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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百五十【整頓內部】
費映珙帶著女兒費如惠,還有那黑廝鐵奴,一路坐船來到吉安府。

他是有追求的文化匪寇,在仕途無望被通緝之後,本來想搞個世外桃源。就是把惡名在外的大地主弄死,自己和屬下來做地主,再分少數田畝給農民,不給官府交苛捐雜稅。

這跟趙瀚有本質區別!

費映珙屬於換湯不換藥,除了不給官府交稅之外,其他哪有什麼改變?他現在養了十多個家奴。

但是,他所佔據的天河鎮及周邊村落,已算得上世外桃源了,至少底層百姓不會餓死。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他這塊世外桃源要保不住了。

北邊是安福縣、東邊是廬陵縣,都屬於趙瀚的地盤。西邊是永新縣,也有佃甲起事,已經攻破縣城殺了官吏。

費映珙夾在一堆反賊中間,必須得思考今後該怎辦。

在城南碼頭登岸,費如惠驚訝道:「爹爹,這裏可真繁華,一點也不像反賊的地盤。」

「何止繁華,」費映珙嘆息道,「比我上次至此,還更加興旺許多。」

費映珙上次路過吉安府,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當時有太監亂徵稅,鈔關讓途經此地的商船減少,重額門攤稅讓一些商戶關門,吉安府的商業因此日趨蕭條。

而趙瀚統治府城之後,鈔關沒了,路過的商船就多了。

商船變多,在本地的消費就變多,刺激商鋪和攤販的增長。同時趙瀚還免了去年的門攤稅,今年的門攤稅按崇禎元年徵收,繼續刺激商販的興盛。

不但如此,府城周圍的百姓,都獲得了土地,收入顯著提高,消費能力自然提升,也在刺激商業的興旺。

費映珙見許多百姓,朝著城東渡口而去,他忍不住攔下一個,問道:「老表,白鷺洲有甚事情,你們怎都去那邊?」

「趙先生今天親自審案,我要去看熱鬧。」那人回答。

費映珙聞言,也帶著女兒和黑廝,前往城東渡口等著去江心洲。

從城東去白鷺洲,只有一條渡船,平時也沒多少人來往。今天卻把艄公樂壞了,上千人排隊坐船,甚至引來幾條客船搶生意。

費映珙不想排隊,於是選擇高價坐客船,一直走到書舍和先賢祠之間。

那裏有一塊空地,周圍都是花園,甚至修建有假山亭台。

陸陸續續,大概有一千多人,湧進來想要旁聽審案,花園各個角落都擠滿了人。來得慢的,只能站在外圍,根本聽不見裏面說什麼。

空地兩面,擺了許多凳子,應該是官方設置的旁聽席,需要總兵府頒發的號牌才能入座。

費映珙看到了費如鶴,跟費純一起坐在旁聽席。

他帶著女兒往那邊擠,很快就被官差攔住:「出示號牌!」

「我是你們趙將軍的四叔。」費映珙指向費如鶴,他早打聽清楚了侄子的化名。

官差不敢怠慢,讓他們原地等著,然後跑去向費如鶴報告。

費如鶴欣喜無比,跟費純一起過來,笑著說:「四叔怎來了?」

費映珙說道:「我找你們趙先生商量事情。」

「快裏面坐。」費如鶴立即把費映珙拉進去。

卻是費如鶴、費純讓出座位,讓費映珙父女坐下,他們自己則盤腿坐在地上。

費映珙驚訝道:「你這個將軍,多弄兩張凳子都不行?」

費如鶴解釋說:「四叔,這是旁聽席,總兵府有號牌的。我倒是能多弄來幾張凳子,可得跑去跟總鎮商量,費那麼多功夫幹嘛?」

費映珙不再多言,心裏卻非常震撼,這裏的規矩真是嚴格。

旁聽席陸陸續續坐滿,都是被邀請的官員、士紳和書院學生。

費映珙父女的後排,正是田有年、宋應星和王調鼎,宋、王二人正在低聲聊天。

「皂班入值!」

一個官差扯開嗓子大喊。

衙役提著水火棍出來,分列兩排站好。

「判官、主簿入座!」

黃順甫和歐陽蒸坐在主審位左右,一個是廬陵知縣,是案件審判地的主官;一個是吉水知縣,是案件發生地的主官。

另外還有書記官,記錄審判過程。

「總鎮升座!」

「威~~~武~~~」

趙瀚從書舍那邊出來,坐在審判席的主位。

「拜見趙先生!」

「拜見總鎮!」

許多官吏和百姓,下意識的就要跪拜。

「嗙!」

趙瀚一拍驚堂木,呵斥道:「都站起來!」

於是眾人陸續站起,朝著趙瀚行禮,有的拱手作揖,有的彎腰鞠躬。

趙瀚說道:「帶原告楊春娥!」

「帶原告楊春娥!」

原告不再使用妓院的花名,恢復了本名楊春娥。為了保護原告,楊春娥戴著頂小鬥笠,笠簷還垂下了一層紗巾,遮住臉部不讓旁人看見。

趙瀚又說:「帶被告王元祿!」

「帶被告王元祿!」

宋應星低聲對王調鼎說:「這般審案有趣,以前都是喊帶犯人某某。」

王調鼎笑道:「萬一是被誣告呢?我覺得稱為被告、嫌犯更合理。」

「確實如此。」宋應星點頭說。

原告和被告,都沒有下跪,隻站在那裏聽審,趙瀚要藉此案立規矩。

王元祿垂頭喪氣出來,甚至用手遮住臉面。他一個舉人,因為這種事過堂,哪還有顏面見人?

趙瀚對黃順甫說:「副判官陳述案情經過。」

黃順甫照著文件朗讀,這是趙瀚修改過的稿子:「原告楊春娥,祖籍江西南昌,現籍吉安府廬陵縣,為總兵府宣教員。被告王元祿,吉安府吉水縣人氏,原為吉水縣白沙鎮鎮長……」

「崇禎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原告隨宣教團下鄉慰問演出,當晚借住在被告家中。被告醉酒之後,摸進原告所居臥房,對被告實施強暴,還伴有毆打行為。事後,被告倒頭酣睡。原告穿好衣服求救,宣教團其他宣教員趕來,將未著衣物的被告製服。翌日,扭送吉水縣衙。」

幸好,自發跑來旁聽審案的,除了官吏、士子和學生之外,其餘大部分是府城居民。

若換成幾百上千的農民,此刻聽到案情複述,估計會群情激奮衝上來打人。

宣教員極受農民愛戴!

趙瀚說道:「帶證人!」

十多個宣教員被帶上來,開始闡述自己當天的見聞,然後當場在證詞上簽字。

趙瀚又說:「帶證物!」

那是被告的衣服,有兩處已被撕爛,是被告掙扎時撕爛的。

趙瀚問道:「被告,這可是你的衣服?」

「是。」王元祿低頭說。

趙瀚問道:「你可對案情敘述有異議?」

「沒有,」王元祿難以推脫,卻又狡辯道,「我當時喝醉了,稀裡糊塗之間,自己都不知道幹了什麼。」

「你胡說!」

楊春娥怒吼道:「我當時不從,你還罵我是賤人,還用布堵著我的嘴!你還打我,我臉上的巴掌印子,過了好幾天才散!」

趙瀚冷笑:「被告不要狡辯,喝醉了便無罪?你怎不喝醉了去殺人!」

確實,喝沒喝醉,跟怎麼判決無關。

王元祿只能說:「我願納楊春娥為妾,請總鎮從輕發落。」

「我便做尼姑,也不給你做妾!」楊春娥怒道。

「嗙!」

趙瀚猛拍驚堂木,呵斥道:「被告不得胡言,有規定,民年過四十而無子,方可納妾延嗣香火!」

王元祿呼喊道:「總鎮,在下是舉人,又做過鎮長,是官而非民啊。」

趙瀚突然站起來,對在場眾人說:「在我治下,隻認太祖、成祖二帝,隻認兩位聖君的法律。中的『民』,包括官員、吏員和士子!至於之後歷代皇帝,頒佈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是絕對不可能遵照的,因為有悖於太祖皇帝的!」

當中的「民」,確實包含官員在內。而且嘉靖年間,還有按察使以此為依據,對官員進行過審判。

但是,隨著納妾者越來越多,又不斷出台違背的條款。比如規定官員,不得納良家女和妓女為妾,不得在奉命出使地方時納妾,諸如此類以約束官員的納妾行為。

趙瀚對於納妾的態度,是民不舉官不究,你悄悄納妾也沒法管。

但若是有人來報官,報一個處理一個!

士紳嘩然的同時,又感覺特別扯淡。趙瀚這個反賊,居然張口閉口,搞得就像是朝廷命官一樣。

趙瀚隨即又大聲說道:「太祖皇帝是好皇帝,他的應該遵守。別看我起兵造反,若是崇禎皇帝願意嚴格執行,我立即自縛去京城領死,千刀萬剮也在所不惜!太祖是好皇帝,成祖是好皇帝,憲宗是好皇帝,可其餘皇帝皆為昏君!大明開國近三百年,就出了這三個好皇帝,老百姓怎有好日子過?我又怎能不站出來造反!」

「好!」

陳茂生、費純等人,率先歡呼喝彩。

離得較近的官員和百姓,也都紛紛跟著喝彩。

趙瀚問歐陽蒸:「按照,此案該如何判決?」

「絞刑。」歐陽蒸回答。

強姦者,絞刑。強姦未遂,仗一百,流放三千裡。受害者若未滿十二歲,不管是否同意,不管是否和解,以強姦罪論處!

這就是,中國第一部「刑上大夫」的法律,把官員也劃歸為「民」來判案。

而且非常具體完善,影響了之後數百年的中國法律制定。

還重視契約,經濟糾紛以契約為準。

當然,這被有權有勢者,當做空子來鑽,引誘百姓簽訂不合理的契約。

甚至具體到街道管理:蓋房子、修園子,若侵佔街巷和道路,杖責六十,勒令復原。在自家牆壁打洞,把汙水流到街上,鞭笞四十。

可惜,再好的法律也得去執行,早已成為一紙空文。

別說什麼刑事案件,就連汙染街道都管不了。

根據歐洲傳教士的記載,萬曆以前的中國城市,乾淨得讓歐洲人瞠目結舌。萬曆以後的中國城市,臭氣熏天,垃圾遍地!

連城市衛生都搞不好,還能把國家治理得安定繁榮?

「嗙!」

趙瀚喝道:「判處絞刑,不用等到秋後,即刻押赴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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