我不能讓世子一個人在這兒，還有你的身體，若是有個……我就是死也不能贖罪！」顏瑾說。

沈昭想笑，結果卻咳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咳出來一樣，直到吐出了一口血。

等停下來時，不僅眼睛紅的不行，連鼻子和臉還有耳朵都已經染上了紅色。

可他不讓顏瑾靠近，因而顏瑾只能看到他耳朵和脖子紅了，並不能看到他難過悔恨的表情，以及失而復得時欣喜若狂的神色。

顏瑾靠近不了，但也沒有離開。

沈昭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多久，他就在旁邊站了多久。

直到沈昭從地上起來，他立即過去攙扶住了沈昭，「世子，你身子可受得住？我讓他們宣太醫……」

「不用。」沈昭拿著帕子擦掉了嘴唇上的血跡，又咳了兩聲，但聲音聽著比之前好多了。

顏瑾也發現了，驚訝道，「世子，你的臉色……」

「好了很多？」沈昭不動聲色道，「剛剛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身上抽離了，或許這一咳反而將我的沉痾治好了。」

顏瑾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什麼，但看他臉色比之前好，便直接道恭喜，轉而又道歉。

他不該那麼對待一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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