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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門之英雄無敵》第十回 禽獸有本性 少年無猜嫌
第十回禽獸有本性少年無猜嫌



連日來凱恩用心練習魔法武功,諸人輪流給他喂招,凱恩雖然不用什麼歹毒招數,大家都覺得難以相敵。畢羅特比誰都高興,坦言以劍術論已不在師傅索薩之下,更難得的是凱恩劍法中夾上魔法,毫不滯澀,令人稱奇,都以為阿坎魔法果然不同尋常,竟能於不經意間揮灑而出,而且凱恩體力驚人,身量雖不算強壯,體力卻綿綿不絕,遠逾常人。霍利斯等人漸已寬心,方知凱恩在國內立下不凡功績並非幸至,卻不知女王和索裡爾首相有何神通,竟能將他調教得如此英勇過人,暗自慶幸阿坎後繼有人,國家中興可待。

比賽的那一天霍高會館傾巢而出,一齊上陣助威。其實另有一件事霍利斯沒敢說,他和高德早就密謀串連了不少江湖豪傑,若凱恩果然遇險,豁出去便大鬧一場,只要救得凱恩性命,其餘的事情就管不了許多了。

達克斯多和凱恩亮相場內,全場觀眾鴉雀無聲。

達克斯多也已知道對手情況,心知凱恩以王子身份若無把握如何肯以身犯險,雖然凱恩比自己矮一個頭,以身材言,倒是歷來對陣中最弱小的一個,越是如此,對手的過人之處就越不可測,不敢怠慢,抖擻精神,運足魔法,嚴陣以待。

凱恩的心理素質一向過人,這一年裡迭逢變故,又成熟許多,自知身系王國重託,又得姑姑無比關愛,更加小心謹慎,不待達克斯多近身,便從容施展爺爺所傳的劍術起手式。

觀眾雖然破天荒地第一次看到這種劍術,卻知絕不是唬人的花招,達克斯多雖也莫明其妙,但經驗老到,並不畏懼,闊步上前,搶先出招。

兩人甫一接觸,都暗吃一驚。

凱恩已知對手乃平生初遇,或者比不了角蝰島的毒蜘蛛,但比達瑞克力量大得多,應當是他的嗜血和屠戮魔法在起作用。驅散魔法也必須在接招後才起作用,當時卻不得不全力承受。

達克斯多本也十分忌諱阿坎的法術,卻沒想到凱恩能夠接招施法兩不誤,不得不重施法術,整頓精神,重新出擊。

凱恩原已準備打持久戰,此時不急不躁,持劍防禦,左手劍訣卻施展出報償法術,要讓他進功時嘗點苦頭。

達克斯多一斧拓下,凱恩連打帶消,閃身避過。達克斯多一斧擊中寶劍,卻震得臂膀酸麻,胸口發悶,暗暗吃驚,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想凱恩不可能有如此神力,必定施展了什麼法術,竟能接招時借力反擊,出招時便不能出盡全力,以免不抵反震之力,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如此交換數招,凱恩雖招招防守,達克斯多卻滿頭霧水,總是感受到一種莫明其妙的威脅,卻又分不清危險出自何處,不得不更加小心。

觀眾看得更加莫明其妙,只見兩人招數越來越緩,力量也越來越弱,不象生死相搏,倒象切磋練招,全都大惑不解。

凱恩見達克斯多出招漸緩,知他已有顧忌,左手施法,幻出天堂之盾,右劍平平削出,卻附著魔法水蛭法術,繼續貫徹先削弱他魔力的戰術方針。

此時不僅達克斯多大吃一驚,觀眾也目瞪口呆。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天堂之盾這種法術,沒想到竟出自阿坎少年手中。盛名之下必有其實,這少年果然不同尋常。

達克斯多雖知天堂之盾有些玄奧,卻不知他威力平平的一劍有何玄機,便以盾格擋。

劍盾相交,達克斯多心頭一凜,已覺出精神外泄,知道又中魔法。

達克斯多本已知道施展魔法會被他驅散,徒費魔力而已,已打定主意保持魔力,以備急需,不再輕易施展魔法,豈料難以如意,對手仍有伎倆偷取魔力,心下倀然。他久經沙場,應對幾招,已知此次勝機利在速戰,若不能以狂風掃落葉之勢擊敗對手,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你縱有庖丁解牛之絕技,但我還不是一頭死牛!斷不能任人宰割。

達克斯多打定主意,長噓一口氣,摹地大喝一聲,怒目圓睜,斧盾齊舉,徑直向凱恩衝去。

凱恩雖有許多招數,此時見對手狀若瘋狂,心中栗六,不知應以何術,危急中舞盾護住,持劍待機。

達克斯多大力砍破天堂之盾,雙臂翼張,突然使出殉死旋風舞!

凱恩大驚,再展天堂之盾有些不及,急忙舞劍護在胸前。

一陣密集暴響,觀眾眼花繚亂。

霍高會館的人心都懸到了嗓子眼,這種生死懸於一線的短兵相接後果實難預料!

兩人像兩隻飛旋的陀螺,彼此激發,越旋越快,倏然分開。達克斯多不住牛喘,凱恩端立場中。觀眾目光不約而同地聚到凱恩胸前。

所幸無事,觀眾暴發出震天喝彩!

霍高會館的人驚魂少定,齊都面面相覷,實想不到凱恩的能力遠在他們預想之上,這等激烈對攻,竟能不閃不避!

其實凱恩本也想避讓,但對手招數來勢迅猛,斧盾連成一線,如銀河泄地,一發不可收拾。諸神之劍甫一接觸戰斧,便被砸飛,凱恩驚慌之餘,本能地轉腕搶劍,卻覺得諸神之劍如有靈性,非但沒有脫手,劍柄卻象粘在手中一樣,凱恩大喜過望,握劍劈出。如此一陣急劈,一劍緊似一劍,招招相抵,達克斯多不能寸進!

凱恩長籲一口氣,諸神之劍已隨身一年,直到今天才真正有了人劍合一的感覺。他雖不知諸神之劍究竟有何玄虛,心中對它的信心卻已大增,興奮之餘,臉上泛出笑容。

其實諸神之劍豈是凡物,雖然魔力不再有,但製作上實有奪天之工,無論被多大力量擊中,劍柄處毫不受力,只須稍稍牽引,寶劍便在掌握之中;無論以多大力量劈出,也絕無反震之慮,如此如心使臂,得心應手。

凱恩從不曾與人如此性命相搏,自己練習時也不會如此拚命,直到今天才終於發覺它的奧秘。依梅利婭也不知此節,以為魔力已消,此劍不過鋒利堅固而已,所以也沒能告訴凱恩。索薩用劍老手,雖知道此劍以劍理言尤勝於當今騎士劍,無奈相處日短,也未能悟出,否則以他能力,絕不會傷在達克斯多的殉死旋風舞之下。

兩人還有一層感受場外觀眾就看不出名堂來了。達克斯多斧盾飛旋,本已出盡全力,原以為凱恩必然手忙腳亂地避讓,如此殉死旋風舞可以發揮最大威力,自己有牛角掩護,對攻中勝算較大,豈料凱恩一劍相抵,寸步不讓,而且劍速越來越快,力量也越來越大,自己的斧與盾倒像是被他撥轉一般,難以猝止,而體力以倍速泄出。凱恩寶劍越來越得心應手,速度越快越覺得精神振奮,如有神助。他早已有過這種感覺,只是有些莫明其妙,一直心中惴惴,覺得這種如中魔法、跡近瘋狂的感覺難以控制,時時有一種面臨崩潰的危機感,但此刻箭在弦上,欲罷不能。其實他身附吸血異能,體力若不發揮容易導致情緒亢奮,練習時難免有所克制,不能盡情發揮,此刻禦劍有成,進攻中吸收對手體力的能力進一步增強,又遇上對手的瘋狂進攻,彼此激發,令他興奮莫名。

在所有的競技比賽中最好的發揮總是在最強的對手之間發生,此刻凱恩鎮定精神,倒想和他再來一輪,握劍在手,主動逼近。

達克斯多喘息未定,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蒼涼,體力消耗遠遠超出預料,大口喘息也不能迅速恢復,更要命的是,他久經沙場,早已察覺到凱恩左腕上的機弩裝置,這種裝在腕上的暗器一經發射,防不勝放,不被擊中要害就算萬幸,但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格鬥中,重傷在身必無幸理。索薩服劍自了便是由於傷重失血,體力不繼。如此看來今日一戰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達克斯多一邊抵擋進攻,一邊暗自思量,將心一橫,已有計較。左手盾牌急速旋轉,不以遮蔽,反向凱恩胸前切入,右手戰斧挽出一團銀色光圈,越轉越快,藏於身側,卻以胸膛為盾,直逼凱恩。

凱恩暗吃一驚,知他欲施垂死一擊,急忙退步防禦,左手幻出天堂之盾,橫劍齊眉。達克斯多暴喝一聲,斧盾齊飛。

強弩之末,凱恩毫不畏懼,以劍急斬盾牌,天堂之盾盾擊巨斧。一陣密響,斧盾迴旋,達克斯多接盾在手,巨斧卻重重劈在自己胸前,骨裂之聲清晰可聞。

達克斯多鮮血狂噴,萎頓在地。

凱恩沒想到達克斯多崩潰得這麼快,此刻獲勝,心中茫然。

「殺死他!」觀眾暴發出如雷吼聲,他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凱恩知道不死不休的格鬥規則,對手如不自了,便須將他殺死,緩緩提劍上前。

待凱恩走近,達克斯多眼中含淚,悄聲道:「殿下,一事相求,否則死不瞑目!」

凱恩一楞,道:「什麼事?」

達克斯多恨道:「艾丁老賊奴役我子孫,他們還是孩子,豈能任人宰割?沒有人能剝奪他們成長的權力!求殿下救救他們,帶他們去海上,哪怕隨便丟在荒島上讓他們自生自滅也感大德!」

凱恩道:「我儘力而為,他們在哪裡?」

達克斯多露出微笑,道:「混亂溫室。另有一事,艾丁將有行動不利於殿下。殿下小心!退後!」

凱恩見他目透異彩,閃身急退。達克斯多張開雙臂,怒吼一聲!本已裂開的前胸此時骨骼爆響,猛聽得一聲爆裂,一團血霧籠罩丈余方圓。

凱恩展開天堂之盾,擋住紛飛血雨,巨斧與盾已寸寸斷裂,碎片四射。

凱恩聽說過混亂族的血爆術,以一人之血,激發戰友嗜血鬥志,但沒想到在近身格鬥中還有與敵偕亡的殺傷力,如果沒得到達克斯多的提醒,此刻縱能閃開,也必受傷。仁者無敵,凱恩年幼,對仁義道德知之尚淺,但生性宅心仁厚,不忍乘人之危,這種神情落在達克斯多眼裡,使他不得不在老奸巨猾的艾定公爵和凱恩之間作一選擇,既要為子孫找條後路,也不想剝奪他人成長的權利,他雖受命不擇手段殺死凱恩,此時依然出言提醒。觀眾不明究竟,都以為凱恩覺出異樣,預先退避。

凱恩在滿場觀眾震天喝彩聲中施施然退出競技場,此刻他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以削除連日來的興奮與緊張情緒,而霍高會館的人顯然比他更加如釋重負,個個興奮異常。

盛情難卻,凱恩隻得和大家一道慶祝勝利。

席間,凱恩來者不拒,連飲數杯,他雖不是酒鬼,卻也知道酒是麻痹神經最好的東西。

酒過三巡,凱恩情緒稍平,忙向諸人致謝,特別斯爾維亞,雖說一見如故,但對自己的幫助最大,凱恩決心邀請她加入阿坎,就算被拒絕也算不得失面子,向她舉杯道:「大恩不言謝,在歸還精靈軟甲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斯爾維亞已知他想說些什麼,忙起身道:「殿下吉人天相,卻不必謝我,我受人之託,此刻可以向殿下說明了。精靈軟甲這等貴重的東西豈是我一個江湖浪人能有的?它是精靈庭長老曼納薩特托我送給殿下的,因此也不要再提歸還一說;天堂之盾是派拉達神廷的最新成果,神廷長老阿達姆斯關心殿下安危,托我轉授殿下,我因此學會這個魔法,說起來是沾了殿下的光。他們之所以不能直接與殿下接觸,或者另有考慮,我也不能妄加猜測,但兩國對殿下的真情厚意殿下應能體會,都是世代交好的鄰邦,請殿下體察!」

凱恩乍聞此事,十分震驚,自己率性而為,竟驚動這許多素不相識的人,如果姑姑知道了少不了教訓一番。心頭激動,眼眶濕潤,呆在當場,半晌才噓出一口氣。

斯爾維亞又道:「還有一件事要謝謝殿下,我因殿下緣故有幸得見神廷長老,他們已經聘用了我,殿下知道這是我平生之志!深謝殿下知遇之恩,希望我們兩國世世代代友好相處!」

凱恩如釋重負,他之所以一心想請斯爾維亞一半原因是不想她埋沒江湖,此刻她得償所願,便也無話可說,連忙舉杯相賀。

眾人皆大歡喜,氣氛越是歡快。

半晌,凱恩又道:「還有一件事要與大家商量,達克斯多最後告訴我一個不好的消息,他說艾丁公爵有一個混亂溫室,用來繁殖半獸人,他希望我能搗毀它,並將他的子孫救出,帶到海上去。這件事大家有什麼好建議?」他說這話時面向傅爾和因海姆,不知道他們的立場是否一致。

因海姆道:「這證實了我們的猜想,艾丁果然在用不人道的方式乾此勾當!無論對人類還是半獸人,這都是喪盡天良的歹毒伎倆。這件事算我們一份,殿下若有差遣,萬死不辭!我們有數位好手不日趕到,再不會拖累殿下了,也讓我們出口惡氣。」

傅爾眼中含淚,點頭道:「殿下宅心仁厚,必獲天佑。獸人的命運應有自己決定,不能被人操控,為虎作倀。我惟命是從,有死而已。」

凱恩大喜道:「那這件事就有勞大家了,我們設法將他們救出,隨我出海。」

斯爾維亞此刻礙於身份,便不能發表意見,微微頷首,以示贊同。

霍利斯乾咳一聲,道:「殿下,這件事於情於理不能坐視,但艾丁公爵在派拉達和亞蘭諾恩都很有影響力,與我國也沒有衝突,為避免引起誤會,我想這件事應該秘密進行,不要讓他抓到我們什麼把柄,以免朝廷為難。」

凱恩一楞,他雖想到這一點,但心裡已確知艾丁必有對阿坎不利的企圖,不過茲事體大,不能亂說,此時倒有些困惑。

因海姆笑道:「那這事由我們負責,殿下只須接應一下就是,用不著和他正面衝突,我會將準備情況及時通報殿下。」

凱恩隻得點頭答應,眾人揭過這個話題,繼續開懷暢飲。



光明之手很快了解到混亂溫室在艾丁公爵私人碼頭的地下室內。大約是為了方便運輸,混亂溫室和奴隸倉庫相距不遠,都有秘密通道直達碼頭。光明之手決定順便救出奴隸,帶他們一起出海。如此凱恩現有船隻便不夠用,諸人商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搶艾丁一條大帆船。艾丁家有一種獨有的重裝運輸船,運輸能力很好,而且裝甲完備,堪稱海上堡壘,只是船速一般,為防止追擊,他們約定在年末守歲之夜行動,這一天艾丁家的人不是放假就是喝得酩酊大醉,隻乘少數警衛,容易對付。其實光明之手還另有一個打算,不過擔心凱恩有所顧忌,因此沒說,他們計劃如果順利的話,將艾丁家停在碼頭的船隻一把火燒個精光。

這樣一來,凱恩便須讓自己的船隊先行出海,在海上戒備,一來偵察亞蘭諾恩的警衛船,二來預防艾丁家萬一有船追來,也好以逸待勞,大戰一場。

凱恩不熟海戰,便由傅爾主持此事,傅爾命人秘密採購大量硫磺硝石,以及混亂族的火球、火環魔法捲軸,傳授海上火攻技巧。凱恩很是好奇,沒想到海上戰鬥火攻仍是重要手段,隆冬天氣,少有雨雪,天干物燥,火力更佳,不由大喜。他本是少年心性,總有一些幸災樂禍的情緒,何況已經知道艾丁將對自己有所行動,先下手為強,教訓他一下也是應該的。光明之手得到傅爾傳授火攻伎倆,竊喜不已,本來擔心火力不夠,燒不痛快,現在急忙回去依法施為,要讓衝天火光給艾丁堡人民辭舊歲、迎新年!

破壞本是光明之手的拿手好戲,為保證萬無一失,大家一起詳細推敲具體細節。

凱恩帶領船隊節前出海,隻帶少數人乘混合式快船秘密潛回,負責清除碼頭崗哨,特別是兩座遠程箭塔。傅爾負責接引獸人上船,奴隸由畢羅特帶人解救,光明之手的其它好手負責阻擊衛兵和增援之敵。霍利斯、高德約了一幫江湖浪人在市內熱鬧場所借酒鬧事,吸引艾定堡巡邏隊。

說起來還要感謝艾丁公爵的一萬金幣,有錢好辦事,獎金算凱恩賺到的第一筆錢,可以大手大腳地支配。凱恩負責行動全部經費,剩餘的交給霍利斯,用來處理善後事宜。凱恩特別提到光明之手傷亡人員及家屬的安置問題,令因海姆等人深感欣慰。

行動日,天空一片漆黑,海面輕風細浪。

凱恩領霍爾曼等人順利潛入艾丁家的私人碼頭,分頭行動。霍爾曼精通潛行,此刻袖弩在手,信心十足,悄悄逼近箭塔,順利解決守衛,給眾人發出暗號。凱恩等人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碼頭守衛。傅爾和畢羅特各帶人手,順利攻入地下室。

地下室守衛很少,但奴隸大多身體孱弱,此時不明所以,個個驚恐萬狀,畢羅特費勁口舌,才有一些膽大奴隸越出牢籠,跟隨逃出。

混亂溫室的情況更糟,許多年幼獸人步履蹣跚,行動緩慢,更麻煩的是許多大腹翩翩的懷孕婦女不僅驚恐不安,此時更像無頭蒼蠅,慌手慌腳。傅爾心雖焦急,不得不耐住性子,指揮逃離。

遠處火光四起,喊殺陣陣,光明之手已與艾丁衛隊交上火。幸虧傅爾的火攻法寶奏效,光明之手在主要通道上埋伏火藥,堆放了易燃物,以火球捲軸引燃,衛隊猝不及防,驚慌失措。

獸人和奴隸總算平安上船,凱恩急忙發出信號,讓阻擊人員迅速撤離,光明之手的人意猶未足,逃出碼頭時將剩餘船隻一起點燃,衝天火光映紅了艾丁堡半邊天空。

眾人搶奪了數艘船隻一起撤離,傅爾命令將一些裝滿火藥的木桶推到海上,要讓從別的碼頭趕來攔截的船隻繼續吃些苦頭。果然船離開不久,海上也燃起大火,眾人情不自禁地高呼慶祝。

黎明時分,船隊會合,見再沒有船隻追來,便大搖大擺地向外海駛去。

傍晚時分,船隊已航行百餘裡,眾人更放寬心,一起商量後續事宜。

由於凱恩此行任務特殊,帶著大批獸人、奴隸多有不便,大家商量由光明之手負責將他們先帶到他們的海上秘密基地,凱恩一行繼續進行預定任務,向薩爾拉丁海域前進。



眾人商量定,正要分手,瞭望塔上水手報告有數艘戰船高速駛來,眾人大驚。

凱恩略加思索,心知對手有備而來,正面作戰沒有勝算,便商量讓光明之手先行脫離,自己的船隊反而減速,反正對方在自己船上也找不到什麼把柄,給他來個一問三不知,看艾丁公爵敢不敢公然與阿坎作對。眾人心知這是一種沒辦法的辦法,應付一下再說。

眾人依計而行,凱恩和霍爾曼進入塔樓觀看,天際浮現出數個黑影,慢慢爬出海面,迅速接近。

霍爾曼取出一隻望遠鏡,對準觀察,道:「少爺,有些麻煩,來的是精靈王艾文家的私人船隊,氣勢洶洶。」

凱恩一楞,大約艾丁公爵措手不及,便請艾文出面,當真不好正面衝突,看來只能一賴到底了,接過霍爾曼手中的望遠鏡注意觀察,見當先一條大船船帆飄揚,一隻碩大的鳳凰圖案印入眼簾。

船只靠近,半空中飛落數十隻碩大獅鷲。亞蘭諾恩從埃拉西亞學得豢養獅鷲技術,這種鐵嘴鋼爪的猛禽在陸地上也堪稱一霸,海上更是得天獨厚,威風無比。艾文艦隊海上無敵,大半得益於空中優勢。凱恩暗思這種猛禽與燈神戰士相比塊頭夠大,雖然不會魔法,但近身肉搏威力很強,而且豢養成本很低,數量上頗具優勢,確是海戰不二之選。還好,艾文家雖然以鳳凰嚇人,倒沒見著這種傳說中的聖鳥,要不這大海也該姓艾了。

大船相靠,水手搭起跳板,兩隊精靈射手在隊長帶領下魚貫登船,各站位置,按弓搭箭,監視著凱恩一行。

一個中年漢子披一件墨綠大氅,足登鱷皮靴,負手而上。凱恩知是艾文,故作恭謹狀。他對亞蘭諾恩本有些好感,又受過人家恩惠,心中本有親近之意,但知他為艾丁公爵出頭,便有些反感,故雖貌似恭敬,心裡卻在訕笑,看他能拿自己怎樣。

不過艾文身後一位素衣美婦令凱恩眼睛一亮,所謂國色天香,精靈王的老婆果然是精靈一族的人中鳳凰,生得極是美艷。

凱恩雖年少好色,但自小在姑姑身邊長大,所受教育十分正統,頗知非禮勿視的道理,便轉目朝艾文望去。

艾文年約四十,身材修長,相貌清俊。精靈族本美男美女,這一對又是族中極品,雖已中年,仍堪稱偶像。凱恩暗自思量,微有笑意。

艾文雖不知他心中所想,卻也料到他心存輕視,闊步上前,將他仔細打量。凱恩一面故作恭謹,一面似害怕又似求助地朝美婦望去。奈何美婦閱歷非常,知他做作,對他的神情視如不見。

其實凱恩自格鬥場獲勝一直自信滿滿,有些技癢,很想找個高手較量一番,艾文自然是十分理想的對手,要是他有心為難,便設法擠兌到他同自己單打獨鬥,此時便有些心存挑釁。

艾文兀自負手於後,又逼近一步,沉聲道:「借一步說話。」

凱恩一楞,不知他眼巴巴地追來只是要「借一步說話」嗎?究竟弄什麼玄虛,見艾文已邁步回船,不甘示弱,隨後跟上。燈神戰士如影隨形,也想跟著,豈料美婦斜插一步,恰恰擋住燈神去路,左手捏訣,一團銀光灑出,燈神戰士頓時現形,美婦冷冷道:「他們也留下。」

凱恩方心驚,美婦能使出「真視」這種秩序魔法本也尋常,但她慧眼如炬,竟能識別潛行燈神,使燈神戰士暴露在獅鷲和精靈射手環視之下,硬拚只怕沒有好果子吃,隻得示意燈神止步。

她夫妻二人一前一後,將凱恩夾在當中。

艾文的船本已十分豪華壯觀,船艙內的布置更令人驚奇,竟如宮舍一般精緻典雅。精靈族是唯美主義者,事無巨細,件件賞心悅目。

艾文並未叫坐,兀自負手踱步,彷彿有什麼事拿不定主意。凱恩心中栗六,不知這對夫婦搞什麼名堂。

艾文忽道:「依梅利婭閣下何人?」

凱恩被他喝破身份,毫不驚奇,道:「是我姑姑。」

艾文微微點頭,道:「何事出海?」

凱恩笑道:「無可奉告。」

艾文不以為意,又踱幾步,止步道:「一事相求!」

凱恩瞠目以對,不明所以。

艾文神色緩和一些,嘆道:「小女失蹤,疑海盜所為,」稍頓,續道,「殿下出海,如能遇見,尚盼援手。」

艾文惜字如金,直截了當,卻令凱恩大吃一驚。他已聽霍利斯說過洛斯出現,可能會有不利於派拉達或亞蘭諾恩的行動,所以艾文才四處警戒,沒想到洛斯竟已得手,怪不得艾文如此緊張焦慮,心想自己一個男孩子失蹤姑姑尚且憂心如焚,何況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見了。他雖沒見過他們的女兒,但夫妻倆璧人一對,這結晶當然更勝一籌,故想當然爾,雖不中亦不遠矣。

凱恩不由同情,連忙點頭答應。

美婦淚光盈盈,從雪白如玉的腕上褪下一隻墨綠玉鐲,遞給凱恩,道:「小女諾婭,今年十五,盼殿下遇見,以此為信物,囑她跟你回來,必當重謝!」

凱恩接過,再三應承。

艾文此刻舒了一口氣,道:「你想與我比試,今天不能如你意了,待找到小女,定遂你所願。」

美婦知艾文數年來甚少動手,皆因已無敵手,見他對凱恩如此看重,不由對凱恩另眼相看,心中多了幾分寬慰,卻俏目含嗔地瞥了一眼丈夫。

凱恩此時反有些害臊,艾文又道:「隆冬多霧,提防偷襲!」他此來的確是應艾丁公爵所請,但他夫婦冰雪聰明,如何不識艾丁陰謀,正有事相托,雖來勢洶洶,惺惺作態而已。

凱恩暗吃一驚,稱謝退出。

艾文的船隊消失在天際,凱恩命船隊加速趕上光明之手,兩路會合。

傅爾憂心忡忡地來見凱恩,道:「殿下,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我知道光明之手對獸人有些偏見,此次得他們幫助,救出大批獸人,但我想如果把人交給他們安置可能有些不妥。」

凱恩原已想過此事,但自己有要事在身,故此請光明之手幫忙,實權宜之計,現在傅爾提出,便道:「那麼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傅爾道:「我知道在薩爾拉丁海域,靠寒石港不遠的地方有一列島,名叫格林威爾島,島上散居著不少半獸人,以狼人為主。此次我們救出的獸人中,狼人百餘,牛頭人七十多,另有懷孕婦女五十多,我想將他們安置在格林威爾島。我知道殿下沒有時間處理此事,我想親自去做這件事,安頓好他們之後我就與殿下會合。」

凱恩道:「這樣也好,我答應過達克斯多,本也不能太草率,就請你多費心。那我們在哪會合呢?」

傅爾道:「我想在寒石港會合較合適,那裡是進入薩爾拉丁的必由之路,早年金海女王在那裡建起要塞,與亞南瑟港隔海相望,控制著這條黃金水道,不知目前情形如何。寒石港有我一位朋友,名叫麥林德,殿下到那裡後可與她聯繫,一來可以得到一些情報,二來若有什麼消息,也可讓她轉告給我,我好儘快找到殿下。」

凱恩答應,命人通知光明之手,光明之手正不知如何處置獸人,聞訊暗喜。

次日凌晨,大家兵分三路,傅爾帶領獸人,乘一條武裝運輸船,凱恩另撥一條混合式快船給她,傅爾告辭而去。光明之手帶領數百奴隸,乘一條武裝運輸船和兩條大帆船,前往海上基地,凱恩按預定航線前進。

眾人分道揚鑣,海上只剩下凱恩孤零零的兩艘船,凱恩感到有些落寞,沒想到此次出海,尋訪龍之骨尚無半點頭緒,先已陷入錯綜複雜的江湖之中。無論獸人還是奴隸,他們未來的命運都十分令人擔憂,無怪乎姑姑歷來主張劃疆而治,天下紛紛擾擾之事千頭萬緒,豈是一人一國能夠料理停當的。思之倀然,凱恩走上甲板,想要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



蔚藍的大海像甫伏的巨獸,張開碩大的翅膀,極力伸向遠方,船兒像碾過生命的軀體,堅定而穩健地破浪前進。

凱恩是第二次乘船出海,上次跟隨瑪迦去角蝰島,一路上興奮不已,一方面有瑪迦在身邊,自己只顧開心地玩,什麼事情都用不著他擔心,另一方面很快就會回來,可以跟姑姑聊些有趣的事。這次不一樣了,他必須獨自面對各種可能出現的危機,特別是艾文臨行前的提醒更讓他惴惴不安,艾文的話不會是無中生有,如今傅爾又不在,必須自己事事小心了。

想起艾文,凱恩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那個雖未謀面卻肯定美麗動人的女兒,便拿出那隻玉鐲捂弄一番。

正有些恍恍惚惚,忽覺得頸頰一涼,竟是幾滴水珠,信手拂去,卻聽耳畔傳來清脆悅耳的嬌斥聲:「喂,發什麼呆啊,想人家姑娘吶。」

凱恩駭然回首,卻見船首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白衫飄拂,俏目含嗔,兩隻小腳穿著雙薄底粉鞋,一前一後地蕩漾著,十分愜意,齊肩秀髮金光燦爛,美目泛出深邃的海藍色,俏皮之極。

凱恩雖然未必被她喝破心思,也覺得這小姑娘有些詭異,難道艾文家女兒失蹤之事她竟知曉?當即仔細打量。

小姑娘被他注視,並不害臊,卻取笑道:「這麼盯住人家,害不害臊呀。」

凱恩的確有些害臊,便道:「你是誰?誰帶你來的?」他以為定是船員家屬,故有此問。

小姑娘十分不屑,右手輕拂秀髮,目視藍天,冷哼道:「哼!這話該我問你。你是誰?誰帶你來的?」

凱恩訝然,有些莫名其妙,便不說話。

小姑娘得理不饒人,道:「怎麼?不說話啦。你叫凱恩,你出海是找人家姑娘,對不對?」兀自洋洋得意。

凱恩見她有些單純,微覺有趣,道:「那你是誰?怎麼會在船上?」

小姑娘俏皮道:「你真笨耶,這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哪裡?你現在在我家裡,還問我是誰。你知不知道,這是大海,大海是我家,我是海的女兒嘍。」

連珠炮似的沒頭沒腦的一番言語,凱恩實在有些吃不消,總算自報家門,可這來頭大了些,還沒看見她家門,就一腳闖進她家裡來了,看她美目湛藍,倒的確是大海的顏色。

凱恩道:「就算大海是你家,但你現在在我的船上啊。」

小姑娘笑道:「你這人說話好不害臊,什麼在你床上呀。」說罷咯咯嬌笑,仿似佔了凱恩不少偏宜一般。

凱恩倒被她臊得有些不安,也不知是自己口齒不清,還是她插科打諢,吶吶地不敢輕易張口。

小姑娘乘勝追擊道:「我跟你說,你聽清楚了,我說你在我船上,是船上,你聽清楚了嗎?」她將「船」字盡量吐得正些,豈料牙齒有些漏風,凱恩忍俊不禁,不想再跟她計較這個船字。

小姑娘毫不放鬆,驕傲地揚起頭,道:「這船上全是我的人,還有我的貨,船也是我家的。哼,算了,就算你是我的客人吧。」

凱恩沒摸著頭腦,他知船是僱用的,莫非這姑娘跟金海女王有什麼關係?總算她口下留情,否則人也是她的了。

凱恩驀然想起一件事,試探道:「你蠻不講理,跟強盜有什麼差別?」

豈料小姑娘十分得意,嬌笑道:「有什麼差別?我就是強盜嘍。」

凱恩此時反而心定,他本想到這個蠻不講理的小姑娘很可能是那天晚上在詹姆士家門口偷襲自己的女賊,此時倒想看看她有什麼神通能夠連人帶船打劫成功,道:「那我的劍也是你的嘍。」他順著女孩的口氣,要再確認一下。

小女孩頓時綳上臉,道:「哼!你少得意。那天晚上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現在你自投羅網,我想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拿。」總算她並不記仇,此刻又得意地雙腳蕩漾,看來已吃定他了。

凱恩想起那晚她說話簡單明了,並不羅嗦,因此沒想到竟是同一個人,笑道:「那天看你不是一個喜歡羅嗦的人,怎麼今天這麼多廢話。」凱恩想是否先將她製住,問問她是怎麼混上船來的。他本囑咐霍利斯提防混入姦細,但當時隻盯住偷襲艾丁家的碼頭,反讓她乘亂混了上來,但船上必有接應她的人,她也可能與金海女王有些關聯。

小姑娘依舊悠然自得,道:「我不喜歡同臭男人說話嘍。」言下之意這會兒覺得凱恩不臭,因此自然多說幾句。

凱恩不想自認是臭男人,看來必須同她多聊幾句,道:「你想劫持我的船,目的是什麼?」

小姑娘悠閑道:「跟你回家嘍。」神色得意之極。她一路打劫,收穫頗豐,無奈艾文家的艦隊盤查嚴密,眼看新年在即,卻不能返航,情急之下,想到這個好主意,溝通船上的人,搭個順風船回家,如果被艾文查出什麼,也好一股腦兒賴在凱恩身上,只要不蹲大牢就行。這是她的得意之筆,自己越想越覺得高明,此刻便脫口而出,要讓凱恩分享一下她的智慧。

凱恩卻安心許多,她不打自招,原來只是想搭順風船,雖然船上必有她的同謀,到底沒想打劫。

小姑娘忽覺失言,臉泛紅暈,道:「哎,你別瞎想呦,我是說跟你的船,回我的家。」

她這回總算把你的我的分得清清楚楚,殊不知凱恩根本沒意識到她言語失誤,她一番畫蛇添足,反而越描越黑,凱恩不由哈哈笑道:「你承認這是我的船啦。看你年幼無知,倒可以考慮考慮送你回家的事。不過你家在哪裡?」凱恩本對大海有些陌生,對這個家在大海的小姑娘已有些好感,想不到這麼小的姑娘也能在海上獨來獨往,便對航海多了幾分信心,心情愉快,態度也緩和許多。

小姑娘雖知落入下風,卻滿不在乎道:「哼,這老不死的艾文,他有十個女兒也要被人偷走,誰叫他老婆長得那麼漂亮?害得我做不成生意,又不能回家過年。還好逮住你這大傻瓜,連船錢也省下了。」

凱恩暗暗稱奇,小姑娘小小年紀竟能四處劫掠,滿載而歸,那她的父母縱不能縱橫四海,起碼也獨霸一方了,心想倒不能得罪了這活寶,不如哄哄她罷,她家在海上,對大海自是嫻熟,對自己的海上之行或者有些幫助,但她強盜邏輯也練得精純,什麼老媽漂亮、女兒被搶,好像天經地義一般,道:「難道你有什麼本事搶得了他家女兒?他女兒跟你差不多年紀,只怕本領也比你大得多。」

女孩不吃激將,冷笑道:「我知道你想什麼,小貓想偷鹹魚吃,休想!有我在這,你休想找到他女兒。」

凱恩莫名其妙被她搶白幾句,無言以對,只聽說老貓吃鹹魚,怕鹹,原來小貓吃鹹魚也只有嗅嗅的份。

女孩的小腳蕩來蕩去,凱恩的腦袋思前想後,兩人倒玩起深沉來了。

到底小姑娘先耐不住性子,道:「喂,你不會是專門跟我們海盜作對的吧?為什麼替他們家找女兒?」

凱恩道:「你怎麼知道我替他們家找女兒?」

女孩道:「休想騙人,他家對你那麼好,你的船查都不查,你手上那隻鐲子是他老婆的,我早就看出來了。」看來小姑娘沒少打鐲子的主意,但也不敢去惹禍,只能咽下口水當茶喝嘍。

凱恩已經知道她對自己的事其實知之不詳,僅憑猜測而已,但小小年紀處事周詳,十分難得,而自己做賊的經驗顯然不如她遠甚,此時有心探問一下她的來歷,便道:「那天是誰指使你搶我的寶劍的?」聲音緩和,已無責怪之意,那天她吃了點虧,難得她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哪敢問罪?兀自小心翼翼。

小姑娘冷哼道:「你這大傻瓜,背著寶劍晃來晃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搶。以為你家裡姑姑厲害,很了不起呀。以為你是隻菜鳥,我替你打發了好些人,早知道你挺厲害,才不替你煩神呢,不過要不是看你長得挺俊,我還是有辦法把你做了。」

凱恩一驚,心想有人打自己主意竟然不覺,幸虧長得俊些才幸免於難,不由沾沾自喜,很少有人直言誇自己長得俊,何況對方是個小美人,但對菜鳥一詞感到新鮮,還是初次聽到,好奇道:「什麼叫菜鳥呀?」

女孩樂得前仰後合,道:「你看見艾文家的大鳥了嗎?那就不算菜鳥嘍。還有一些,只能放在盤子裡做成菜,那就是菜鳥嘍。你嘛,就算不是菜鳥,那也是一隻中看不中用的呆鳥,比不了艾文家的大鳥嘍。」

小姑娘鳥來鳥去,樂不可支,凱恩被涮得哭笑不得,不知她有什麼高招能將自己「做了」放到盤子裡去。

兩人越聊越投機,彼此已無戒心。凱恩得此玩伴,又可作嚮導,自是歡喜,女孩搭船免費,又有人陪說話,更是興高采烈。

凱恩漸漸知道女孩名叫小芙,家住比蒙島,但問起她父母,小芙便憤憤不語,仿似與媽媽賭氣跑出來的。凱恩也不敢多問,便問她海上黑龍的事,可小芙也一無所知。至於她同詹姆士的關係,純是生意夥伴而已,小芙也對他家的寶貝垂涎三尺,只是不敢虎口拔牙,至於在他家門口打劫,受害者是否遷怒詹姆士,那小芙可就管不了啦。

凱恩雖不知比蒙島在哪裡,但想傅爾一定知道,待寒石港會合後再說吧。

大海航行枯索而寂寞,那些經驗老到的船員倒不在乎,他們一路上酗酒、賭博、玩女人,比在陸地上還自在。

凱恩只能看大海,雖然船上有些妙齡少女,凱恩可不敢多想,可難免感到寂寞難奈。

幸好大海的日出日沒極之壯麗,如果還有一種景觀能夠稱得上壯麗,那就是海上日出。

曙光初現,如火如荼,海在燃燒,雲也羞紅,海天交融,是氣勢磅礴、光彩奪目的縱情歡愛。

凱恩不大看得懂,但很受感染,覺得血有些熱。

漸漸地,雲蒸霞蔚,翻湧,孕育出一輪紅日,紅彤彤的,煥發出生命的氣息。凱恩有些感動。

這是萬物初始,水、空氣和陽光,凱恩似乎聽說過,他彷彿找到了它們的源頭,正是在這海上,旭日初升的地方。

小芙已習慣依在他肩頭看日出,她不懂這日出有什麼好看的,常側頭對著他望,看他怎會有些感動。陽光灑在他臉上,頭髮上,越看越覺得可愛,比日出好看多了,覺得他像天又像海。

小芙常年生活在海島上,當然精通強盜邏輯,初次見到凱恩的時候,小芙就覺得喜歡,所以搶劍的時候就想連人一起搶。雖然覺得他像隻菜鳥,但也不急於擺上盤子,不妨先養養,先讓他做個侍衛,看看有沒有前途,不怕他不聽話,小芙辦法多得是,多半是自創的。

可是沒能如願,等他在鬥獸場出現,小芙著實嚇了一跳,菜鳥急了也咬人呀!為他捏了把汗。誰知凱恩贏了,甚至贏得停輕鬆,連小芙也覺得他有些可怕了,越怕就越想,越想就越覺得可愛,總算沒白想,想出個好主意,搭他的船回家。

她恨他怎麼能去找別的女孩,尤其是艾文家的小妖精,更是萬萬不能!先下手為強,強盜邏輯,從來沒錯。小芙暗下決心,不行就搶!人財兩得,到了海上,她有把握收拾這隻旱鴨子。

不過現在她不想搶,覺得只要這樣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就算他旁邊還坐著艾文家的小妖精也沒關係。小芙不相信男人隻喜歡一個女人,這不可能。

混亂族之所以叫混亂族,就是他們的巫師、術士和海盜,從來肆無忌憚地玩女人,不管大庭廣眾,還是陰暗角落,想玩就玩,看上別的女人,那就搶。

小芙見多了,她很不喜歡搶女人的男人。

自從牛頭怪人和狼人出現,混亂族就更混亂了。

這些半人半獸的傢夥,真讓人受不了,他們居然也與人類通婚。當然沒有多少女人甘心情願地嫁給他們,他們更加只有搶,不是所有的半獸人都有錢買女奴。

小芙對這些奇怪的種族很好奇,不知他們從哪裡來,小芙問媽媽,媽媽給她講了兩個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傳說有一頭神牛,雄偉健壯,迷住了一個妖姬的心,妖姬裝扮成一頭母牛的模樣,和它交配,生下了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從此有了牛頭人。

傳說一頭神犬,毛色金黃,迷住了另一個妖姬的心,他們交配,生下了狼人,現在人們習慣上叫他們半獸人。

於是狼人、牛頭人有了生命,也有了生命的權利,生存權、發展權和繁殖權,還有受教育的權利,有了他們的法師和英雄。

小芙恨那兩個妖姬,她們種下惡果,讓很多女人忍受,不是所有的牛頭人和狼人都毛色鮮亮,體格健壯。

不過海島上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和獸人差不多。於是小芙和媽媽一樣,連男人也憎惡。可爸爸呢?小芙從來沒見過爸爸。她悄悄問媽媽,媽媽很生氣,說小芙只有媽媽,沒有爸爸。媽媽從來不敢對小芙發脾氣,可這次脾氣發得很厲害,小芙甚至有些害怕。可小芙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她要報復媽媽。本來小芙只在海島上放火打劫,可這次,她要去得遠遠的,讓媽媽找不著,於是她去了大陸。

大陸真好玩,特別是呆鳥和菜鳥特別多,小芙滿載而歸,這不,身邊還有一隻。

想到開心處,小芙「咯、咯」笑出聲來。

凱恩已經習慣了小芙沒事偷著樂的性格,不知道她這會兒又想到了什麼歪心思。他本不習慣和女孩挨得這麼近,但和小芙很投緣,覺得和她在一起一點都不覺得悶,時間過得很快,心裡十分充實。凱恩有時也摟摟她的肩膀,讓她挨得緊些。凱恩很奇怪,為什麼看到別的女孩有時會害羞,但和小芙在一起卻覺得很自在,就像這樣一起看天、看海,真的很好,心情很愉快。

小芙齊肩長的金黃色秀髮忒迷人,陽光灑在上面,金光閃閃,眼花繚亂,還不停地散發出一種清香,從未聞過的香味。凱恩心曠神怡,側頭用心聞聞,看到小芙的粉頸,光滑細緻,有些害羞,忽覺得有些異樣,心中閃過一個**頭:她是不是人類?會不會是什麼別的海洋生物?心想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需要確認。他理直氣壯地要看仔細些,目光沿著她的粉頸、香肩,以至隱隱約約的**。

他感到莫名的興奮和震驚!她的皮膚緊緻,卻有著微細的暗紋,散發出野性的衝擊力。凱恩熟悉索斐的皮膚,滑嫩雪白,沒有紋,他記得曾仔細看過,那時還小,但不會錯。

他有些慌,卻捨不得將她推開,隨便吧,就算她是別的生物,只要她不咬自己,寬心地摟得更緊。

小芙早已覺察到他在偷看自己,悄臉通紅,心裡甜蜜蜜的,她想呆鳥不會呆一輩子吧。她一動不動地讓他看,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中一動,道:「偷看人家,發現什麼呀?」她仰起頭來,吹氣如蘭。

凱恩低頭羞笑,見她臉上皮膚紅潤細膩,光滑水嫩,並沒有暗紋,心中七上八下,羞道:「陽光真好,暖洋洋的。」

小芙笑道:「幹啥打岔?想不想看看我呀?」

凱恩當她瘋話,輕輕摟緊些,不予理睬。

小芙一陣掙扎,兩手在胸前掀開一塊,凱恩低頭一看,頓覺燥熱異常,暗紋在陽光下顯得更耀眼,尤其是挺拔的雙峰,紋路雖然更淡一些,卻更加引人入勝,令凱恩目光不能自拔。

小芙羞笑道:「傻瓜,看清楚沒有?你摸摸看,朝上一點嘍。」

凱恩很害臊,心知有些原故,既然盛情邀請,那就卻之不恭了,於是伸出左手,朝她頸下摸去。

觸手如觸電,凱恩大驚躍起。

小芙「咯、咯」嬌笑道:「想吃我豆腐,知道厲害了吧。」

凱恩色心全無,詫異道:「怎麼會這樣?麻得很,會放電!」

小芙得意洋洋,褪去左臂衣衫,凱恩仔細觀賞,見暗紋從腕上開始,連肩及背、及胸,也許全身都是,但腕上界限整齊,似穿了一件極緊緻的衣服。

小芙穿上衣服,捲起褲管,自踝以上,也是一樣的紋路,就像長在身上一樣,凱恩暗驚,幸虧坐懷不亂,不然一番折騰豈不被電得死去活來。

小芙得意道:「告訴你吧,這叫海蛇皮甲,是整張海蛇皮做成的,穿起來像長在身上一樣,可好了。」

海蛇皮透氣吸水,伸縮自如,但海蛇皮甲卻聞所未聞,凱恩道:「怎麼會放電呢?」

小芙道:「叫你看仔細些,羞羞答答,像個姑娘。不看就不看,偏不告訴你。」

凱恩心想,放電與細看有什麼關係?也許有聯繫,可自己很外行,只怕看不出名堂,不過人家叫你看清楚,那當然應該認真負責,怎麼能敷衍了事呢?下次一定看認真些,忽然想起一件事,也許這件皮甲也是以咒法煉製過的,道:「小芙好厲害,從哪弄來的?」

小芙很得意,凱恩第一次討好自己,就饒了他吧,笑道:「這種海蛇皮你要很仔細盯住瞧,很仔細才能發現,它有很細很細的鱗片,不碰沒關係,一碰就『哧』、『哧』放電,專門對付色狼和海怪嘍。」小芙輕拂秀髮,驕傲自得。

凱恩心想我可不是色狼,哪有為放電硬叫人家亂摸的道理。

其實小芙知之不詳,海蛇皮雖靜電極強,但皮甲卻經過咒法煉製,附以混亂系的「電火花」魔法,電性疊加,更勝一籌,是近身肉搏的好東東。不過一個女孩子總不能一打架就脫衣服,因此倒以防身為主。混亂族獵色如就餐,小芙的母親煞費苦心,得此異寶,保護女兒不受侵犯,何況小芙最喜下海,在海水裡遊動,這種皮甲會形成一團放電保護層,免受不明生物威脅,卻未必能對付海怪,小芙吹牛不打草稿,難免吹過頭,反正凱恩是個旱鴨子,哪裡知道什麼叫海怪。

凱恩心中迷團消除,心想被電總比被咬好些,但雙手吶吶地不敢再摟她香肩。其實他初具抗魔性,電火花已不能傷害他,如同靜電,僅有威懾作用,尚不致麻痹,但小芙得意洋洋,故意挨挨擦擦,定要與他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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