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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二百三十五【孽畜】
,朕

廣信府是一個大府,府治為上饒縣,另外下轄玉山、永豐、鉛山、興安、弋陽、貴溪六縣。

知府解立敬沒有枯坐府城,而是帶著鄉勇主動出擊。

沿途要求知縣和士紳募兵,可惜白天徵募的鄉勇,到晚上就偷偷跑了。鄉勇勉強過千之後,反賊消息傳來,瞬間跑得又只剩幾百。

弋陽城頭。

解立敬看看城外的反賊,看看身邊僅剩的幾十個鄉勇。他只有這幾十個鄉勇可用,弋陽縣的衙役都已逃走,知縣估計溜回老家了,根本就沒人願意陪著知府守城。

「你們開城投降吧。」

解立敬的選擇非常神奇,他讓幾個鄉勇打開城門,自己帶著其他人維持治安,同時把縣衙的府庫和文件看好。

等蕭宗顯帶領進城,得知弋陽知縣已逃,這裏是廣信知府在做主,立即前來拜會:「多謝老先生維持治安、保護縣衙!」

解立敬卻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不是不會從賊的。殺我也可,綁我也可,悉聽尊便。」

「我不殺你,也不綁你,你是個好官。」蕭宗顯道。

解立敬報以冷笑,不再說話。

蕭宗顯有些尷尬,當然妥善照看,便處理正事去了。

三天之後,蕭宗顯得到消息,方知解立敬已有死志,這三天裏滴水未進、粒米未吃。

蕭宗顯連忙趕去,卻見對方形容枯槁,嘆息道:「老先生這是何苦?」

解立敬不說話。

蕭宗顯怒道:「你再不吃飯,等我攻下府城,定然大開殺戒。」

解立敬終於出聲,嗓音沙啞道:「你不會。」

「冥頑不靈,」蕭宗顯喝令道,「來人啦,給我強行灌粥。灌飽之後,把嘴堵上,把手腳捆上,莫讓他自殺,送回吉安交給總鎮處置!」

「豎子爾敢……唔唔……」

餓了三天,解立敬已沒什麼力氣,被兩個士卒按住,嘴巴也被強行掰開。

他被強行灌下冷粥,有些粥從嘴裏噴出,有些粥從鼻孔嗆出,臉上和脖頸到處是粥水飯粒。

蕭宗顯懶得再管,過年之前,他必須佔領整個廣信府,這是兵事院下達的死命令。

留下少量運糧輔兵駐守弋陽,蕭宗顯立即分兵。他率主力往東,一路要佔領興安、上饒,接著再分兵佔領玉山和永豐。另遣一支偏師,前去佔領鉛山。

興安縣原屬弋陽縣地界,嘉靖年間,因為盛產瓷器而單獨設縣。

可想而知,這裏的瓷器有多暢銷。

這裏的瓷窯統稱為橫峰窯,民國時期乾脆把縣名都改了,直接以窯為名叫做橫峰縣。

拿下廣信府,趙瀚的財政收入將再上台階。

興安縣盛產瓷器,接下來的上饒、玉山、永豐、鉛山諸縣,全部造紙工業繁榮。

單論市場規模,在明代中期,鉛山、永豐、上饒三縣造紙坊加起來,其數量只有玉山縣的五分之一。

不過到了明末,鉛山縣後來居上,已經有反超玉山縣的趨勢。

為什麼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文官和太監在折騰,養出一大票寄生蟲,並且導致朝廷無法正常徵稅。

包括費家的造紙坊,全部屬於「私槽」,官府可以隨便拿捏。而官槽,除了朝廷設立的官方紙廠之外,還會頒發其他官槽執照。

必須賄賂文官、結交太監,商賈才能拿到官槽執照,這種商賈俗稱為「攬頭」。

他們有了官府頒發的造紙執照,

自己卻不造紙。而是在朝廷和各地官府接單,強行從私營紙廠購買紙張,而且經常賒帳和壓價,囤積紙張,操縱市場。

上饒、玉山兩縣的私營紙廠最慘,被搞得大量破產,鉛山縣這邊離得較遠,反而因此大量發展造紙業。

只不過「攬頭」的觸角,至明末已經伸到鉛山,鉛山造紙商也被搞得苦不堪言。

前一任廣信知府張應誥,就是因為上疏廢除這種現象,才得到幾縣士紳的大力支持,能夠招募編練數千鄉勇。

張應誥兵敗自殺之後,「攬頭們」死灰復燃,而且無人能製!

趙瀚對這邊的情況門兒清,因此早有吩咐。

蕭宗顯拿下府城之後,立即大肆抓捕「攬頭」,將這些盤踞在商賈頭上的吸血鬼全部抄家。

此舉大快人心,上饒、玉山、永豐、鉛山四縣,所有造紙商人全部成為趙瀚的死忠。

隨即,蕭宗顯又頒佈法令,今後官府採買紙張,不再設立「攬頭」,每家只需留一部分賣給官府即可。

這些造紙商,真不缺官府那點訂單,因為來自江南的訂單,就已經讓廣信紙供不應求。

臨近過年,四縣紙商齊聚廣信府,其中包括許多費氏商賈,竟然給蕭宗顯送來一頂萬民傘。

同時,這些商賈攜手配合分田。

廣信府諸縣都山多地少,糧食收入算個屁。只要趙瀚不亂動造紙業,還幫他們消滅「攬頭」,這些商賈把田產全捐了都行。

至於那許多茶山,趙瀚已經制定了政策,無償分地,有償分茶樹。

每株茶樹,折銀多少兩,由官府出錢買下來。土地分給茶農、佃戶之後,茶農、佃戶每年分期付款,將這些錢慢慢償還給官府。

被迫分走茶山的地主,將自動獲得販茶執照,並且十年之內稅收優惠。

……

橫林,費氏祖宅。

胡定貴沒有繼續做南昌縣典史,擴軍之後,他已經可以統兵五百人。

帶著偏師來到鉛山,胡定貴沒有攻佔縣城,而是直接跑來費家祖宅找麻煩。

「老太爺,不好了,反賊把咱家宅子圍了!」

費元真已經醒來半個月,整日驚恐恍惚,覺得自己難逃一劫。

他猜對了。

一個鎮,必須選一戶劣紳抄家,用於宣洩農民的怨氣。

河口鎮這邊,趙瀚親自確定了費元真家!至於其他費氏宗支,人太多了分家就是,除了分田不準再找麻煩。

費元真讓家奴給他栓繩子,說道:「只有我死了,姓趙的才會放過費家。」

家奴本想勸阻,聽到這話,立即幫忙把繩子拴好,並把費元真扶上凳子。

費元真顫顫巍巍,把脖子掛在繩上。

突然間老淚縱橫,他真的怕死,他還沒活夠。站在凳子上猶豫良久,始終狠不下心,總覺得還可以再看看情況。

心腹家奴卻等不及了,因為反賊已經破門而入,乾脆伸腳把凳子給踢開。

「嗙當!」

凳子倒地,費元真成功上吊,兩條腿不停的掙扎亂蹬。

待費元真不再動彈,心腹家奴突然哀慟大呼:「老太爺上吊了,老太爺上吊了,嗚嗚嗚嗚嗚……老太爺你怎想不開啊!」

胡定貴帶兵闖入,見到正在盪鞦韆的屍體,撇撇嘴說:「凡是住在這宅子裏的,主人全部抓來公審。家奴進行甄別,有作惡者一律公審,無作惡者可以分田!」

鵝湖費宅。

費元禕聽說費元真被抄家,而且費元真自己還死了,頓時嚇得渾身冰涼,躲在內宅不敢出來見人。

這家的老二老三,也就是費映環的兩個弟弟,卻開心得手舞足蹈。

哈哈,他們可以分家產了。

土地被收了無所謂,鵝湖費氏還有很多商鋪,山下還有幾個造紙坊。

當農會人員趕來時,兄弟倆熱情迎接。他們甚至帶著妻兒,出門朝向西邊跪拜,高呼道:「趙先生萬歲,瀚哥兒萬歲!」隨即站起來說,「農會老爺們,先分家析產吧,田產又跑不了,什麼時候分都可以!」

此時此刻,費映環已經提前離開,他要去吉安府跟妻子一起過年。

否則的話,費映環肯定氣得把兩個弟弟打一頓。-

費元禕本來躲在內宅,聽到此事之後,立即拿起拐棍衝出來:「我打死你們兩個不孝子!」

老二費映玘連忙閃躲,跑去農會那邊藏著。

老三費映珂卻不害怕,還振振有詞道:「父親莫要如此,大族分家析產,乃趙先生定下的規矩。趙先生是你的孫女婿,父親怎能帶頭不遵命令?」

費映玘也幫腔道:「三弟說得極是,瀚哥兒是要做皇帝的人。他辦事自有章法,我等皆應遵其章法而為。瀚哥兒說了,大族就要分家析產,父親還想造瀚哥兒的反不成?」

費映珂又對農會人員說:「諸位農會老爺請先進屋,我立即帶你們去統計家產。」

「對對對,農會老爺們快請進!」費映玘也是熱情備至,把農會視為拯救他們的佛祖菩薩。

若是不分家,家產雖然都算大家的,可什麼事情都費映環說了算,他們兩個只是被養起來的雜魚而已。

費映玘眼珠子一轉,突然跑進宅中,沿途大呼:「瀚哥兒做了江西王,要給全天下的家奴分田。今後你們是自由身,不再給人做奴僕了,快快出來分田啊!」

費映珂也衝進自己的內宅,讓妻子趕快釋放家奴,他們現在非常擁護趙瀚的政策。

農會成員們面面相覷,他們已經知道了,這裏就是趙二將軍家,也是夫人的娘家。只不過嘛,這家人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孽畜,孽畜啊!」

費元禕拄著拐杖打罵,隨即屈膝跪地,口中念著列祖列宗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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